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你剛才對顧和顏說那句話什么意思?什么叫‘能再次遇見你’?你不是前天才跟她表白么?”
“瞧你這話問的,老四這叫欲擒故縱,故意創(chuàng)造距離感,懂么?”
“就是,沒想到老四看著老實,套路卻這么深,嘖嘖!”
……
朱楊三人打完飯菜回來坐下享用時,立馬對安憶調(diào)侃了起來。
他懶得理會,三十多歲的人再面對戀愛這種事,不可能再像二十歲時那么含羞內(nèi)斂與興致勃勃。
況且他跟顧和顏那點事也沒什么好說的,不過是兩人在社團中相識,而他作為后者的美術指導,日久生情,最終跟后者表白卻被拒絕了而已。
整個過程簡簡單單、清清白白。
在他們校區(qū),甚至是整個南雁大學城,追顧和顏的人多的去了,他僅僅是眾多失敗者中的一員,不值一提。
“老四,你到底聽沒聽我們說話?”
朱楊見他只顧埋頭吃飯,絲毫沒想解釋,不禁皺了皺眉。
“聽了啊?!?p> 實際上,還在將過往記憶與當下重新進行磨合的安憶,壓根沒在聽,便隨口回了句。
“靠,你小子飄了啊,說話這么敷衍。”
郭曉敏一眼看破他潦草的敷衍態(tài)度,有些不滿。
“算啦,老四畢竟剛失戀,心里正悲痛呢,你們就不要強迫他聊顧和顏的事了,這不是在傷口上撒鹽嘛!”
他第三位舍友王瑞凱,看似在當和事佬,實則戲謔之意最濃。
安憶默默翻了個白眼,沒有計較,反而覺得有趣。
這就是大學生啊,樂趣如此簡單、純粹,舍友間一點戀愛小事,就能聊得津津有味,而不像進入社會后,追求越多、欲海難填,很難再從這些簡單的事物中,獲取到點滴的快樂。
至于彼此間相互調(diào)侃和挖苦,那是男生的生活日常本就如此,不足為奇。
況且,他早知道自己這三位舍友的性格,雖各有不同,但大學生涯對他都挺好的。
甚至就連他追顧和顏的事,也是他們事先給足了鼓勵,否則以他年輕時的靦腆,這份喜歡或許只會放在心里,最后任時間慢慢沖淡吧……
但其實,年紀大了就會發(fā)現(xiàn),比起單純的暗戀,表白要有意義的多,哪怕失敗了,至少爭取過,兩種遺憾是完全不同的。
“老四,我覺得你不能輕易放棄,剛才你是沒看見,顧和顏聽到你那句話,眼神都變了,我建議你再去表白一次,說不定這次就成功了呢?”
王瑞凱見他默不作聲,又笑著調(diào)侃。
安憶對此不置可否,顧和顏不是普通女生,而且他早知道對方前世在本科期間是沒談戀愛的,哪那么容易改變立場?
當然,他也不想被自己的舍友們一直挖苦,便點點頭贊同道:“老王,你說得有理,我遲早把她拿下,讓她當你弟妹。”
這句話一出,朱楊三人頓時一臉匪夷所思。
好家伙,什么時候變這么自信了?
他不是昨天還嚷嚷著要大醉一場,以消解失戀之痛的么?
……
晚飯過后,四人一起回宿舍。
說來也奇怪,雖然距離當年畢業(yè)已經(jīng)快十年,但安憶真回到宿舍時,發(fā)現(xiàn)一切景象還是熟悉的。
他自然而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是單人床,下面則是電腦桌/書桌的混合體。
不適應的是,他現(xiàn)在使用的電子設備,在潛意識里真是相當過時了。
手機是諾基亞5320,筆記本電腦則是華碩的,處理器只有I3級別,這種配置的電腦,CAD圖紙只要多畫幾張都會卡到爆炸。
當然,最不適應的肯定還是3G的網(wǎng)絡信號,以及去店里買東西時,竟然不能掃碼支付。
這跟已經(jīng)擁有折疊屏手機、5G網(wǎng)絡信號、并且已經(jīng)徹底擺脫現(xiàn)金支付的2022年相比,確實是差別太大了……
“老二、老三、老四,趕緊上號,打龍了!”
四人剛一落座,床鋪靠門口位置的郭曉敏,就已經(jīng)率先打開電腦,并發(fā)出了熟悉的開黑口號。
安憶知道對方指得是什么,組隊玩龍之谷嘛,這是他們大學前兩年共同的愛好,之后兩年LOL流行起來,便轉(zhuǎn)移陣地了。
可惜早已不再熟悉游戲操作的他,很快在游戲內(nèi)被噴得體無完膚:
“靠,老四你至于嗎,不就失個戀,有必要這么心不在焉?”
“就是,選祭司不奶我們,你站邊上發(fā)呆有啥意義?你是來副本旅游的嗎,我都被龍噴死了!”
“行了老四,你還是別玩了,趕緊洗洗睡吧……”
被迫退出游戲的安憶,只能無奈地聳聳肩。
其實游戲他都不知道多少年沒碰過了,從事設計行業(yè)的人,工作永遠那樣繁忙,哪有空玩游戲?
“沒什么意思啊?!?p> 本想在過去的游戲中找點樂子,反而被無聊到的安憶,心中也是忍不住吐槽一聲。
人在不同階段,樂趣終究是不同的,最終只能關掉電腦,端起臉盆去洗漱,準備睡覺。
他剛才已經(jīng)看過貼在墻上的課程表,專業(yè)課全部結束了,但明天還有一天通識教育的公共課,上午是兩節(jié)英語+兩節(jié)思政課,下午則是班會課。
不過等他第二天一早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躺在大學宿舍內(nèi),便又忍不住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看來注定要重新開始了啊?!?p> 安憶刷完牙、沖干凈臉上的洗面奶后,看著鏡子中一臉朝氣蓬勃的自己,實在很難想象,11年后會因為健康問題,早早地英年早逝……
“媽的,以后絕不能隨意糟蹋身體了?!?p> 安憶在心中暗罵一聲,算是徹底接受了重生的事實,之后便回宿舍帶上課本,和舍友們一起前往學院上課。
可惜由于今日已是本學期最后一天課程,講師不再授課,所以英語老師直接給他們發(fā)了兩張練習卷,讓他們自主復習,而思政老師則是給他們劃出考題范圍,這讓他依舊沒能找回當年上課時的感覺。
“得虧考試前,學校還預留了兩天復習時間,否則以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進考場,非得掛科不可……”
安憶翻了翻自己的思政課本,發(fā)現(xiàn)一學期結束還跟本新書似的,甚至連名字都沒寫,就忍不住為自己感到一陣羞恥。
他年輕時是真的混啊!
……
下午,班會課。
班主任陳文俊來到班級后,照例先跟他們聊了聊這學期的收獲與感想,并叮囑他們接下來兩天要好好復習,千萬不要掛科,之后便說到他們下學期歸校后,各自去設計單位實踐的事。
他們環(huán)境設計專業(yè)從大三開始,每周就只剩下兩天課程,其余五天都是可以去公司上班的。
安憶當年便是從大三開始,在班主任推薦的某家裝公司當實習生,之后轉(zhuǎn)正、換公司、畢業(yè)后再換城市,最終在鵬城艱苦奮斗多年后,終于站到了室內(nèi)行業(yè)的最頂端。
“現(xiàn)在想想,上一世我之所以會走得這么辛苦、艱難,都是因為一開始去的家裝公司實在太差了,不僅沒學到什么專業(yè)知識,反而染了一身壞毛病……”
安憶聽老班在講臺上吩咐著實踐的事,心中感慨萬千,他真沒想過,自己的設計生涯還得重來一次。
不過老班介紹他去實踐,終究是出于好意,他把吃苦的責任怪到對方頭上,是不合理的。
“老四,老班手中那張實踐表,可就你一人沒填,你真想好要自己找實踐單位了?你要想改主意,我現(xiàn)在還能讓老班把你的名字加上去,不然過了今天,你真得自己解決了?!?p> 班會課過半時,朱楊在此事上又提醒了他一句。
安憶自然是不會改變主意的,他昨天已經(jīng)把新方案上交到設計院,他就不信以自己的實力會進不去。
而就在他再次拒絕朱楊的提議后,沒一會兒,設計院負責校內(nèi)招聘及審核的設計部副主任:張健,也是來到了他們教室門口,然后把他們的班主任叫了出去。
“老陳,你來一下,找你有點事?!?p> 陳文俊與張健是同院系教職工,不僅相交多年,且都是主任級,因此私下關系非常好,見對方在上課期間來找自己,便走到門口問道:“什么事老張,這么急匆匆的?”
張健知道陳文俊在上課,也不墨跡,直接把手中帶來的一張設計方案,遞給后者道:“你們班的考核方案,昨天送到我那邊了,我看了,整體都不錯,水平上也接近,只是這位同學的方案,屬實讓我有些不可思議啊?!?p> 陳文俊聽到對方這么說,被勾起了好奇心,便接過對方遞來的方案看了眼,結果眉頭瞬間皺起。
居然是一張手繪方案?
隨即,他又看了眼右下角的學生署名,那本是微微皺起的眉毛,更是直接緊鎖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