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日后,彭城郊外。
使節(jié)隊伍整裝待發(fā),寒月圣主迎風而立,柳葉細眉卻擰成了一道‘川’字。
圣主不悅,因為范離遲到了。
數(shù)百人的使節(jié)隊伍整裝待發(fā),偏偏范離這位正使遲遲未到。
“莫非范離已經看穿,我將伺機對他下手?”寒月圣主在心中想著。
哼!
就算范離借故推脫,不肯出使大漢,難道本圣主不能提劍殺入范府,直接取他項上人頭?
寒月圣主正想著,卻見城中有一支約莫三千人的隊伍,正緩緩向使節(jié)隊伍這邊行來。
“三千金丹?。俊?p> 寒月圣主面露驚詫之色。
細看之下,她越發(fā)震驚!
果真是三千金丹修行者,身披大楚制式甲胄、兵器,軍容肅穆嚴整!
什么情況?
楚國要打仗了?
要知道三國的尋常軍卒,修為大多是煉氣境而已。
除非少數(shù)精銳部隊,又或是低階軍官,才能出現(xiàn)筑基、金丹級別的好手。
很快的,寒月圣主就有了答案。
她面色陰沉,看著被三千金丹護衛(wèi)在陣中的男人。
范離!
這不是一支要出征的軍隊,只是來護衛(wèi)范離的!
“稍稍遲到,讓圣主久等了?!狈峨x笑呵呵的說著,卻并不肯靠近,只遠遠的打招呼。
“你這是什么意思?”寒月圣主冷聲道:“這么一支龐大的衛(wèi)隊,漢帝能準許你入境?”
她心中明白,三千金丹就是防備自己的!
若是尋常金丹修行者,再多也是烏合之眾,寒月圣主并不放在心上。
但看眼前情形,分明是三千擅長軍陣合擊、悍不畏死的鐵軍。
一旦爭斗起來,連寒月圣主都覺得棘手。
“有本宮在,便是再多三千人,漢皇也不會介意?!?p> 范離沒有說話。
卻見他乘坐的輦車內,珠簾撩開,一位絕美宮裝女子款款起身。
“長樂公主?是你?。俊焙率ブ黜廪D冷。
公主曾在梵音凈土修行過,寒月當然認識她。
“圣主安好?!?p> 長樂身份尊貴,即是大漢長公主,又是大楚皇后。
她嘴上客氣,卻并未行禮。
“本宮思念父皇,想著回娘家一趟,按民間說法,這叫回門?”
長樂公主掩嘴輕笑,像在閑話家常般。
“晉公為保本宮一路安全,特加派三千護衛(wèi)。父皇若是知曉,也只會感謝晉公美意,哪里會阻攔?”
寒月圣主陰沉著臉。
有長樂公主這塊金字招牌,三千護衛(wèi)自然暢通無阻。
這一路上,她更是不方便出手了。
恐怕,只能等抵達長安之后,再伺機動手?
“三千護衛(wèi),不可能每天都粘著他?!焙率ブ髟谛闹邪档溃骸傲T了,便讓范離多活幾日?!?p> 但她心中惱怒,嘴上也不客氣。
在鄙夷范離的同時,還對他一陣冷嘲熱諷。
“兵者,國之重器。”
“三千金丹將士,想來是大楚精銳中的精銳。”
“可惜啊,這等精銳將士不能鎮(zhèn)守邊疆、威懾強敵,卻只做些保鏢護衛(wèi)的雜活?”
“連本圣主都覺得,真是大材小用、明珠暗投啊……”
寒月圣主暗暗運勁,讓自己的聲音傳遍全軍,確保每一名將士都能聽見。
然而,她預想中的躁動并未出現(xiàn)。
三千金丹將士,仿佛泥塑木雕般靜立不動,不曾多看寒月圣主一眼,更對她的話語置若罔聞。
怎么回事?
難道他們是聾的?
寒月圣主心中疑惑,更覺有幾分對牛彈琴的尷尬。
范離呵呵一笑:“圣主,你卻是誤會了。”
“哦?”寒月圣主瞥了范離一眼,等他解釋。
“我大楚軍制,有鎮(zhèn)守國境的邊軍、拱衛(wèi)京畿的衛(wèi)戍軍。除此之外,另有三千大內侍衛(wèi)編制,專司負責皇宮內的警衛(wèi)?!?p> “今日,皇后娘娘隨使團出行,本公按大楚軍制,當然只調動大內侍衛(wèi)。”
范離說完,一副‘你沒想到吧’的表情,笑呵呵的看著寒月圣主。
“你???”
寒月確實沒想到。
大內侍衛(wèi)?
難怪個個都有金丹修為!
她又想起什么,忍不住問道:“三千大內侍衛(wèi)都被你調來了?那皇宮怎么辦?皇帝和太后的安危誰來保證?”
寒月圣主問完,卻見范離表情呆滯。
過了好半晌,他才一拍腦袋。
“哎呀!本公一時失察,把陛下和太后給忘了?此時若有刺客闖宮,那該如何是好?”
寒月圣主聽得心驚肉跳,差點當場拔劍!
忘了?
這也能忘?
故意的吧?
自己剛收的皇帝義子,難道要被范離暗害?
寒月圣主正在胡思亂想,卻聽范離冷笑道:“圣主放心,有大內第一高手陳公公在,擔保陛下與太后平安無事?!?p> 其實,范離真想過刺殺太后和項沖。
這件事并不太難,但極有可能惹怒梵音凈土。
到時候項寧的性命難保,連整個范氏都有滅頂之災。
如今的范離,還未做好直面梵音凈土的準備。
“哼!”
“你安排如此妥當,那便出發(fā)吧!”
寒月圣主心中惱怒,卻又無處發(fā)泄。只冷冷的丟下一句,便轉身登上自己的輦車。
范離心中卻也捏了一把汗,他能感到圣主對自己的殺意。
幸虧布置妥當,終究讓對方無從下手。
“恭喜,在抵達長安之前,她應該不會對你出手?!遍L樂公主溫柔甜美的嗓音,如絲般飄來。
“嗯?!狈峨x點點頭,與公主一并進入輦車內。
皇家御用的輦車,內部寬敞舒適。
至于范離和公主孤男寡女,三千大內侍衛(wèi)都是范氏死忠,倒也沒有避嫌的必要。
“這趟給你添麻煩了?!狈峨x誠懇道。
長樂公主閉關參悟《始皇札記》,卻被自己帶出了出來。
“呵呵呵,咱倆也這般客氣?”
公主一陣輕笑,笑聲甜美卻透出幾分旖旎。
“不如早些讓本宮懷上你的孩子,便算報答本宮,如何?”
她還惦記這事?
范離看著眼前婀娜嫵媚的公主,再看車窗外艷陽高照、三千侍衛(wèi)耳聰目明。
他咽了咽口水:“今天不合適,改日吧?”
“哦?”長樂公主窮追猛打?!案哪娜瞻??”
艸!
范離徹底沒脾氣了。
楚國全朝文武,連皇帝都任他拿捏。
唯獨這女人,從初次見面起就仿佛吃定他似的!
“你不是要當天子嗎?”范離無語道:“怎么又著急要孩子?”
這問題,范離沒指望得到答案,長樂公主卻很誠實的回答了。
“一旦我生下皇子,就立他為楚帝。我垂簾聽政幾年,再把他廢了,自立女帝……”
范離目瞪口呆。
他低頭看長樂公主手中的《始皇札記》,確定這不是《武曌札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