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抱有最大希望的人
黎越一身黑色勁裝，頭發(fā)高束在頭頂，眼瞳漆黑。
他收回那柄滴血的劍，橫在了面前女人的脖頸上。
“把門打開?！?p> 衛(wèi)瀟瀟一邊嗆咳，一邊勉強看清了——被黎越挾持的女人正是顧霜染。
顧霜染靜靜地站立，臉上并沒有什么懼色，只是身體在利劍的威脅下，有些僵直。
“上官公子，你這是要劫獄么？”她低聲問。
黎越完全不回答她的問題，冰冷地重復：“把門打開?！?p> 顧霜染：“你想過后續(xù)怎么辦么？你殺了長公主的心腹，又帶走了劉國舅想要的犯人，兩邊都不會放過你……”
“把門打開?！崩柙较袷悄托暮谋M了，將劍貼緊顧霜染的脖子，“不然我真的會殺了你?！?p> 他的表情冷漠堅硬，沒有人會懷疑他說出的話，連衛(wèi)瀟瀟都覺得，如果顧霜染再不開門，黎越就會一劍封喉。
顧霜染深吸一口氣，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很好?！崩柙绞栈亓藙Γ敖酉聛戆次艺f的做?！?p> “找一個女囚的尸體——我相信天牢里這種尸體有很多。要和錦瑟郡主身高體型差不多的，運到這個牢房里來?！?p> 顧霜染眉頭鎖緊，站在原地沒有動。
黎越的手中的劍又有架起來的趨勢：“沒有么？”
“……有?！鳖櫵旧钗豢跉?，眉頭緊鎖，“但你覺得這樣就能瞞天過海么？劉國舅和長公主又不是傻子，他們會派人來驗尸的?！?p> “按我說的做。”黎越手里牢牢地捏著那柄劍。
那意思很清楚——如果不照著辦，他隨時會殺了她。
顧霜染沉默片刻，轉身去了隔壁的停尸房，用木制推車運了一具尸體過來。
“這是今天早上自盡的一個犯人……身高體型和錦瑟郡主相似，但容貌幾乎沒有什么相似之處?！鳖櫵镜?，“已經(jīng)是盡力能找到最像的了。”
黎越沉默地點點頭，示意顧霜染把這個女囚的尸體放在已經(jīng)死去的玲瓏姑姑身邊。
衣服倒是不用再替換了——衛(wèi)瀟瀟被押進牢房后，身上原本精致的郡主服飾已經(jīng)都被扒掉，穿的是灰撲撲的囚衣。
黎越走到衛(wèi)瀟瀟身邊，蹲下來：“你還能自己走嗎？”
衛(wèi)瀟瀟咬了咬牙，用手肘撐住自己，努力地想爬起來，但試了好幾次，全都沒能成功。
她還想再試一次，被黎越按住了。
黎越嘆了口氣：“別亂動。”
衛(wèi)瀟瀟眨眨眼睛，什么意思？
“亂動不方便我搬運?！?p> 衛(wèi)瀟瀟怔了怔，黎越已經(jīng)一手攬住衛(wèi)瀟瀟的后背，一手撈起她的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一個如此清冷的人，胸膛卻是溫暖的，淡淡的青木香氣息從他的身上傳來，是丞相府中熏香的味道。
衛(wèi)瀟瀟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從她的角度看去，黎越的下頜繃得很緊，線條精致如同玉石雕刻。
他冷淡地開口：“把推車放回去，然后跟我一起離開?！?p> 這話是對顧霜染說的。
“為什么？”顧霜染腳下沒動。
“無所謂?！崩柙铰柭柤?，“你想留在里面也可以?！?p> 顧霜染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跟了上來。
他們一起穿過幽長黑暗的走廊，走廊的盡頭是屬于看守們的位置，獄卒仰躺在靠近門口的地方，他睡得很死，打著驚天的呼嚕，對于幾個人的到來毫無察覺，像是喝多了在酣睡。
顧霜染忍不住皺了皺眉：“大理寺值夜是禁酒的?！?p> “他沒喝酒?！崩柙奖еl(wèi)瀟瀟往門外走，淡淡道，“是我下了點藥?！?p> 顧霜染：“……”
她忍不住冷笑道：“上官公子這個劫獄計劃，是籌備得真周全啊?！?p> 黎越不置可否：“勞駕，把那個獄卒拖出來。”
等所有人都離開大理寺后，黎越把衛(wèi)瀟瀟交給了顧霜染，然后轉身進入了大理寺。
很快，他就又走了出來。
而他的身后，燎起了沖天的火光。
顧霜染目瞪口呆。
大理寺，機要之所，朝中重地。
黎越直接一把火把它給點了。
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黎越平靜地敘述：“今夜柴房不知怎么突然起火，而關押錦瑟郡主的那間牢房離柴房最近，所以被火災殃及了，長公主的心腹殺完人之后，自己也沒能出來。”
“這是基本思路，剩下的細節(jié)就靠顧姑娘去編圓了，實在編不圓也沒事，反正你那上司是個草包，長公主又做賊心虛不敢深究?！?p> 黎越重新抱起衛(wèi)瀟瀟，坐上他早就備好的馬車，沖顧霜染點了個頭。
“多謝?！?p> 馬車揚塵而去。
黎越打開一個包袱，里面存了兩塊糕點，樣式很精致，應該是從丞相府里拿出來的。
“吃吧?！崩柙侥闷鹨粔K糕點。
衛(wèi)瀟瀟瞪著黎越——衛(wèi)瀟瀟躺著，黎越的手離她還有一段距離，她根本夠不到。
黎越完全沒明白衛(wèi)瀟瀟的意思，補充道：“沒毒?！?p> 衛(wèi)瀟瀟：“……”
“勞駕可以再往前遞遞嗎？”她啞著嗓子問。
“那不就成我喂你了。”黎越面無表情，“男女授受不親。”
但顯然身為直男的黎老師只是嘴上冷幽默，后面還是乖乖喂衛(wèi)瀟瀟啃完了兩塊點心。
挺貼心，一塊咸的一塊甜的，不至于太膩。
……就是有點干，衛(wèi)瀟瀟感覺自己本來就不舒服的嗓子面臨著雪上加霜的困境，忍不住咳了個驚天動地。
“我去找家醫(yī)館?！崩柙降溃跋Ｍ@么咳只是因為重感冒?！?p> “不然如果已經(jīng)發(fā)展成肺結核了，那就徹底沒辦法了?！?p> 依然是刀子一樣的嘴，如果不是病得實在沒力氣了，衛(wèi)瀟瀟很想給他一腳把他踹下馬車。
但畢竟是救命恩人，衛(wèi)瀟瀟不得不強行忽視了他的烏鴉嘴。
不過說起救命這件事……衛(wèi)瀟瀟也是一肚子氣。
“你都托顧霜染帶話給我了，不能說得清楚一點嗎？”
“什么抱最大希望的人之類的，說得那么模糊，我差點沒明白什么意思。”
黎越有些驚訝地挑眉：“顧霜染和我非親非故，我怎么可能跟她說得那么明白？”
“再說了，很難理解么？你抱最大希望的人當然是長公主?！?p> 馬車顛簸著行走在無人的街道上，車里經(jīng)過了短暫的沉默。
片刻后，衛(wèi)瀟瀟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你猜錯了。”
“我抱有最大希望的人……是你。”
黎越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