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兩站,終于來到局里了,門衛(wèi)沒有攔他,還熱情地從崗?fù)だ锾匠鲱^來朝他笑道:“喲!這不是老郭嘛,可有一陣沒來了,怎么?來看看?”老郭朝他點了點頭,進(jìn)去了。他繞開大廳,直往辦公區(qū),路上遇到了好些熟人,都是匆匆打了個招呼,沒有多哈拉。
“喲!郭師傅,今天怎么想起來看我們來了?!眲倧霓k公室出來的小劉正撞見過道里的老郭,“咦?怎么兩手空空,都不給我們帶杯奶茶?”小劉是在老郭退休前不久來的,剛來的時候還是個丫頭片子,業(yè)務(wù)生疏,有一次因為犯錯被老郭說了兩句居然放聲大哭起來。老郭安慰了好一陣才將她安撫下來,從那以后,她犯了錯老郭都不敢提嗓門,只能婉轉(zhuǎn)地提醒。沒想到才過了兩年,她這精神面貌已經(jīng)像模像樣了,再看她的肚子,微微隆起似有身孕。
老郭笑著指了指小劉的肚子,不語。
小劉也笑了,“五個月了,等忙完這陣估計就待產(chǎn)了?!?p> “結(jié)婚也不叫我,原來這郭師傅只是嘴上叫叫的?!崩瞎蛉さ?。
“等滿月酒一定叫您!對了,您今天怎么有空?”
老郭手指頭戳了戳過道盡頭,“找我徒弟?!?p> “我也算您半個徒弟,怎么不找我?”小劉笑著又道:“江隊長出去了,還沒回來呢?!?p> “沒事,我去他辦公室等好了?!?p> “成!我忙去了。”
“去吧?!崩瞎粗⒌谋秤?,笑著咕噥了一聲:丫頭!
老郭來到江河的辦公室,面積不大且格局非常簡單一個架子,一個柜子,一副辦公桌椅。架子上面多了幾個老郭上次來沒有見到的獎杯和警旗,小子有出息了!
接著,老郭又看到了架子上擺的兩張相片,一張是隊里人的集體照,還有一張是江河與老郭的合照,老郭甚感欣慰,看來他這個師傅沒有白當(dāng),本事也沒有白教。
老郭等了江河半個小時,見他還沒回來,忍不住翻起江河柜子,這剛一打開柜門,他想要了解的那件案子的資料正挺挺地躺在第二格。
片刻之后,老郭出了江河的辦公室,但是走姿有些僵硬,因為他的衣服里正藏著一沓資料。此刻,他的心也突突個不停,從警二十多年,他抓過的小偷沒有幾百也有幾十,可今天,竟然自己干出這種事了,偷的還是警察局!這怎叫他不慌!
還要辦案區(qū)人來人往,個個人都忙碌地好像巢里運食的螞蟻,根本沒有人注意到老郭。他一路順利地來到出口,奔向大門口,那里似有一條終點沖線在等待著他撞線。
“你好!”一個保安突然攔住了老郭,只見他手一伸道:“出口請走這邊?!?p> 糟糕,什么時候改的!老郭面對突如其來的狀況有些措手不及,但他還是強(qiáng)裝鎮(zhèn)定,“怎么現(xiàn)在進(jìn)來要安檢,出去還要安檢?!?p> “抱歉,這是規(guī)定,因為之前有過證物丟失的情況?!?p> 怎么辦?這保安都解釋到這里了,還能怎么辦。不過這道安檢看起來并不能檢測出老郭暗藏的文件。果然,跨過那道門后,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就在老郭舒出一口氣時,一人走上前來道:“你好,請站到這里雙臂張開?!?p> 老郭心頭再次一提,等看清那人,臉上又有了笑容:“老許!”
“老郭!”來人認(rèn)出了老郭,也回笑道:“你怎么來了!”
“嗨!這不有些日子沒來了嘛,過來看看!”老郭說著假意指了指驗身臺,“那這。。?!?p> “嗨!還驗個啥,你身上幾根毛我都清楚!”老許開玩笑道?!斑@就要走?”
“是啊?!?p> “別急??!馬上過午了,咱倆去喝一個?”老許一見老相識,酒癮便上來了。
老郭擺了擺手道:“回去還有事呢,改天,改天!”說著要走時,老許卻突然伸手拉了老郭一把,這一拉壞了事,老郭衣服里的文件立刻掉在了地。
那一刻的老郭腦中竟浮現(xiàn)出了自己坐在老港片描述的監(jiān)獄中,雙手握著鐵桿,唱起了友誼之光的情景,情景中的自己面容憔悴,兩鬢斑白,凄苦不已。接著“發(fā)哥”伸手搭住了自己的肩膀,與自己合唱起來。萬萬沒想到自己聰明一世,糊涂一時,難道自己要晚節(jié)不保,去牢里過完余生?這樣的念頭在老郭心中陡然而生。
老郭和老許愣神過后,老許露出為難的表情,“老郭,你這。。。我只能按規(guī)定辦事了?!闭f著已然掏出腰間的對講機(jī)要開口。這時,橫里突然伸出一只手來將老許的對講機(jī)關(guān)掉了。
“許師傅,自己人?!鼻皝怼按罹取敝苏墙印W鰬蜃鋈?,江河對著老郭說道:“郭同志,我讓你幫我拿個資料怎么到現(xiàn)在連大門口還沒出?”
“哦。。?!崩瞎剡^神來道:“你這資料不好找??!這出門手續(xù)又這么繁瑣。”說著撿起地上的資料遞給江河。
江河接過資料假裝怨氣道:“還弄得我自己又跑一趟,走走走,快來不及了?!苯永瞎庾?。
出了辦公區(qū),江河與老郭走到一處僻靜的樹下,他瞪著老郭,翻了翻手里的資料后在老郭眼前抖了抖,顯然是想得到一個解釋。
老郭剛剛茍且之事險些敗露,好在被江河救下,心中有愧。但自己也是為了早日破案,將兇手繩之以法,保護(hù)市民的生命安全呀!想到這里他又有了些底氣,憤憤道:“昨天我問你的事見你遲遲沒有動靜,那我只能親自‘老將出馬’了!”
“我的師傅誒!你知不知道這案宗擅自外帶的后果啊?”江河手在資料上重重拍了幾下,接著環(huán)顧四周后壓低聲音道:“這可不比以前啦!是要坐牢的!”
“我可管不了這么多!等了二十年了,這回我一定要抓到那個兇手!你知不知道我女兒的小腿上現(xiàn)在還有那個家伙在上面留下的傷疤!”說道此處老郭不禁提起了嗓門。
江河連連安撫,生怕被別人聽到?!拔业膸煾嫡O!您怎么知道這兩個案子就是同一人所為呢!”
老郭指了指資料道:“我看過了!手法一模一樣,連案發(fā)地點都相距很近,以我的刑警第六感來看,這就是同一人所為?!?p> “嗨喲!我的師傅誒,您可別再提您那什么刑警第六感了,因為您那刑警第六感,咱隊里那幾個可沒少挨罵!一零年強(qiáng)子那件事您還記得吧!就是您嚷嚷著您那什么刑警第六感,上面還沒批就帶著我們?nèi)TV抓人,結(jié)果費了大力氣抓了三個,一個沒對!”
“那仨不也是強(qiáng)子社團(tuán)里的,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老郭強(qiáng)辯道。
“那一二年二狗子那件事呢,人只是喝枇杷膏上癮,你非懷疑人吸毒販毒。又是緝毒犬,又是特警的叫了一大圈,結(jié)果連人家里面粉都沒搜出來一包!”
“你小子拆我臺揭我短是不是,我沒帶你破案子?你小子接第一個案子,看到尸體差點連膽汁都吐出來了,是誰給你一點一點分析,一步一步把案情復(fù)原,讓你把兇手找出來的?”
“哎喲,行啦行啦,我的師傅誒!咱倆就不要相互揭老底啦!”江河連連擺手,“反正啊,這件案子您就不要再管啦!您說您都退休了,不安安心心在家享福,和老頭下下棋侃侃大山,還折騰個什么勁兒??!這呀,我就收回去了,你可別想再打它主意了!”江河將資料在胳膊下一夾,就要回去。
老郭卻一把拉住他問:“你要真當(dāng)我是師傅就老實告訴我,你們現(xiàn)在查出什么頭緒沒有?”
“這個。。。是工作機(jī)密,不能對外透露。”江河支支吾吾道。
“還工作機(jī)密?!崩瞎鶎W(xué)著念叨了一聲以示嘲諷,“昨天還說什么很快就能將殺人兇手繩之於法,我看啊都是打打官腔擺擺花架子的!你要聰明就現(xiàn)在去跟你老丈人說說,讓我參與這件案子,準(zhǔn)保半個月內(nèi)破了他!”
“哎喲,行啦行啦!我老丈人他去市里做匯報去啦!”江河不耐煩的搭著老郭的肩膀來到大門口,“您啊還是養(yǎng)您的老,案子的事交給我,您放心,畢竟我也算是繼承了您的衣缽的!”
“到底是匯報重要還是破案抓到兇手重要,我看你。。?!崩瞎€沒說完,江河就朝著他招了招手自顧自地進(jìn)去了。
“哼!還好我有兩手準(zhǔn)備!”老郭看著自己手機(jī)里提前拍下一張張案宗的照片咕噥道:“行,你們不好好查,我自己查!”
一回到家,就如老郭預(yù)料到的一般,張鳳英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shù)落。她自身就像一個矛盾體一般,老郭在身邊的時候怎么看也不順眼,但是人一不在身邊又要到處找,電話打個不停,讓老郭覺得總有一個繩拴著自己一樣。所以老郭出門時經(jīng)常把電話故意放在家里,這樣他可以像流浪狗一樣自由自在了。
“一上午你跑哪兒去了你!家里什么事都要我來操弄,你倒好,像個甩手掌柜一樣,什么也不問,什么也不管,這個家還有沒有你的份了!”張鳳英的嘴如同連發(fā)機(jī)關(guān)炮,對著老郭就是一頓突突。
“辦案!”老郭煩躁地回了一句,此刻的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案子,哪有功夫聽張鳳英叨念。
“辦案?你辦什么案,都是退休的人了還有什么案能給你辦?”張鳳英狐疑道。
“就是有!”老郭快步走到書房,門一摔,緊接著鎖聲嘎達(dá)一響,鎖上了。
“好你個郭友達(dá),給我甩臉色是不是!”張鳳英氣得門上拍了一下,打算開罵,好在婷婷這時叫她,她才甩了一句“等你出來有你好看!”就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