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飛行中,若平閉目,修為氣息蠢蠢欲動。
何為虛空?
不存在于現(xiàn)世,不存在任何之物,虛無空洞,光陰永恒。
花飛如蟻,根長如山,花落虛空,山崩現(xiàn)世,此為虛實之間。
“無視距離,所見即在眼前,這是升格境才能做到的手段,而定格,只能短暫遁入虛空,趕路倒是快了許多。”
若平睜眼呢喃。
轟~
他身上的修為氣息一瞬爆發(fā),定格后期成功步入。
刷~
身形不見,遁入虛空。
若平?jīng)]有過多體會,因為定格境內(nèi)……他早已踏遍……
魔城,遠望而去,就像一個猛獸張開的巨口,灰白交錯,城中山石之屋居多。
現(xiàn)在的魔城,早已不盛從前。
自從十三年前魔城唯一的融格境閉死關(guān)后,兩位頂尖升格就按耐不住,開始爭權(quán)奪勢,分立兩派,至今也沒能分出個勝負來。
但高低卻是漸顯。
左派占高,右派占低,而右派,正是以魔城六子的師傅為首的一派。
若平到來,心中只打著兩個算盤。
找了個客棧,選了一間石屋,以心印之令通知六子前來。
若平靜心等待著。
很快,六道身影并排出現(xiàn)。
“拜見若少主!”
六人齊齊抱拳一致,稍顯忐忑,更多的卻是真心誠意。
畢竟,眼前這位的事跡雖不多,但每一件都足以讓他們肅然起敬。
下鐵血清城之令,荒原戰(zhàn)場殺怨魔道子,七散城消滅魔災的首要功臣。
至于這首功是什么?
七散城高層皆一致守口如瓶,只認不解,這讓人不得不好奇越深。
誰曾想,當年一個無勢無名的啟格小子,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難以看透。
金袍老大,綠袍老二,藍袍老三,紅袍老四,褐袍老五,黑袍老六,依如當年。
除了老大修為是定格后期,其余都還在中期踏步。
“坐吧?!?p> 若平懷念地笑了笑。
六人依次落坐,看向若平的目光皆隱有期待。
若平當然知道他們在期待什么,于是二話不說,毫不在意地抬手一揮。
六枚白色的印記飛出,分別回歸到六子的體內(nèi)。
這一刻,修為之基,得以圓滿。
身心終于完整的感覺,讓六子都忍不住一陣激動和興奮。
“謝若少主!”
六人先后道了聲。
若平擺了擺手,這才進入正題。
“各位,魔城兩派之爭我也有所耳聞,聽說你們所在的那派正岌岌可危,不知各位有什么想法?”
“若少主要是肯……”
紅袍老四剛鄭重出聲,就被藍袍老三伸手示意打斷。
金袍老大嘆了口氣,認真道:“以若少主現(xiàn)在的身份,并不適合插手魔城之事,否則可能會引起魔城和十盜城的矛盾?!?p> “不過,我們現(xiàn)在也確實沒什么想法,但若少主既然問了這話,想必是已有想法,不知能否給我們指條明路?”
藍袍老三不覺意外,其余四人倒有點恍悟之意。
若平掃視一眼,隱有欣賞。
他之所以看重魔城六子,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老大和老三的聰明,他很喜歡。
若平想了想,笑道:“不知……你們有沒有興趣跟我混?”
“啊?”
六子皆懵了下。
若平肅目,沉聲道:“我說的跟我混,是單指我,不包括十盜城和逆離,如果你們愿意相信,就勸你們師傅一派……脫離魔城,來跟我混,我能給你們的承諾,只有一個……”
“五十年內(nèi),我會還你們一座新的魔城,當然不是現(xiàn)在這座,除此之外,做了我的人,你師傅的暗疾我也會想辦法去幫他解決,你們怎么看?”
話完,石屋內(nèi)一片寂靜。
綠袍老二若有所思。
紅袍老四,褐袍老五和黑袍老六一起看向了金袍老大。
金袍老大和藍袍老三皆呼吸微急,二人相視一眼,瞬間就都有了決斷。
“愿隨若少主前程!”
老大和老三幾乎同時起身抱拳道。
其余四人也趕緊起身抱拳。
“愿隨若少主前程!”
若平不太自然地點了點頭,不用這么嚴肅嘛,隨意一些,隨意就好。
第一個算盤……敲定,接下來是第二個。
若平讓六人坐下,再道:“那么,你們既然答應(yīng)了跟我,那我也不跟你們客氣什么?!?p> “我要你們?nèi)臀肄k一件事,這件事危險性不大,大的是它的難度性,且最好在二十五天之內(nèi)完成,你們要不要接?”
藍袍老三臉色微變,二十五天?剛好是與怨魔開戰(zhàn)之日。
金袍老大沉聲道:“少主請講,定不負所托?!?p> 若平點頭,目光深邃,道:“我要你們……”
魔城相鄰一方之城,便是十盜城。
若平上午離開魔城,不到下午就回到了十盜城。
剛?cè)氤情T,原本肅殺一片的守衛(wèi)們,見到若平后卻是個個目光火熱,齊齊敬聲。
“少主好!”
差點把若平嚇一跳。
“你們也好?!?p> 若平有些尷尬地回了句。
他當然知道為什么,怨魔克星,早就傳遍了整個大陸。
身化風離去,還是不要在城中露面為好,這種熱情……他不太習慣。
呼~
比起遁入虛空,若平更喜歡化風而行。
一回到院中,千目老祖就冒了出來,催促道:“小子,快快快,哈哈,我想到一個好點子,你快把無相寶盒給我?!?p> “無相寶盒?”
若平愣了下,隨手一抬,一個鐵制小盒出現(xiàn)在手中,眨眼隨著千目老祖一起不見蹤影,
若平有些懵,搞什么?
這個空盒子是他當年在千張山遺跡中搶到的,因為小念的提醒,他沒有選擇動用,一直丟棄至今。
“無相寶盒?什么意思?”
若平猜不透,甩下頭沒有再猜。
千目老祖行事,不是他現(xiàn)在的層次可以揣測出來。
這次回來,若平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到底會是誰呢?我很好奇……”
肉香彌漫,飯菜豐盛。
餐桌邊,關(guān)小青大口扒著飯,用的碗比他的臉還要大。
與其說是碗,不如說是盆。
坐在旁邊的天琴迅速夾肉夾菜,一一放到關(guān)小青的碗里,才放入就被扒走不見,速度那叫一個驚人。
這頓飯,關(guān)小青雖在吃,但眼睛卻是一直警惕著側(cè)面位置上,正在細慢喝著酒的關(guān)讓。
老父親罕見請他跟天琴吃飯,也不知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明明老父親一直不喜歡天琴來著,還請人家來吃飯?
關(guān)讓并不老,但關(guān)小青喜歡加個老字,這樣更顯得尊重嘛,他一直這么認為。
就因這個老字,曾把關(guān)讓氣到差點要把當時的小胖子再揍胖一兩圈。
這時,收到下人傳來的消息。
“小平回來了?”
關(guān)小青抬頭含糊地說了句,大喜著放下碗筷,滿嘴米粒油漬地起身沖出去。
“我們走,琴兒。”
天琴剛起身,卻聽見關(guān)讓說了句。
“我們聊聊?”
天琴一怔,見關(guān)小青已經(jīng)跑不見影,她猶豫著看向關(guān)讓,稍顯忐忑地點了點頭。
等天琴坐下,關(guān)讓也放下了灑杯,再揮手退去所有下人。
關(guān)讓目光漸冷地看向天琴,問道:“你來十盜城是為了什么?”
天琴蹙眉,毫不猶豫道:“當然是因為小青?”
關(guān)讓點了點頭,收回目光。
“既是為了小青,那你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去找若平,有些事,在他面前……我認為藏不住,我有這種感覺?!?p> 天琴似是不解,雙手卻互握一緊,似是明白這頓飯的意義所在。
關(guān)讓搖下頭,道:“算我欠你的,我不想對你動手,你現(xiàn)在去找若平,在他發(fā)現(xiàn)之前,把小青給摘出去,如果被查出來……小青難免會受累,你明白我的意思?”
天琴低下頭,緊咬著下唇,咬出了血也不見松開絲毫。
“我想問一下……小青知道嗎?”
天琴抬頭問了句。
關(guān)讓沉默了下,道:“他不知,所以你……”
“小平——”
看著關(guān)小青張開雙手一臉油漬地沖來,若平迅速抬腳把他躥停住。
關(guān)小青放下手,幽怨地看向若平。
若平收回腳,靦腆地笑了笑。
關(guān)小青哼了聲,又立馬嘻皮笑臉起來。
“小平,行啊你,殺魔如殺小雞崽,你是不知道,現(xiàn)在那趙無朽聽了你的名字都差點要給我下跪,可把我嚇的呀。”
聽了我的名要給你下跪?
若平古怪地眨下眼,無奈道:“行了,少吹牛,我這次回來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應(yīng)該也收到消息了吧?!?p> 關(guān)小青收斂笑容,沉聲道:“早就收到了,已經(jīng)排查了兩遍,不過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對方藏的很深?!?p> 若平點頭,想了想,道:“你把兩次排查的過程和結(jié)果給我說一遍,我分析一下?!?p> 關(guān)小青似有所料,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笑道:“就等你這句話呢,我可是一直準備著?!?p> 話落,一股靈覺之訊傳來,若平一念接下,兩鐘秒不到就知道了大概。
“就這些?”
苦平眉頭微皺。
關(guān)小青心下一抖,道:“對啊,怎么,你看出什么問題了嗎?”
若平不語,深深看了關(guān)小青一眼,道:“小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p> “???”
關(guān)小青愣了下,隨后憤憤不平地道:“你懷疑我?我可是你的兄弟,你竟然懷疑我?”
若平凝目,認真道:“正因為你是我的兄弟,我才要提醒你,有些事被我查出來,和跟你說出來,結(jié)果完全不同,你明白我的意思?”
關(guān)小青沉默地側(cè)過頭去。
若平嘆了口氣,道:“回去好好想想吧,明天一早我去找你,小青……你要記住,你犯了再大的錯,我都愿意力所能及去幫你擺平,但……在人族大義面前,我不會幫你?!?p> 關(guān)小青身子微顫,二話不說轉(zhuǎn)身離去。
若平搖下頭,看向某處,直接道:“人已經(jīng)走遠了,出來吧?!?p> 院墻下,一道人影由透明到凝實,緩緩現(xiàn)出天琴的身貌來。
若平不覺意外,只是稍顯好奇。
“你特意避開小青,是想單獨找我?有什么事?”
天琴不語,忽然跪下,低聲哭道:“對不起,是我出賣了十盜城,不關(guān)小青的事。”
“嗯!”
若平險些傻眼,這又是鬧的哪出?
呼~
風起,天琴被迫起身,淚流滿面,看來一時半會是止不住。
若平眉頭一跳,想了想,無奈一嘆。
“你說是你出賣的十盜城?那好,我問你,如果說,你怕我查出你,那你大可以離開十盜城,返回不就城,可你為什么要現(xiàn)在站出來承認?再說,我根本就沒有懷疑到你,難道因為小青?”
天琴低泣著,點了點頭,道:“邪庭的人曾找過我,他們說,只要我將一些消息傳出去,他們就能給我改變體質(zhì)的良藥,我真的很想像正常人一樣生活,所以……我沒忍住,就答應(yīng)了他們。”
“可是,剛剛聽了你們的對話,我這才意識到我錯了,我可能在無意中連累到了小青,我不想害他,因此,我只能站出來?!?p> 天空漸暗,似有大雨欲來。
若平眉頭皺起,忽然問了句。
“你知道你在跟邪庭的哪一庭在交易嗎?”
天琴搖下頭,不太確定地道:“他們說自己是月庭的人,我沒有多想?!?p> 苦平似是了然,微仰起頭,看向緩緩涌動的灰云。
“你們剛才在吃飯吧,吃完了嗎?”
若平隨意問道
天琴一怔,抽泣下鼻子,抿起嘴。
“沒有,小青吃了一半,一聽說你回來,他就馬上跑了過來,我留在那邊跟關(guān)伯父聊了幾句,這才趕過來?!?p> 若平不語,目光烔烔地望向云中。
咔~隆~
一道閃電劃過。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p> 若平道。
天琴猶豫了下,默默離去。
這世上,總有那么一些人的存在,讓原本簡單的事變得復雜,又總有那么一些人……越復雜,其實反而越簡單。
若平深深吐出口氣,低回頭,果斷傳了一訊。
“你們這一家……還真是麻煩……”
有人為了不爭氣兒子,有人為了老父親,有人為了心愛的男人。
可不論為了什么,錯了人族大義,與邪庭勾結(jié)怨魔,哪怕不知,無意,也終是錯。
“希望你不要怪我……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