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南假期結束回到學校,因為在邊州熬夜瘦了一圈,眾人只當他是課題太緊惡補實驗去了。
文憶又多請了一周的假,等外婆了拆線了才回到D市。
吳南沒有問她的前男友,她自然也不會再提。
實驗按部就班地繼續(xù)進行,吳南并不會放松對她的要求,科研這一行素有“熬得住寂寞才能發(fā)得了paper”的箴言,感情用事解決不了現(xiàn)實需求。
感情上邁不邁出那一步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如同林可可算的那副牌:他們兩人之間沒有任何障礙。
沒有任何人,沒有任何事,只有他們自己。
吳南偶爾陪她做實驗,順便一起吃飯,做實驗晚了會送她回宿舍,倒是跟以往一樣。沒有給她更多壓力。
又是一年元旦,吳南打算搞個團建,遞給文憶兩張票,新年音樂會。
“不是說團建嗎?怎么只有兩張票?”文憶打趣道。
“她們都是借調過來的,團建都在別的組?!眳悄厦嫔蠋?,回答地十分敷衍。
“我不也是對面實驗室的么!”她一邊說,一邊去百度音樂會的信息:D市常駐愛樂樂團的演出。
“幸好你是對門的,不然要說我?guī)煹虏欢肆??!眳悄闲÷曕止局?,卻并不介意被文憶聽見。
看完演出已經很晚了,干脆留在熱鬧的市區(qū)跨年,街上到處都是人,大冬天的也擋不住年輕人慶祝元旦跨年的熱情。他們只好找了一家生意不怎么好的港式茶餐廳坐著。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古典樂?”文憶只點了一杯果汁,要是茶葉咖啡什么的肯定會整夜睡不著了。
“我猜的,”吳南餓了,叫了一份撈面,“你不是文體部的嗎?”
“你那時候還知道我什么?”文憶好奇,這個世上本就沒有無緣無故的喜歡與不喜歡。
“你好看啊?!眳悄弦荒樥嬲\。
“切,你是看臉的人嗎?”
“怎么不是。不然怎么能在路過教室門口的時候發(fā)現(xiàn)你在上勞教授的課。”
“話說那門課我拿了第一?!贝耸挛膽浻洃浬羁蹋瑒偤媚贸鰜碓谀昙壍谝幻媲办乓环?。
吳南掏出手機,找到一張文憶非常熟悉的照片,是吳南的微信頭像的原圖,點開放大,“看看這是什么樹?”
文憶仔細辨認著,葉下藏著一顆顆懸鈴,“美國梧桐?”
“對,中北理工只有一棵美桐?!眳悄峡聪蛩?,“也只有一個文憶?!?p> “所以你故意把第一名讓給我?”文憶看回去。
“那倒不是,我今天才知道《植物與文化》第一名被誰搶了去。”
“你肯定沒認真畫作業(yè)?!?p> 吳南笑笑,“還不是我借給你的筆記比較有用。”
“確實,你給我的東西都很有用?!蔽膽浕貞浿?,“有機實驗分餾那次,咱倆產物都不夠,湊在一起才勉強及格的。”
“還有概統(tǒng)作業(yè),環(huán)境倫理學的小組論文?!眳悄涎a充道。
“好像是哦,那些都是找你幫忙的?!睂W生年代滿滿的回憶,文憶已經很久沒有想起。
“我以為那時候你不喜歡我?!眳悄险f。
文憶好奇地看著他。
“我看到那束花了?!彼p輕嘆了口氣。
文憶的腦海里的畫面一幀一幀掃過,準確無誤地定位到了吳南送她小野花的那個中午。原來是這里造成了誤會,“我那天有急事出門,帶不走?!?,她一邊道歉,一邊惋惜道,“那可是我這輩子收到的唯一一束花!”
吳南沉默良久,緩緩說道,“我們錯過了很多?!?p> 此時剛好新年的鐘聲敲響,吳南舉起手邊的檸檬水,“新年快樂!”
文憶與他碰杯,“新年快樂!”
新的一年,把過去的恩恩怨怨都拋下吧。
今年春節(jié)來得早,意味著寒假也早。
文憶早早地安排好實驗進度,她打算回去陪外婆好好做復健,年后再把剩下的實驗補上。
“要不要我陪你回去?”吳南知道她的安排。
“不用不用,外婆已經可以下床了?!?p> “你就這么不想我去?”
“太麻煩你了,你還是早點回自己家吧?!?p> “我沒有家?!眳悄险f。
文憶頓住,看他。吳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父母跟我二哥二嫂住在一起,沒有我住的地方?!?p> 文憶沒有多問,她家的情況也是外婆意外摔倒才不得已告訴吳南的。
“所以,可不可以收留我一下?”
吳南扮可憐的樣子實在太可愛,文憶沒忍住,只好答應帶他回邊州。
文媽媽和外婆聽說吳南要來都非常開心,特地去鄰居家借了折疊床,好讓吳南不至于睡沙發(fā)。
雖然北方冬天屋里有供暖,但是文憶家是幾十年的老家屬樓,擋不住的冷風從窗戶縫門縫往屋里鉆。
文憶怕他著涼,把家里能用的褥子都搬出來給他鋪上。
“沒事的,我不怕冷?!眳悄显谝慌钥粗?。
“那不行,你感冒了我還得照顧你?!蔽膽洶琢怂谎?。
吳南想起上次生病發(fā)燒的場景,笑笑不再攔著她?!氨荒阏疹櫼餐玫??!?p> “你想得美。”文憶又賞了他一個白眼。
“我長得也美?!眳悄限D頭把臉湊到文憶面前,為了避免收到第三個白眼,又改口道,“當然沒有你美。”
文憶不理他,自己回房間睡了。
趁著醫(yī)院還沒放春節(jié)假,文憶和吳南天天帶著外婆去做復健。外婆十分享受醫(yī)生和病友們夸她的外孫女和外孫女婿孝順,每天嘴都合不攏,每頓能多吃半碗飯。
文媽媽不用忙著照顧外婆,每天就在家里變著法的給他們做好吃的。
除夕夜吃完飯,一家人三代加個吳南,四個人坐在沙發(fā)上看春晚。
文媽媽道,“文憶啊,你明天跟媽媽學做菜吧。我看那個紅燒排骨小吳挺喜歡的,你學會回去可以做。”
“媽,我宿舍又不能開火,你又不是不知道?!?p> “我家可以做飯,”吳南接話,無奈又收到文同學一個白眼。改口道,“阿姨,明天我跟您學?!?p> “那哪能行,你是客人。你看我把這丫頭養(yǎng)得啥也不會。”
“您教她教的很好。做飯一個人會就行了,我在國外那幾年吃不慣面包薯條,都是自己做飯?!?p> “看看人家多能干,看看你?!?p> 外婆看著他們,樂呵呵地給文媽媽使眼色,“兒孫自有兒孫福,太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p> 外婆和文媽媽回了房間,客廳只剩下文憶和吳南,干脆切換到了電影頻道。
大過年的六公主播《泰坦尼克號》。
“如果我跳,你跳不跳?”二人在沙發(fā)上,文憶轉頭問吳南,她穿著厚厚的法蘭絨睡衣,盤著腿坐在吳南旁邊。
“你不會,你怕死。”吳南伸手摸摸她的頭。
文憶不依不饒,“我是說如果?”
“沒有如果?!眳悄贤nD,看著她的眼睛,問她,“那‘如果’我沒有回來呢?”
好容易再見了,是絕不敢再去想“如果”的。文憶懂了,不再糾結于前面的問題。
吳南伸出右手,輕輕把她的左手牽到自己懷里,用四指扒開手心,與她十指相扣,再也沒有松開。
電影演完已經深夜,文憶早已經倒在吳南肩膀睡著。吳南關上電視,把她叫醒,送回房間繼續(xù)睡。
他一個人在客廳久久不能入眠,蓋的被子上有和她身上一樣的味道。
自言自語道:“如果沒有遇見我,你是不是會過得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