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辰立刻一勒坐騎,掃看其他人。
這一看,他眉頭也鎖起來。
除了吼出聲的那個侍衛(wèi),其他幾個侍衛(wèi)的臉色也十分難看,汗珠子一滴滴地往下落。
只不過情況有輕有重,看起來,是中了同一批毒!
但他們在吃食上一向小心,最近唯一吃過的比較不常見的食物,就是生吃完一點事情都沒有的野果子,也就是昨晚臨睡前,在大家都喝了一碗的肉湯里放了這種野果子來調(diào)味。
難道這野果子竟是生吃無毒,煮過了有毒?!
那個向?qū)в袉栴}!
蕭逸辰第一個反應了過來,立刻說道:“催吐!”
不知道毒素是不是致命,距離晚上那一頓已是過去了起碼兩個多時辰,不知道催吐是不是管用,但任由這樣下去,又無解毒神藥,那就是在等死。
催吐,起碼還是個辦法。
追兵已是暫時被他們甩開了,這不到十人立刻翻身下馬,從囊中倒水入喉嚨,然后掐著喉嚨就向外嘔吐。
一陣陣的腥臭味,從這些人吐出的東西上彌漫開來,這濃重的味道,比醉酒之人的嘔吐物還要難聞,但吐得快的人,原本發(fā)青的面色,顯然恢復了不少。
這一招還真有用!
蕭逸辰卻在此時聽到了從后面?zhèn)鱽淼鸟R蹄聲,雖然還不知道追來的人是他們的人,還是追兵,但蕭逸辰卻不敢在此時此刻去賭,他立刻吩咐道:“上馬,入小路!”
從大路往前走,就他們這副已是去了半條命的模樣,顯然是不可能跑過追殺者的。
若后面的人不是追殺者,那一切都好。
若是呢?
那豈不是將自己的性命寄托在了這種運氣上?
反倒是入了小路,這里地形復雜,周圍樹木頗多,到時候,棄了馬,暫時躲開了追兵,就算同樣被困,只要毒性的影響消失了,未必就不能跟同樣陷入這個環(huán)境的追殺者來個一換一。
這也是催吐后有了明顯效果,給了他們更多的信心。
果然,他們?nèi)肓诵÷凡坏桨肜锏刈笥?,就無法再騎馬而行,索性將馬放開,他們只帶著輕便行囊往樹林子里扎。而從不遠處的地方傳來的陌生怒喝聲,都驗證了他們的當機立斷段是多么的聰明。
追上來的人果然是刺殺者,而不是留守在后面的統(tǒng)領等人!
想到統(tǒng)領等人竟沒能攔住這些人,說不定也是因為毒性發(fā)作導致了失敗,對那個向?qū)У暮抟饩妥屵@幾人越發(fā)咬牙切齒了。
若不是此刻不宜發(fā)出聲音,咒罵生怕是不絕于耳。
蕭逸辰因著這幾日身體不舒服,沒有喝肉湯,反倒是所有人中唯一一個沒有中毒的人。
但他雖沒有中了野果子的毒,身上如針扎一般的感覺,卻比野果子的毒更令人感到痛苦。
他蒼白著一張臉,臉上已是剛剛水洗過一般,但還是硬撐著一聲不哼,只抿著唇,用劍劈砍著前面擋路的荊棘。
突然,一聲狼嚎從不遠處傳來,跟著的,就是另外幾道狼嚎之聲。
“是狼!”此刻天已是漸漸放亮了,但這并不意味著狼已是休息了,他們進入的地方顯然正有一群狼定居,而他們這幾人竟是直接送到了狼窩里!
但也因著一人的這一聲驚呼,以及之前的狼嚎聲,引得已被他們甩開了的后面的人大喜叫道:“人在前面!快追!別讓他們跑了!”
之后就是一陣追逐戰(zhàn),狼也跟著添亂,等到蕭逸辰回過神時,他已是與侍衛(wèi)們走散了。
環(huán)顧四周,一人多高的荊棘、雜草,將他的視線都給遮擋住了,他就像是誤入了莊稼地的人,根本就無法辨別出身處在什么地方了,因為周圍的雜草、荊棘,都長一個樣!
更遠的地方是高高的樹木,但同樣的,高高的樹木也是到處都是,也都幾乎是一模一樣,這種情況下,就算是來過這里幾次的本地人,恐怕也要暈頭轉(zhuǎn)向了。
蕭逸辰在下屬面前永遠是一副冷靜沉穩(wěn)的模樣,但到了這種完全脫離了他知識范疇的地方,也只能是盡量讓自己不出什么大紕漏。
越來越強烈的疼痛感,讓他每走一步,都像是在針板上踏過。
但他仍是堅持著又走了一段路,確定周圍再無野獸出沒的痕跡,才找了棵矮樹,打算爬上樹干,度過今天白日連同著夜晚。
過了今晚,疼痛就會逐日減輕,三日后就會徹底消失。
今晚將會是最兇險的時間段,趁著他還沒有因疼痛昏厥過去,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這才是他最應該去考慮的事。
至于與他失散了的侍衛(wèi)們,他在整個頭都要炸了的情況下,也暫時沒辦法去考慮了。
眼前的樹,從一棵,瞬間變成了三棵、五棵,距離這棵樹只差三步遠,他卻頭重腳輕,直接一頭栽在了地上。
正撐著身體從地上慢慢爬起,身后就傳來了嘩啦啦的聲音,像是有人或是動物揮開雜草、荊棘,朝著這邊走來。
來的是人,還是動物?
若來的是人,是自己人,還是敵人?
蕭逸辰咬著牙,裝作沒察覺到身后的動靜,就聽到了輕盈的腳步聲,朝著他一步步走來,與此同時出現(xiàn)的,還有被人刻意屏住了的呼吸聲,一股淡淡的驅(qū)蟲草藥的味道,從身后傳過來。
蕭逸辰只從一人身上聞到過這股味道,是那個帶領他們?nèi)肷降南驅(qū)А?p> 對方曾說過,這驅(qū)蟲藥是自家胡亂配制的,因為他們?nèi)肷揭矌е鴱某抢锱涞尿?qū)蟲藥,所以沒人用這個向?qū)?,蕭逸辰瞇了瞇眼,都用回頭看,就猜到來的是誰了。
對方不會看不出他的身份,卻沒有出聲,而是一步步走來,他的聽力在這幾日會變得更加敏銳,甚至聽到了對方悄悄拔出匕首的聲音。
蕭逸辰慢慢向前起身,實際上,已是硬生生咬破了舌尖,將整個人的注意力都凝聚了起來。
唰!就在一道輕微的惡風朝著他后頸直刺過來時,蕭逸辰就地就是一滾,手里一直握著的劍,直接就是向后狠狠一刺。
噗嗤一聲,身后傳來了利器入肉的聲音,蕭逸辰?jīng)]回頭,再次狠狠向后猛戳,甚至手一用勁,將劍使勁一個攪動,身后的人呼哧了兩聲,終于沒了氣息。
蕭逸辰這才慢慢地轉(zhuǎn)過身,果然看到了手持匕首的熟悉面孔,正睜大了眼,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他那把后戳的劍,將對方捅了個透心涼。
這一刻,蕭逸辰直接就松了口氣,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但隨之而來的疼痛,就像是被壓抑了片刻的洪水,以著更加驚人的兇殘,迅速貫穿了他的意志,讓他整個人都虛脫了下來。
可是還不成,不說他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來隱藏身形好度過今晚,就說這具血淋淋的尸體倒在之里,就容易引來野獸。
到時候,這一具尸體會不會滿足順著味道而來的野獸,會不會將不遠處的他也給直接吃了,那就不好說了。
他必須要在徹底毒發(fā)之前,將這具尸體直接拖去遠處,將這里的血腥味給清除掉。
蕭逸辰這么想著,就再次狠狠咬了一下舌尖,一絲清明再次出現(xiàn)在了他的雙眸之中。
直接無視了口腔內(nèi)的血腥味,就在他要起身過去拔劍時,不遠處的草叢,竟然再次有了晃動。
蕭逸辰的身體已是有些難以支撐地搖晃了一下,不得不將劍戳到地上,用來支撐身體,猶如受了重傷卻不肯閉上眼睛的猛獸一般,朝著那個方向看去。
來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