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東西之爭
說話這人正是新任長水校尉公孫遺。
“可笑,大將軍長平烈侯亦是騎奴出生。按照汝之說法,衛(wèi)大將軍焉能封侯?”
與賢良方正們力圖阻止張越封侯不同,六郡良家子們,對這件事極其支持。
關(guān)西之人全靠軍功才能在朝堂之上有立足之地。
在他們看來張越是否封侯,將深深影響大漢未來的國策。
張越若能封侯,便能進一步推進朝廷在西域的征戰(zhàn)。
如果張越不能封侯,那么很可能導(dǎo)致國策的轉(zhuǎn)變,這將大大損害關(guān)西人在朝堂的利益。
劉翀無從反駁,只能生硬地說道:“長平烈侯豈是張越這小兒可比的?。”
“呵呵,要真提出身張越此子出生可不比爾等差!”公孫遺不屑的道
“匹夫,爾竟敢拿一鄙賤贅婿吾等相比!”
一名年輕博士感覺自己受到了羞辱不禁大怒。
公孫遺目光一橫,“小心爾的舌頭!”
“嘩!”
“公孫遺,爾竟敢當眾威脅朝廷大臣!”
“呸”
“就這孬熊也配稱大臣……”
這個時候丞相公孫弘咳嗽了兩聲,“爾等肅靜,再有吵鬧,逐出府外?!?p> “張越乃是文成侯之后,只是因故流落在外,不可以贅婿視之……”
在公孫賀的干涉下,雙方這才再次安靜下來。
不過賢良方正心中卻隱隱感覺有些不妙……
新時侯趙弟這時大笑道:“漢家制度,非有功而侯,天下共擊之。按照孝景皇帝時定下的封賞之科,斬捕首級中率可以封侯。”
漢時的“中首虜率”,便是秦時的“盈論”,一般指揮軍隊獲得勝利并斬得兩千首級為封侯標準。
比如霍去病的初戰(zhàn),便斬首虜二千二十八級,及相國、當戶,斬單于大父行籍若侯產(chǎn),生捕季父羅姑比,是以一戰(zhàn)即被封為冠軍侯。
而同年跟著衛(wèi)青出塞的上谷太守郝賢,捕斬首虜二千馀人,也被封為眾利侯。
而張越西域之戰(zhàn)傷亡極少,而斬首也超過了兩千級。
公孫遺雖然與趙弟出自軍方兩個不同的派系,但對開拓西域,兩人皆舉雙手支持的。
更何況公孫遺與張越之父張辟疆可是結(jié)拜兄弟,以前是不知道張越在世,如今既然知道了,不管是于公還是于私他都會支持張越封侯。
而趙弟自己就是因為遠征大宛之戰(zhàn)而封侯的,如果張越被否定了,不啻于自己被否定。
因此兩人早就達成共識,暫時放棄以往的矛盾,一致對外。
只見那趙弟侃侃而談道:
“此番張越在樓蘭斬得匈奴七百余級,在山國斬匈奴首級四百余級,另有山國首級九百有奇,足以中率封侯!”
這時東宮詹事李元強辯道:“山國之的首級,誰知究竟是不是士卒,萬一是被濫殺充數(shù)的山國平民呢?”
李元看向主持會議的丞相公孫賀道:“我提議派遣使者徹查此事,若張越謊報斬首數(shù)目,應(yīng)效孝文皇帝時云中太守魏尚事,加以嚴懲!”
“腐儒!”
李元此號可真正激怒了軍方各校尉列侯。
“砰砰砰!”
諸校尉拍打著幾案紛紛跳了起來。
“乃公要宰了你!”
“李元,爾竟敢如此胡言亂語……”
趙弟也大罵道:“張越以區(qū)區(qū)別部司馬,提一弱旅,擊匈奴、滅樓蘭、山國。解貳師將軍之危,又使匈奴歐脫王退兵,此可謂萬里振旅,汝竟欲收系按驗,親者痛仇者快?!?p> 趙弟今日雖未披甲,卻仍有戰(zhàn)將氣勢,哪怕中間隔著十幾步,亦讓賢良文學(xué)們害怕,幸好佩劍都留在外面了,他摸了一下摸空了,只欲上前揪著李元就打。
李元只得一邊倉皇后退一邊高喊:
“丞相,新時侯咆哮相府,當逐!”
公孫賀還沒有做出回答。
一名北軍校尉已然暴怒的跳了出來,他怒吼著
“某宰了爾!”
隨即就要沖上前毆打那李元。
“爾敢!”
關(guān)東豪強文學(xué)這邊也不甘示弱,兩人快步上前護住了李元。
丞相公孫賀大怒,不過想到了皇帝之前的交待,又見金日磾沒有任何表示,所以最終還是按耐下了。
眼看好好的相府集議就要演變成斗毆,這時一位頭戴委貌冠的中年男子攔下了那暴怒的校尉。
“君且慢動武,讓吾來……”
這人卻是御史大夫商丘成!
御史大夫商丘成,也是大宛之戰(zhàn)的功臣,如今正是貳師系職位最高的朝官。
所以在張越封侯這件事上,他與將軍校尉們也是同盟。
商丘成在趙弟耳邊說了幾句。
趙弟這才拉著那校尉回到了坐位。
見堂中恢復(fù)平靜,商丘成,這才不緊不慢的走到中央,朝丞相拱手道:
“就算張越此子在山國的斬首難以一一驗證,然樓蘭王、山國王的首級可是做不得假的?”
“按照封賞之科,斬捕敵酋名王,亦可封侯。此律多有先例可詢。張越斬兩王首級而無貴爵之封,恐會惹天下人非議。”
“而張越之功,還遠不止此,去歲其還擊敗龜茲國,逼迫龜茲王臣服大漢,西域八國向大漢送來質(zhì)子,輪臺屯田如今亦有良田三萬余畝,一年可獲糧草六萬余石?!?p> 此事典屬國當是一清二楚才是。
“昔日博望侯張騫非有斬首陣戰(zhàn)之功,卻因使絕國大夏……為漢聯(lián)絡(luò)烏孫……,得以封侯。張越雖非使者,但亦有大功………”
“依此種種,張越豈可無封……”
“彩!”
支持此議的北軍校尉們自是大聲贊同。
關(guān)東諸人以及賢良方正們卻一時啞口無言。
太子家令鄭會,雖有心反駁,但面對位高權(quán)重的御史大夫,一時也不敢發(fā)聲。
最關(guān)鍵的是,商丘成說的這些都是無法否定的事實。
尤其是剛剛李元和劉翀的愚蠢的做法,讓諸賢良從一開始就陷入了不利的狀態(tài)。
鄭會或許在心中正在大罵“豬隊友!”
最關(guān)鍵的還是張越封侯確實符合漢家制度。
賢良方正們想要阻止張越封侯,只得另辟蹊徑。
而此時坐在西面的金日磾此時也露出了笑容。
眼前這一幕正是皇帝希望看到的。
可就在這時,一個不該站出來的人,卻站了起來,大聲道
“張越這孽子不可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