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殿里的一片空地上。
一位臉上帶疤的壯漢,也就是永鳴神宮的神主,宮島瀧三,盤坐在木地板上,他的身旁空空如也,已經(jīng)把「真實」魔神的信物藏起來了。
黑翼夜走到了這里。
兩人之間,先是一陣沉默。
宮島瀧三先開口了:“你殺人如麻,毀滅了棲息神明的宮殿,沾染血液,就不怕遭到報應和天譴嗎?”
“那你呢?”黑翼夜冷淡地說。
用永鳴酒,讓人陷入幻覺,種下血源組長,破壞他人安定的生活,也是無可挽回的罪行,更何況永鳴神宮還借此做大,成為了千代田的第一神社,欺騙了無數(shù)人。
宮島瀧三站了起來,走下木階。
他在黑翼夜的面前,跪了下去。
把頭深深地埋下,雙手向前攤開,用最卑微的姿態(tài),懇求道:
“請你放過我。”
這個壯漢,跪拜在地。
黑翼夜淡然舉劍,刺穿了他的左手掌心,太陽的力量焚燒著他的血肉,沒過兩秒,他的一只手就廢了,即使如此,他也沒有改變姿勢,只是微微地顫抖抽搐著,依然把頭磕在地上。
他不是血族,是個人類。
除非他變成靈,否則沒法吸收他身上的靈力,所以殺不殺都無所謂,丟給「警視廳」處理也沒關系,以背叛人類這個罪行來審,一輩子也無法再重見天日了。
剛洗完血,黑翼夜不想再弄臟了。
所以拔出了劍。
“你用永鳴酒,種下血源詛咒這件事,一方面能得到大量資金,另一方面,應該還有陰謀吧?否則你應該會想辦法處理掉血族的詛咒的?!?p> “你這么不想死,莫非,那個陰謀里涉及到你很重要的人?”
三言兩語,黑翼夜就道出了真相。
他的語氣,思維的敏捷程度,還有那股殺伐果斷的冷漠,都讓宮島瀧三膽寒,總覺得自己不是在面對一個人類,而是一個怪物。
黑翼夜并不是溫柔的東京少年。
而是佩戴假面的“月之使者”。
“接下來,我要徹底地摧毀這里,要是有地下室之類的,那很遺憾,我也要全部毀掉,這里所有的酒,都沒有再銷售的必要了?!?p> 他舉起了天羽羽斬,轉身要去找一個適合揮劍,覆滅這里的地方。
“嗯?你干什么?”
宮島瀧三用牙齒,咬住了黑翼夜后腳跟的鞋沿,眼眶里流出血淚,他想為自己即將復活的女友,爭取哪怕多一秒鐘,一秒鐘也好。
“不想讓我毀掉這里?”
“不可能?!?p> 黑翼夜想要一腳踢開他。
但他卻抗住了。
用支支吾吾的,痛苦到極點的話語,嘶啞地說道:
“你有能夠毀滅一切的力量……沒人能贏你……但是……你總有一天會面對需要守護什么東西的時候……屆時你會明白我的心情……而且你一定會失敗、慘敗……”
“你注定會像我一樣凄慘!”
黑翼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這次多用了幾分力道,將他踢開。
冷漠地說道:
“我很期待?!?p> 他剛走出沒幾步,宮島瀧三就用盡所有的力氣,爬了起來,他掙扎著爬到木階邊,抓起了永鳴酒,將它們一飲而盡,喝下一瓶又一瓶,用幻覺來代替痛苦,陷入美好的幻境中去。
也不知道他夢到了什么,嘴里含糊不清地破空大罵:
“喂!雜種!我們在地下打黑拳的事,別讓我媽知道了!懂了嗎……”
很快,他就兩眼渙散了。
爆發(fā)的劍光,斬碎了永鳴神宮的所有建筑物,不管曾經(jīng)承受過怎樣的回憶,如今都毫無意義。
將這里夷平后,黑翼夜發(fā)現(xiàn)了隱秘的地下室,很可能就是陰謀的根源。
他走進去,發(fā)現(xiàn)是實驗室。
最中央的培養(yǎng)罐,被打碎了,流出不知名的液體,還有各類輸氧管、輸送血液的器皿,只是都已經(jīng)被扯爛,好像遭到了猛獸的破壞似的,亂成一片,也不知道具體是做什么用的。
沒有找到什么線索。
……
黑翼夜從永鳴神宮的結界里,走了出來,圍在附近的「警視廳」人員,看到沾滿了血的他,直冒冷汗,紛紛后退,讓出了一條道路。
只有黑部翔平除外。
“你毀滅了這里呢?!彼抗馊缇?。
“我只是以牙還牙罷了?!焙谝硪够卮鸬?,“況且,他們的罪行本身就不可饒恕,我也沒有殺掉幕后黑手,只是把作為叛逆者的血族處理掉了,我侄子應該對你說過的……”
黑部翔平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
“人,有人的做法?!?p> “法律、規(guī)則,這些并不是空虛的,是能夠保護弱者,給他們帶來安全感的東西,而你破壞了它?!?p> “暴力當然很痛快,解決掉眼前的所有事情,然后呢?你只是自己一個人輕松了,主動地脫離了社會,丟掉了作為公民,該承擔的責任?!?p> “雖然目的不同,但你的手段,和強盜、小偷、殺人犯一樣,用暫時凌駕他人的力量,逼迫別人服從?!?p> “你是社會的敗類?!?p> “……”
黑翼夜沒有接他的話,而是取出了一枚小玻璃瓶,和之前給水純蜜檸的一樣,里面裝了月之食原的泥沙,可以作為信物進行祈禱,產(chǎn)生連接。
他想要給黑部翔平。
“你可以成為月神的……”
“不需要?!?p> 黑部翔平邁步,從他的肩旁走過。
他開始指揮部下,處理現(xiàn)場,將廢墟搬運干凈,并立刻救出宮島瀧三,還有其他可能存活的人,「警視廳」的人在收到命令后,有條不紊地進行起了工作,分工明確。
“……”
黑翼夜回頭看了一眼,沒說什么。
獨自一人,向遠方走去了。
——
夜晚。
草橋街,銀聯(lián)便利店前。
“謝謝惠顧,歡迎再次光臨!”收銀員微笑著。
坐在臺階上,黑翼夜已經(jīng)摘掉了面具,換了身衣服,他現(xiàn)在沒有家可以回去,只能住宿在外面,買了個金槍魚的飯團,填飽肚子。
“嘶溜!”
小貓妮蔻,在他的腳邊舔牛奶,很滿足,還蹭了蹭他的小腿,撒著嬌。
黑翼夜無奈地,摸了摸它的毛。
神社買了保險,那筆金額已經(jīng)到賬了,墊了些修繕的費用,所以也給天照買了祂喜歡的漢堡,他們就這樣在這里吃,一神一靈,十分高興。
遠處有三個JK服的女生,結伴走在一起,笑著聊天。
“哎,清子,今天住你家吧!”
“好啊好?。 ?p> “下次住我家唄!”
她們很快就走遠了。
黑翼夜覺得有點冷,裹了裹衣服,他打開手機的通訊錄,里面只有石田龍輝爺爺一人的號碼。
已經(jīng)有點晚了,還是不打電話了。
他關掉了手機。
低下頭,繼續(xù)咀嚼著飯團。
飯團好像餿了,有點發(fā)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