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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我真的不想做首富

第二十二章 魏國公府

  金陵城這場涉及知府、知縣、縣丞的幾千上萬兩的期貨案,對于許多人來說是大事,而對于另一些人來說,卻是芝麻綠豆大的小事。

  魏國公府里的徐二爺徐維紀,聽見恒光的陳掌柜給他匯報完整件事后,揮揮手就讓他出去了。

  沒錯,恒光之所以能在來賓街取得超然的地位,他的背后站的就是魏國公府。

  徐維紀是前任魏國公徐邦瑞的次子。老公爺死后爵位傳位給了長子徐維志,可能有感于愧對自己這個喜愛的二兒子,老公爺生前把公府里所有的生意都交給了徐維紀打理。

  所以有人說,這魏國公府里,長子徐維志得了面子,而次子徐維紀得了里子。

  得了里子的徐維紀經(jīng)手的都是十幾萬兩的大生意,自然看不上一個縣衙搞出來的小買賣。

  “幾千兩能夠干嘛?”徐維紀撇了一眼陳掌柜報過來的分紅單子,隨手扔在了地上。

  一擲千金的魏國公府二爺現(xiàn)在遇到了一個大麻煩。

  南京的北幣傳銷案結(jié)束了,卻留下了滿地瘡痍,而徐維紀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塊疤。

  魏國公府作為金陵城最大的一塊招牌,無數(shù)的錢莊店鋪都以和他扯上關(guān)系為榮,所以當那些錢莊們接到北京來客的單子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魏國公府。

  徐維紀一開始也能保持一點警惕,但架不住一家家的錢莊掌柜上門游說,而且前期他也的確賺到了不少錢,那點僅剩的理智便都被他拋到了九霄云外。

  最后,當商人們卷款跑路的消息傳出時,徐維紀已經(jīng)前前后后投進去將近二十萬兩銀子。

  得想辦法在大哥察覺之前堵住這個大窟窿,便是他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

  “來人,”徐維紀在桌上敲了半天,終于下了一個決定。

  “去給我把徽州的汪總商請來?!?p>  ......

  接到國公府的消息,汪永亨在錦緞掛簾的馬車里晃蕩了半個多時辰,才終于將將到了魏國公府。

  公府中門緊閉,兩邊各蹲著一對威風凜凜的石獅子,石獅子旁各站著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

  除了皇族,能用兵丁來給私宅守院,魏國公府算是整個大明的獨一份,可見其煊赫一時。

  汪永亨也不讓人去叫門,而是徑直走向了左邊的西角門,他這樣的身份怎么也不可能為他大開中門。

  西角門敞開,正守著一個老仆,遠遠看見汪永亨便眉開眼笑的迎了過來。

  兩人給自道了安好,便由著他引著自己和許飛進入公府。進入西角門。穿過一道二門,便來到一個由花磚裝飾的垂花門。

  步入垂花門,里面環(huán)繞的是抄手游廊,中間是一扇雙面雕花鯉魚跳龍門紫檀架大理石插屏,右邊正中是一個穿堂。

  轉(zhuǎn)過插屏,是一個小小三間內(nèi)廳,老仆介紹對面是國公府老祖宗居所,他們不便入內(nèi)。

  繞過內(nèi)廳,又過一個月洞門,穿過一條鵝暖石子路,來到一處姹紫嫣紅的園中之園。

  園中翠竹千竿,花木扶疏,小溪流水潺潺,汪永亨正看的出神,卻聽見一陣銀瓶乍破的嬉笑聲,順著聲音望去,看見一個假山后面,一群穿著雪青長裙,外罩蘇繡薄紗的鶯鶯燕燕,整齊排成一排站在草坪上。

  一個頭戴束發(fā)紫金冠,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系紫條絲絳,腰白玉之環(huán)的十五六歲少年,站在她們面前發(fā)表著講話。

  “各位姐姐可想好了,你們只要一次機會,誰出價的高今晚我就跟誰睡。”

  遠遠的汪永亨聽見這話,驚的下巴差點都要跌下來。

  這位公子難道是在拍賣他自己?這也太會玩了吧。

  如果方華正在現(xiàn)場,一定也會發(fā)表一番感慨,這不就是我夢想的腐朽生活嗎。

  “這是我們小公爺。”

  老仆尷尬的輕咳一聲,加快腳步,趕緊帶著人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又過了七個彎八個拐,老仆終于把人引到了他們的目的地,魏國公府二爺?shù)拇滢碧谩?p>  翠薇堂是一個三開間大屋,左右各是廂房,中間連著像耳朵一樣的抱廈。

  三人行至門前,老仆正欲進去通報,就見錦羅的門簾被撩開,一個滿頭珠玉的俏麗侍女端著一盞芙蓉玉瓷走了出來,侍女一見老仆立刻展眉笑道:

  “是鄭管家呀,二爺正提起你呢,趕緊進去吧?!?p>  “碧玉姑娘,二爺可用過晚飯了?”老仆陪著小心問道。

  “剛剛吃過?!?p>  “好的,好的,多謝碧玉姑娘?!编嵐芗颐鎺⑿Γ活w心卻陡的提了起來,自家二爺有個習慣,如果是好事,那他就喜歡飯前談,如果是壞事他就要拖到飯后,免得影響食欲。

  汪永亨跟著鄭管家進入正堂,就看見一個身材頎長、五官輪廓分明,長眉斜飛入鬢,儀表堂堂的中年男人半倚在一張羅漢榻上。

  徐維紀的周圍著七八穿紅戴綠的女使,他們各自忙活,有的捏腰,有的捶腿,有的捧盆,有的端水。

  看見汪永亨已經(jīng)進來了,徐維紀把嘴里的漱口水吐掉,搽干凈嘴,示意所有退出去,只留下鄭管家,汪永亨,許飛三人。

  “這么晚了還把汪總商請過來,真是辛苦了,快快請坐吧。”

  汪永亨坐在一張八仙過海雕繪檀木長背椅上,覺的全身不是滋味,只淺淺擱了半拉屁股。

  “二爺客氣了,二爺有空見我們已是我們的榮幸了?!?p>  “你們上次送來的拜帖我看了,”徐維紀懶得更他們多客套,直接進入正題。

  “二爺覺得如何,”汪永亨微微弓著身子,做聆聽狀。

  “你們徽商想插手海貿(mào)的事,也不是一定不行,只是其中還有幾個關(guān)口需要解決?!毙炀S紀端起茶幾上的七彩琉璃盞,輕輕波動著茶蓋,瞇著眼睛看著汪永亨。

  “但請二爺賜教?!?p>  進入海貿(mào)領(lǐng)域,準確的說是進入官方認可的海貿(mào)領(lǐng)域,便是汪永亨不遠從蘇州大本營來到南京城的目的。

  徽商起源于徽州,但是徽州處于群山環(huán)抱之中,北依黃山,南靠天目山,這里地狹田少,八分山,一分水,一分田。若想過活,一代代的徽州人只能背起行囊,告別家人,遠赴蘇杭、揚州、金陵這江南的繁華之所。

  新安江是徽州最大的水系,順新安江東下可達杭州。績溪境內(nèi)的徽溪和乳溪順流而下也可出江南。

  徽商有兩個主要的生意門道。一個是食鹽專賣,自弘治年間戶部尚書葉淇改“開中制”為“折色制”后,商人不用再到北部邊疆納糧以換取鹽引,晉商開始沒落,徽商開始崛起。這些徽商的大本營在揚州。

  另一個則是生絲。明代中后期商品經(jīng)濟發(fā)達,江南尤其是蘇杭松江地區(qū)的農(nóng)民或有感賦稅過重,要不棄耕經(jīng)商,要不就放棄糧食作物改行經(jīng)濟作物,養(yǎng)蠶繅絲便成為了重要的行當。

  農(nóng)戶們養(yǎng)蠶,商人們收絲,規(guī)模越來越大,本地市場無法消耗,就只能外賣,一個很簡單的道理,水陸的運行效率和成本遠遠高于陸路,而蘇州杭州有水道直通大洋,這便為他們的海洋貿(mào)易打開了方便之門。蘇州是徽商們的另一大本營。

  隆慶一朝有感于嘉靖朝的閉關(guān)鎖國倭寇走私橫行,遂打開了國門,但詭異的事情是,隆慶朝及以后,朝廷越開放,走私越猖獗。

  徽商自汪直被剿滅后,徽商近海勢力急劇萎縮,更在朝廷和其他走私集團的夾擊下步履蹣跚。

  汪永亨和其他的徽商明白,如果不能自己搞,那就只能和朝廷合作了。

  南京戶部掌握著海商出海的專斷權(quán),但魏國公府作為這金陵城里的第一權(quán)貴,這么一大塊肥肉,沒有他們點頭,任何人別想拿到一份敕書。

  “每年的出海敕書都是定量,給了你們,別人可就沒有了,”徐維紀看著自己十根被修剪的光滑圓潤的指甲說道。

  “二爺這些不都可以談的嗎?”汪永亨滿臉堆笑,暗示自己可以加錢。

  徐維紀的臉卻冷了下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跟王直是什么關(guān)系,把敕書交給那些寧波商,我們更放心,至少他們是愛我大明朝的?!?p>  王直也就是汪直,汪直做海盜時為了掩藏自己的真實身份,給自己起的假名,所以在明朝正式的通報里,汪直一直叫王直。

  “二爺,那些都是謠言。我們徽商也是愛大明的。”汪永亨陪著笑臉說道。

  唬人的戲碼已經(jīng)結(jié)束,徐維紀收起自己的手指,開始正式出價,“每年寧波商會為了拿到敕書,出價二十五萬兩?!?p>  “我們出三十萬兩?!蓖粲篮嘣囂降恼f道。

  徐維紀又攤開手指,開著自己油光水滑的指甲沒有說話。

  “那三十五萬兩?”汪永亨小心翼翼的加了價。

  徐二爺還是看著自己的手指,沒有表示。

  “二爺,四十萬兩?!蓖粲篮嘁灰а?,又漲了五萬兩。

  徐維紀端起了茶盞,不咸不淡的說道:“上茶?!?p>  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鄭管家俯身做請,把一臉茫然的汪永亨送了出去。

  還是從西角門出去,汪永亨終于忍不住,遞了一張會票過去,低聲問道:“鄭管家,二爺這是什么意思。”

  鄭管家眉眼含笑,收了會票,寬慰道:“汪總商,先放心回去,明天就會有消息的?!?p>  “哎哎,”汪永亨連聲道謝,上了馬車,晃晃悠悠的別了國公府。

  送走了汪永亨一行,鄭管家也回了翠微堂稟告。

  此時,徐維紀依舊半倚在羅漢榻上,他的神色已經(jīng)比上午好了許多。

  “他們走了?”徐維紀起身問道。

  “走了?!编嵐芗野牍蛑鴰托炀S紀穿鞋,問道:“二爺,您真要把出海的敕書交給汪永亨?”

  徐維紀冷哼一聲道:“就怕給了他們,他們也沒這個命去用?!?p>  “二爺您的意思是?”

  “汪永亨不是號稱江南首富嗎,在我大明朝做首富,沒一個會有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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