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管不了
一夜無話,轉(zhuǎn)瞬天明。
柳成穿好捕快服提刀正準備出門,就聽見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他走到門邊,門對面的氣息非常微弱,呼吸平緩,應(yīng)該只是位普通女子。
他感覺自己似乎太過敏感了,不過昨晚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情確實讓他多了幾分警惕。
他開門便看見一位白衣少女拿著一些瓜果出現(xiàn)在門口,他認出正是昨天見過一面的那位鄰居少女。
“我叫裴采文,住在隔壁。”少女先是盈盈一禮,主動招呼道。
她好奇的打量了柳成一眼,發(fā)覺柳成也在打量自己,不覺臉上微紅,有些緊張,伸手把手中果籃遞出:“原來你是捕快呀。”
她昨天發(fā)現(xiàn)來了一位新鄰居,而且還看見有兩位捕快和他道別的場景,心中便有所猜測。
正所謂遠親不如近鄰,所以她早早拜訪便是想了解一下鄰居,了解對方為人才能讓人安心。
柳成伸手接過果籃,他倒是沒想過鄰居會上門送禮,前世對于鄰里關(guān)系不算看重,卻不想這個世界卻已經(jīng)大不相同,鄰里關(guān)系似乎重了少許,他自己倒是一點準備沒有,不過也不算什么大事,自己等到晚上回來時記得備一份見面禮就是了。
“在下柳成,昨天剛到太山縣?!痹捯魟偮?,柳成便看見對面女子緊繃的身體放松了下來,精神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緊張了。
他看的很清楚,之前對方雖然也一直表現(xiàn)正常,動作卻透露出一絲絲警惕和不安,現(xiàn)在倒是突然放松了下來。
“公子就是柳成?昨天西門街破解落水案,幫枉死女子討回公道的那位新捕快?”裴采文面露驚喜之色,語氣微帶著一股興奮。
柳成一愣,對面的反應(yīng)出乎他的意料,自己這是出名了,一晚上而已,小縣城的消息傳的這么快嗎?
“我經(jīng)營著一家茶樓,正好聽見說書的老先生講了這個?!迸岵晌募毤毜拇蛄恐?,只覺得面前的捕快俊秀非凡,氣質(zhì)無雙,她有些羞紅的移開目光。
“柳公子為無辜女子洗清冤屈,小女子欽佩無比?!?p> 柳成有些無語,上午做的事,下午就能被說成書。
是這個小縣城太小,還是說書師傅實在太卷?恰飯恰的如此不留余地。
不過自己這算是揚名了,怪不得之前聽同僚說江湖人最不安分,最喜歡踩著官府揚名立萬,這么一看確實有道理呀。
尋常百姓還是極度依賴官府,不管是戶籍還是婚嫁,包括身死都有官府驗收尸體,死生大事都有官府管,能把百姓心中這么高大上的官府踩一腳,可不是能立馬揚名嗎?
也不怪那些江湖人逮著你們使勁擼......
裴采文知道了柳成身份,似乎是完全放下心來,眼中警惕盡數(shù)消失:“柳公子昨夜可是遇見什么事情了?”
她有些想問昨夜的事,那聲暴喝讓人心驚肉跳,不了解鄰居品行的話自是不敢多問,但這不是已經(jīng)了解了嗎?
“沒有什么,只是遇見了一個小毛賊,已經(jīng)被嚇跑了?!绷刹辉付嗾f。
裴采文聞言笑道:“以后有柳公子在此,今后自然不會再有宵小之輩敢來此了?!?p> 這時,隔壁屋中沖出一位身穿青衫,十五六歲左右的小丫頭,一邊跑一邊喊。
“小姐不好了,二小姐又暈過去了,估計是昨晚被嚇......”
聲音戛然而止,小丫頭這才看見門內(nèi)的柳成,目光落在他漆黑如墨的官服上,眼中閃過一絲畏懼。
裴采文告了聲罪,急匆匆的跟著丫鬟趕回家去。
柳成也走出房門,將院門鎖住后朝著縣衙走去。
縣衙的工作不算多,畢竟雜事都由衙役們干了,捕快的主要工作便是每天帶著幾名衙役巡街,只有在案子來的時候才會忙活起來。
可縣衙內(nèi)幾十捕快,上百衙役,不是大案情的話分一分,活落到每個人頭上便沒有多少,不想還是個清閑差事。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
柳成也終于過上了喝茶聊天打屁說家常的捕快日常,馬洲捕頭似乎真的如他人所言在忙于修煉,這幾天都很少能看見。
此時只有他們幾個小捕快在縣衙輪班,氣氛沒有那么拘謹,一通閑聊下來,關(guān)系也更近了幾分。
“柳大哥,清閑倒不至于,只是有些事管不了,有些事不用管,才顯得清閑了一些?!蓖跷彘_口道。
“就比如說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鄰里矛盾啥的,百姓們不想報官,可又想繼續(xù)鬧下去?!蓖跷逡娏伤坪跤行┡d致,也是耐心的解釋道。
“這時候我們肯定不會管,我們一動基本都是要抓人下獄的,這些事只能交給衙役來調(diào)節(jié),這就是不用管?!?p> “還有就是遇見一些特別詭異無比的案件,那也不是我們能管的,只能上報上去,等待仙朝派人解決,這便是管不了?!?p> “而有些豪紳家族內(nèi)部犯了事,死上幾個護院家奴之類的,我們也管不了?!?p> 柳成微微皺眉,這些東西不用說他也能猜到一些,可真的聽到這樣的事發(fā)生,還是這樣一副不足為奇的語氣訴說,他還是有些不舒服。
看柳成神色似乎有些不喜,王五解釋道:“其實也不是不能管,雖然都是簽過賣身契的,但畢竟是條人命,官府還是可以罰上他們一大筆的,只是無人報官!”
只是罰上一筆就可以了?而且民不報,所以官不究。其他下人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換大家族的幾兩碎銀,至于他們的家眷......
“賣出去的兒女又怎抵得上些許銀錢?!蓖跷宓难凵裼行鋈?。
這些都是極為正常的事情,在所有人看來都是這樣,柳成也不想表現(xiàn)出自己與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樣子。
畢竟異于常人還好,但成為異類卻是為世人所不容,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
“賣身為奴需要取消戶籍,所以官府這邊只有他們買入家仆的數(shù)目,但他們的仆從數(shù)量到底是多少,也只能靠猜是吧?”
“好了,這個就不要再說了?!蹦觊L一些的劉福開口勸道。
柳成微微一笑:“都是同僚,聊的也是公事,又有何不能言說?只是說說長長見識而已。”
劉福不再言語。
“官府應(yīng)該會統(tǒng)計這些家族每年買進的奴仆數(shù)量吧?”柳成再次開口問道。
眾人不解其意,倒是王五的眼中精光一閃而逝。
見沒有人回應(yīng),不知道是不知還是不愿說,他有些興趣闌珊,起身說道:“閑來無事,我想去看看近幾年的卷宗?!?p> 王五和李定起身給柳成帶路。
路上并無旁人,柳成開口問道:“我之前發(fā)現(xiàn)百姓們對我們官差似乎很是畏懼?!?p> 這兩人此刻能跟著他離開后堂前往藏宗處,他對這兩人也多了幾分肯定,不管目的如何,目前看來確實是想跟著他做事。
他說話也就親近了一些。
“那是因為我們官袍加身,百姓畏其威嚴?!辈煊X到柳成的語氣的變化,王五開口回道。
“怕是不止這些,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而且搞不好老鼠屎比湯多得多。
王五和李定訕訕的笑了笑,雖然明白柳成不是針對他們,但這話還是沒法接。
看管卷宗的老馮對于他們的拜訪毫無意見,只是叮囑一句不要損壞卷宗不能帶走便不再言語,擺在這里的都是副本,本身就是擺放在這里方便捕快們查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