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徹整個人停滯在原地,呆呆的望著這道近在咫尺的背影。
少女的發(fā)色是醒目的紅,但那紅是多么的暗淡,不會感到鮮紅的生機,反而會感覺時間的腐朽。
拉門聲驚動了少女,她那酒紅色的瞳孔與陳徹對視,陳徹下意識的讓自己眼神顯得溫暖一點,但她似乎不那么領情。
她的眼神清澈,也許是陳徹的錯覺,那干凈的眼神是那樣的空洞,不像是人的瞳孔,而像是美麗的寶石,雖然美麗,但同時也讓人感覺不到真實。
【好小?!?p> 陳徹心想,眼前的繪梨衣好小。
【完全就是個小孩子啊?!?p> 陳徹看著眼前嬌小的繪梨衣,在他腦海中繪梨衣一直都是十七八歲的樣子,但眼前的繪梨衣雖然樣貌與他腦海中的差不多,但就像是小學生的繪梨衣來到他面前一樣。
他從未見過小學生的繪梨衣,腦海中也從未想過這樣的她,一直都認為她就是自己腦海中的那個繪梨衣。
現在忽然見到這么小的繪梨衣,陳徹內心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完全不擅長和這么小的孩子相處啊。】
陳徹有些無奈,他從未有過與小孩子相處的經歷,本來準備好的說辭現在完全派不上用場。
他不知道怎么對待這個小學生版本的繪梨衣。
兩人的視線就這樣相互對視,繪梨衣的眼神始終緊盯著陳徹,但他沒有感到一絲不滿,盡量讓自己顯得是個很好交流的人,隨意的在少女的注視下坐在少女的對面。
兩人依舊相互對視,沒有任何動作沒有任何對話,就這樣互相注視著對方的眼睛,這在外人看來一定很傻,因為他們就這樣互相注視了半個鐘頭,最后還是陳徹敗下陣來,因為眼前這位少女不僅沒有感到無聊,反而覺得這樣很有趣。
“繪梨衣,你好?!?p> 因為想不出解決的辦法,陳徹只好先打個招呼。
而繪梨衣依舊只是望著他。
【失敗了?!?p> 陳徹心想,他按照自己的慣性思維,以為繪梨衣還是自己腦海中的繪梨衣,并準備了話語與方案來與繪梨衣交流,但當對象是一位小孩子時,這一切都作廢了。
“繪梨衣,我是哥哥哦?!?p> 陳徹嘗試著以更加溫和的語氣對繪梨衣說,但眼前的少女依舊沒有半點回應,她自始至終都只是望著他。
“繪梨衣……你能聽懂我的話嗎?”
陳徹望著毫無反應的繪梨衣,他開始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就算繪梨衣性子清冷,也不至于一點反應沒有。
他伸手想要觸摸她,繪梨衣面對陳徹伸過來的手一點反應都沒有,既不抗拒,也不表示親昵,就像是沒有看見一樣。
陳徹的手停在了繪梨衣的眼前,他突然意識到了,在他眼前的不是印象中的繪梨衣,也不是小學生的繪梨衣,而是作為武器的繪梨衣。
是的,在他眼前的不是一個女孩,而是一個人偶。
“抱歉,繪梨衣,今天就陪你到這里了。”
陳徹將手收回,然后對繪梨衣說,就算他明白繪梨衣聽不懂他所說的話,隨后他便推開拉門離開了。
曰本,東京都,犬山府邸
陳徹一下車就直奔犬山賀的屋子,他推開拉門,犬山賀就靜靜的坐在屋內。
“犬山伯父?!?p> 陳徹先是鞠躬,然后坐在犬山賀對面。
“見過上杉公主了?!?p> “是的?!?p> 犬山賀似乎早有預料,他先是將煮好的茶倒入杯中,然后將其倒掉。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p> 犬山賀再將茶水倒入杯中,夾起遞給陳徹。
“你是家主,也是未來的大家長,遇事不可慌亂?!?p> 陳徹接過茶杯,氤氳的熱氣在茶水上浮現,他望了望,然后將茶杯放下。
“多謝伯父教導?!?p> 犬山賀沒有回話,而是將沖洗好的茶杯倒扣。
陳徹見犬山賀不開口想要追問,但卻被犬山賀制止,他用手指了指他的茶杯。
“別說話,先喝茶。”
陳徹望著茶杯,熱氣還在冒騰,他也明白自己表現得太急躁了,這不是一個成熟的家主所應該表現的姿態(tài)。
于是他深呼一口氣,調整自己的呼吸節(jié)奏,之后靜下心來開始欣賞犬山賀的茶道。
等到犬山賀也拿起茶杯后,他也拿起自己的茶杯,先是聞了聞,然后輕吹一口氣,之后輕抿一口。
“如何?”犬山賀問道。
“很香?!?p> “冷靜下來了?”
“茶很香?!?p> 陳徹回答,便不再說話,繼續(xù)喝茶。
犬山賀滿意的笑了笑,拿起茶壺給陳徹的茶杯續(xù)水。
“好了,想說什么就說吧?!比劫R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可不能讓你惦記著?!?p> “伯父,繪梨衣她……究竟怎么回事?!?p> “上杉公主活不長?!比劫R說:“她距離死亡永遠只有一個月?!?p> “為什么?”
陳徹有些疑惑,按照原本的時間線繪梨衣活到了2011年,如果不是橘政宗的原因,應該可以繼續(xù)平安的活下去。
“她是鬼。”犬山賀靜靜說:“她目前沒有失控,所以她活著,可當一個鬼失控的時候,那么就是她死的時候?!?p> “所以,你們一直將她關在那個牢籠里,不教會她任何知識。”
“是的?!比劫R點頭說:“這是所有家主共同的意見,也征求了長老們的一致同意?!?p> “上杉公主距離失控永遠只有一個月,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些血清什么時候會失效,如果那些血清失效,那么上杉公主會瞬間化身成為最邪惡的鬼?!?p> “我們必須避免這樣的情況發(fā)生,她必須是單純的,是缺乏知識的,是沒有獨立思考能力的?!?p> 犬山賀毫無隱瞞的將繪梨衣的情況告訴陳徹。
“她無法履行作為人的責任,所以我們也不能將她視作人對待。”
陳徹沉默,他忽然想起了橘政宗的理論,那個人吃人的理論。
【繪梨衣被吃掉了】
繪梨衣沒有死,但她還是被吃掉了,被蛇岐八家吃掉了。
她不是陳徹那個印象中的繪梨衣,她還很年幼,蛇岐八家不敢保證那些治愈她的血清會不會失效,他們將繪梨衣視作武器,一個絕對的武器,一個需要不斷保養(yǎng)地武器。
【繪梨衣被吃掉了】
繪梨衣不會說話,甚至聽不懂人類的語言,因為她只是武器,因為蛇岐八家只需要一個不會思考的人偶。
【繪梨衣被吃掉了】
陳徹不斷地想著,這個想法充斥他的腦海,讓他無法思考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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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控制她,她是審判的化身,也是魔鬼的福音,讓她像是伊甸園中的夏娃,沒有智慧,沒有知識,沒有思考,同時也沒有人的罪。
——本家會議
夕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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