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書記整日愁眉不展、心神不寧、坐臥不安,能推的會推掉,實在推不掉的會議讓李博文代其參會。當前令他焦頭爛額的事就是挪用經費問題,眼瞅著上面就要下來檢查,財務室也手忙腳亂,到底行還是不行,畢根義也不給他一個準話。坐以待斃不是辦法,但此時薄楚軒也無招數(shù)可尋,就如同押寶一樣,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畢根義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當前形勢岌岌可危,人人手忙腳亂,緊張的一塌糊涂,此時的財務室成了關注的焦點,薄楚軒、李博文接二連三的光臨此地,里面整整齊齊碼的各年度的賬本。薄楚軒隨手抽了一本,各種賬務明細一清二楚,做不了賬還當什么財務處長,可見畢根義工作的認真程度。如不是縣里要下來查賬,書記、校長怎會光顧這小小的財務室。曾經一支筆簽下去,財務沒有反駁的余地,不管合不合規(guī),只要錢花的舒坦,所有和制度相關的一概拋到腦后。
在其位謀其政,薄楚軒交代的他必須嚴格執(zhí)行,在黑與白之間沒有灰色地帶,在畢根義的心里沒有黑賬,所有賬務必須都是查無漏洞的白賬。薄楚軒重用畢根義,幾年功夫讓他坐上了財務處長的位置。因此,畢根義死心塌地的跟著薄楚軒出生入死,背了多少黑鍋他記不清楚了。以前的財務處長被調離崗位后耿耿于懷、郁郁寡歡,對薄楚軒的人事調整頗為不滿,其實他手中緊握薄楚軒的眾多把柄,有朝一日也有薄楚軒倒下的時候。薄楚軒有了畢根義這個得力助手,對之前的哪個財務處長的各種要挾置之不理,畢根義翻清賬務后,把各種漏洞一一補住,多年的老處長不得不佩服年輕有為之人,畢根義在薄楚軒心中的位置直線上升。
形勢越來越嚴峻了,財務室人流攢動,門檻都被踏破了。許峰成感覺事態(tài)嚴重,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轉個不停,他受薄楚軒的委托,要緊盯財務不放,能整改的立行立改,關鍵時刻財務要頂上去,尤其是要做好畢根義的思想工作,成敗也就在他一念之間。畢根義也看清了形勢,覺得大勢已去,誰也無扭轉乾坤之力,只有順勢而為之了。畢根義加班加點渾身酥軟,已無當年昂揚斗志,既然專項來查,誰也逃脫不掉。至如今他才看明白了,靠山山歪,靠人人倒,只有靠自己才是最可靠的,已把自己圈進籠子里了,想讓自己逃脫出來還真得費一番心思,他暗地里偷偷搜集有利于自己脫身的證據(jù),那怕有一絲希望在,他都不想放棄。
薄楚軒近日失眠更為嚴重,伴著劇烈頭疼,止疼片的數(shù)量也一加再加,不見療效,腦清片已經對他來說不管用了。鬢角青絲變得花白,對著鏡子仔細端詳自己,人經不起折騰,來回的折騰就把青春消耗光了。老了,看來自己真的是老了,薄楚軒長吁短嘆。
李博文是最了解他心思的人,病根在其心不在其身,他勸薄書記離開這個熟悉的地方,到陌生的環(huán)境里修養(yǎng)幾天,眼不見心不煩,或許會有效果,否則心病無法祛除。薄楚軒是個倔脾氣,這個節(jié)骨眼上,他誰的意見也聽不進去,堅守在此心里踏實點。越是如此越是失眠,發(fā)福的身體明顯消瘦下來,好像得了大病一場。畢根義除了薄書記召喚外,他不主動請示匯報了,因為他也沒有藥到病除之法。佛家云,凡事有因果,萬物有輪回。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曾經飛揚跋扈的薄楚軒從未想到會有今天,如沒有紀委的專項調查,他的一支筆仍會一簽到底,隨性而為,哪會顧忌財務的感受。薄楚軒如今倒有悔意,悔恨當初草率用事,他不為自己的過錯買單,倒對畢根義有幾分埋怨。曾經的“常勝將軍”,咋能栽到這點小事上,不是有意而為之吧。薄楚軒扳著手指頭,一樁樁一件件捋個清楚,看哪點得罪了畢根義,算來算去,好像那件都是自己擅自做主,財務逆來順受,畢根義的諫言就是耳邊風從未走心。
莫名其妙的不祥預感涌往薄楚軒心頭,畢根義是否另有打算,不是想放棄他吧,如果他金蟬脫殼,自己則會跌進萬劫不復之地,一生英明就全毀了。俗話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親情尚且如此,何況單位同事之間呢?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攤上事誰也不向自己懷里攬,誰能抽身就抽身,誰能推脫就推脫,誰也顧不得誰了......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終會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