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死生之地

　　龍角丘下，鴟狐帶著自己手下的馬賊們，正在觀察著位于丘上的墩堡。

　　墩堡已經(jīng)升起了濃濃的狼煙，在南邊十里遠的一處地方也有一道狼煙升起。

　　鴟狐的臉色極其難看，在來到龍角堡之前，他一直認為自己的對手會是匈奴人、烏桓人甚至也想到過丁零人、羌人、月氏人。

　　但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將要面對的居然是漢軍。這么多年來龍首山以北就沒有出現(xiàn)過漢軍的蹤影。

　　他身旁的阿達同樣面色陰沉，僅僅幾個月的時間，此地居然出現(xiàn)了一座漢軍大型墩堡。

　　“大頭領(lǐng)，從狼煙來看，南面肯定還有別的墩堡，咱們是不是派兒郎們?nèi)ゴ蛱酱蛱?。?p>　　忐忑不安的阿達向鴟狐低聲詢問。

　　鴟狐望著南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才道：

　　“去吧，盡快弄清楚此處有多少漢軍！”

　　阿達答應(yīng)了一聲，吩咐自己的本部探馬打馬往南而去。

　　“阿達，咱們的食物和水還有多少？”

　　鴟狐雖然殘暴但卻不傻，如果傻的話也活不到現(xiàn)在。

　　他明顯是想要帶領(lǐng)人馬退走了，在此地和漢軍交戰(zhàn)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阿達自然知道鴟狐詢問的原因，他在內(nèi)心中對漢軍同樣擁有著畏懼心理。

　　他面帶苦澀的對鴟狐道：“大頭領(lǐng)，咱們的食物還能維持半個月，但水卻最多只能用兩天了！”

　　“周圍可以其他水源？”鴟狐問道

　　阿達道，“水源沒有問題，山谷內(nèi)就有一條溪流，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是快下雪了，咱們必須盡快找到一個御寒之所?！?p>　　鴟狐用匈奴語罵了一句，大家也沒有聽清楚他罵的是什么。

　　與此同時，龍首障內(nèi)的韓奉也已經(jīng)命令士卒進入了戰(zhàn)備狀態(tài)。

　　從剛剛升起的狼煙來看，來敵應(yīng)該在500人以下。

　　“還好昨日為龍角堡增援了一什騎卒！”

　　他在心中為自己昨日做的決定感到慶幸。

　　不過他也不敢掉以輕心，如果龍角堡被馬賊攻破，他的罪責(zé)也不輕。

　　思忖片刻，他派人喚來了韓江。

　　“韓江，爾立刻派出斥候，務(wù)必打探清楚敵軍情況！”

　　“諾”

　　韓江答應(yīng)一聲，立刻下去了。

　　戰(zhàn)爭可不是兒戲，不能想干嘛就干嘛，在出兵之前，必須先弄清楚敵人的情況。

　　龍角堡內(nèi)，張越雖然對自己的墩堡，對自己手下的士卒有信心，但難免還是有一點緊張，畢竟這是他第一次獨立指揮作戰(zhàn)。

　　看了看周圍的士卒，此刻大多數(shù)士卒臉上也都露出了緊張的神情，張越感覺自己應(yīng)該說點什么。

　　“哈哈哈……”

　　張越看著山下，故意大笑出聲。

　　“二三子，吾等建功立業(yè)的機會來了，山下馬賊雖多，不過是烏合之眾，在吾漢軍面前皆是土雞瓦狗……這群馬賊正是吾等的機會，此戰(zhàn)之后，吾等當(dāng)可加爵一等?！?p>　　張越的話語果然起了作用。

　　原本緊張不已的士卒們皆是眼前一亮。

　　“是呢，吾等現(xiàn)在可是漢軍，外面的賊寇雖多，卻是烏合之眾！”

　　張越見士卒們臉色放輕松了一些，繼續(xù)分析道，“馬賊們雖然悍勇，不過才區(qū)區(qū)二百余人，比起上次的匈奴人可差遠了。而咱們的墩堡，北、東兩面皆是峭壁，馬賊們唯有西、南兩面可以進攻。他們要是敢來，咱們的弓弩可不是吃素的?！?p>　　“龍首障距離吾等不過二十里，如果吾等能拖住這群毛賊，待軍侯大軍一到，這群毛賊一個也別想跑掉……”

　　在張越的一番鼓舞下，士卒們的士氣逐漸高漲了起來，其實這倒不是張越所說的話，有多么鼓舞，而是在他的提醒之下，士卒們已經(jīng)明白了己方所擁有的巨大優(yōu)勢。

　　漢軍武器精良，訓(xùn)練還算有素，又有易守難攻的墩堡，堡內(nèi)糧食、水源都不缺，馬賊們想要攻破墩堡比登天還難。

　　……

　　馬賊們派出去的探馬已經(jīng)陸續(xù)回來了，漢軍在龍首山口一帶的布置，鴟狐與阿達已經(jīng)基本清楚。

　　兩人苦澀的笑了笑，最終決定退走，如果被漢軍拖住，等漢軍騎卒到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馬賊們垂頭喪氣的向西北方向走去，根據(jù)阿達的記憶，在西北邊200余里的地方還有一處可以躲避風(fēng)雪的山谷，那是另外一支馬賊的越冬地。

　　馬賊們自然知道前往另一處山谷同樣免不了會有一場大戰(zhàn)，不過怎么說也比與漢軍交戰(zhàn)好。

　　或許是長生天不愿意讓馬賊們退走，馬賊們剛剛離開了不過兩里地，天色突變，緊接著一片片的雪花就飄落了下來。

　　“該死！”

　　這一次阿達也忍不住唾罵起來。

　　“下雪了！”

　　所有人都知道走不了了，如果沒有庇護所，這場大雪之下，所有人都得被凍死。

　　“掉頭往西，去山谷！”

　　鴟狐果斷的下達了命令，漢軍雖然可怕，但長生天降下的大雪更可怕。

　　墩堡上的士卒們原本看見馬賊開始撤退，都以為戰(zhàn)斗打不起來了，沒有想到轉(zhuǎn)眼就下起了大雪。

　　無路可走的馬賊們重新回來了，還占據(jù)了原本準備用來屯墾的山谷。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天亮?xí)r，所有的道路都被厚厚的雪給覆蓋了。

　　按理來說這樣的環(huán)境之下，戰(zhàn)斗應(yīng)該是打不起來了，可是這群馬賊卻偏偏在龍角堡下擺開了陣勢。

　　“這是怎么回事，馬賊們難道瘋了，居然在這種情況下攻堡！”

　　漢軍上下都是疑惑不已。

　　馬賊們自然沒有瘋，不但沒有反而清醒無比，正是因為清醒無比所以才有了這番動作。

　　馬賊們也是迫不得已，他們雖然不缺食水，但在嚴寒之下，卻奇缺御寒之物。

　　如果找不到御寒之物，他們遲早也會被凍死，而周圍能夠取得御寒之物的地方只有一個，就是眼前這個漢軍墩堡。

　　與其困在山谷中被活活凍死，不如拼死一博，只要打下了墩堡大家伙就有活命的機會。

　　而且大雪封凍之下，短時間之內(nèi)漢軍的援軍也無法出動，眼前的墩堡也就成了一座孤島。

　　張越也很快就想明白了這點。

　　“二三子，準備應(yīng)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