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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農(nóng)門嬌悍小娘子

第四章清高的書生

  書房支起窗格,絲絲柔光透過,點點清風(fēng)拂面,一片竹葉飄灑進了屋內(nèi)。

  藤蘿幽蘭置于桌臺,狼毫筆,宣紙,筆格,硯山,筆洗,壓尺,印章整齊有序放于桌間。

  一道清減削瘦的身影,強撐著身子端坐于桌前,一手撫著肚子。

  另一只手持狼毫筆,于宣紙上揮灑汁墨,游走龍蛇。

  細膩修長的手指,那點點青筋清晰可見。

  不消片刻,一副欲語還休的美人圖便畫好了。

  狐貍臉,微挑上揚的桃花眼,豐滿潤澤的櫻唇。

  水墨色的眼眸勾起一抹純情的魅惑。

  身上那一件桃粉色云紋輕衫似挑非挑,水芙色紗帶曼窕腰際,芊柔影綽。

  玉足張揚,未穿鞋襪,那腳踝上的銀色鈴鐺更添一分惑意。

  頭間頂著一對絨白的狐貍耳,生動可愛,栩栩如生,好似真的會動。

  白色的狐尾張揚搖晃,整幅畫都動起來了。

  顧青林拿起印章猶豫了許久,終是沒有將這“青林居士”的印章給印上去。

  緊盯著這幅精致的美人圖,手輕柔小心的撫摸著宣紙面,終究沒忍心將這幅畫給毀去。

  冷淡的薄唇緊抿,長似小掃把尾的睫羽輕輕顫動,壓下淺棕色眼瞳里霧蒙混沌的一片。

  回憶到很久以前的過往。

  他與白鹿書院同屆小生一同出去游玩之時。

  碰到一賣畫的讀書人。

  來人一身樸素的麻布衣衫,印堂開闊,眉頭寬彎,縫人便帶三分笑意,溫和有禮。

  與其他人都是賣山水畫的相反,他賣的是美人圖。

  而且是那種似露非露的隱晦美人圖。

  同伴看到那便氣的脹紅了臉,撂下一句話,便強拉著他離開了這個地方。

  “同為白鹿書院的學(xué)子,怎可畫這些淫,澀之物呢,有辱斯文。”

  繡著精致連云紋的大長衣袖用力的揮甩,便一走了之。

  顧青林回頭看了一眼,那人只是保持著同樣溫和的笑容,等待著下一個顧客。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后來,顧青林才知道,山水畫的價格是30文一幅,而美人圖的價格卻是一串錢一幅。

  運氣好遇到大方的顧客或者是畫的十分精美,甚至是可以賣到一銀元一幅。

  后來聽白鹿書院的一個先生講到,這位學(xué)子遭遇也甚是可憐。

  不過是因為妻子因病而逝。

  他在學(xué)院進學(xué)一時不能分出多余的心思照顧兒子,這才致使他兒一時夜間貪涼著了涼。

  發(fā)現(xiàn)的太晚了,等知道的時候娃已經(jīng)病的奄奄一息,鬧下了病根子。

  家中辦完喪事并無太多存蓄,便來到這草市辦起了一個小攤,靠著賣美人畫賺些閑錢為兒治病,養(yǎng)活兩人。

  從此從學(xué)院退了學(xué),一人領(lǐng)著兒子生活。

  娃還小,離不開人照顧。

  便想要靠著這賣美人畫賺的錢,開個小學(xué)堂,當(dāng)個教書先生,也順便教教孩子讀書識字。

  現(xiàn)在日子過的倒還好。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位同學(xué)來,不免有些敘吁,經(jīng)歷未免有些過于相似了。

  自阿虞生下元寶和銀子時,他便主動從白鹿書院中退了學(xué)。

  書院不是慈善機構(gòu),進學(xué)也是要交足學(xué)費的。

  兩個娃,僅憑著阿虞靠做刺繡的活計賺的錢,無法支撐起這個家。

  顧青林仗著那一手龍飛鳳舞的毛筆字靠謄抄一些書本賺錢,補貼家用。

  想要在賺錢的同時不耽誤學(xué)習(xí),努力準備科舉考試。

  可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

  那一年,孔方和寶鈔出生了。

  迫不得已,他留在了家中,錯過了這三年一次的秋闈。

  半大的小子吃窮老子。

  兩個兒子,兩個女兒,不管怎么養(yǎng),基本的吃食總要提供。

  顧青林無奈放棄了撰抄的業(yè)務(wù),轉(zhuǎn)而依靠賣更賺錢的山水畫賺錢。

  文人的清高他自是有的,以君子標榜德行。

  先人曾言:“修身以寡欲為要,行已以恭儉為先”。

  “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yǎng)德,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p>  哪怕是五株出生,五個孩子要養(yǎng),家中負擔(dān)更加的沉重,他也緊咬著牙,努力堅持不賣那些美人圖賺錢,想要尋著其他更加賺錢適合的路子,試過編撰書籍,奈何世人皆只喜短暫情愛,嘆哉哀哉。

  試過同時兼職多件事,抄撰書籍,代寫書信,所獲之銀兩不過耳耳。

  雖然很殘酷,但事實便是沒有功名加身的書生,是很難找到什么好出路的。

  體弱無力,甚至連一般的抗重物的活都做不了。

  就如同一句民間俗言,“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

  這世間的窮書生多的是,又如何能夠知道這個書生是否有才華。而能夠考取到功名的書生一定有才華,必須要交往討好。

  顧青林淺棕色的眼瞳漂亮無神,不知道又神游到哪里去了。

  想到阿虞今天躺在木床上那番虛弱無力的樣子,久叫不理人。

  真的將人嚇壞了。

  望著她神色木訥的比對著枯葉的肌理,甚愧之。

  相比其他書生的妻子皆是紅潤圓滿,看著就神氣,唯獨阿虞跟了她以后日漸消瘦。

  “妻兒不養(yǎng),何以為夫。”

  嘴里輕吐出來這幾個字,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將這幅畫仔細的收起來。

  淺棕色的瞳孔泛著光,透著決絕。

  細致的將作好的這幅畫,小心翼翼的置于桌前晾干。

  又接著畫下一幅。

  他想攢些錢給阿虞買些胭脂水粉,芙蓉霜,香粉,貼花……

  其他秀才娘子有的,他也想要她擁有。

  終究還是他委屈了她。

  跟著他這個秀才公,日子非但沒有變得更加好,反而變得更加差了。

  作美人畫愈發(fā)的順手,且皆是不同款式的美人兒,各有特色。

  來于對神話精怪,聊齋志異的想象,上身為人下身為魚的海妖。

  明明是最是欲色的妝容打扮,暴露至極,偏偏那雙不諳世事的雙瞳,純凈至極。

  點絳唇,芙蓉面,花為衣裳,葉為裳的花妖。

  朱色梅花紋紗袍,誘人嬌艷的梅花妝。

  柳葉眼,眉間那份清冷決絕欲透過紙面而出。

  ……

  肚間一陣陣的抽痛恍若未知,沉浸于作畫之中。

  書生一邊畫著,一邊呢喃著。

  “賣了這幅畫,家里就能過得更加好一些?!?p>  眼神恍惚,這是要餓暈的節(jié)奏。

  身子刻意的被控制向著外倒去,免得墨汁噴灑將辛辛苦苦給畫的畫給毀了。

  門外隱隱約約聽到一陣清脆的童聲。

  “爹,爹。”

  “吃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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