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瘦金體
夏皓背著小角兒走上木梯時,船上一群人紛紛投來視線,皺眉者有之,嗤笑者有之,不屑者亦有之。
距離題詩閉卷,還剩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這小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做出好詩詞的料子。
“公,公子”
小角兒緊張抓住夏皓的肩膀,在這種莊嚴(yán)的題詩場合下,連大氣都不敢喘。
夏皓拍了拍身后的小丫頭,“別害怕,咱們就當(dāng)上船開開眼界,寫不出好詩詞又不丟人,大不了混一份糕點(diǎn)吃”
他雖然不知道大燁的詩詞水準(zhǔn)有多高,但自信肚子里的三百篇名家墨水,不會弱上太多,好歹混一份精美的糕點(diǎn)應(yīng)該不成問題。
這番話落在周圍人的耳朵里,有人異樣,有人冷笑覺得狂妄,這里至少有300余人參加題詩,入圍的卻只有30篇。
他的意思豈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壓倒船上九成的文人墨客?
年紀(jì)不大,口氣不??!
夏皓掃了一圈,發(fā)現(xiàn)位置幾乎全被占滿了,不過緊接著視線一頓,找到了一處夾在兩人間的空位。
隨后,他在周圍人隱隱怪異的眼神下,把剩下的羊肉包子塞進(jìn)嘴里,徑直走了上前。
隨著夏皓走過去,周圍隱隱喧囂的聲音,似乎都安靜了不少。
這小子什么來頭?莫非不知道那兩人是誰嗎?!
似乎有好戲看了。
當(dāng)夏皓走到中間的空桌上時,身邊頓時掃來兩道清冷的視線,見夏皓背著一個小姑娘過來題詩,兩人都是一愣。
左邊的清河鹽幫少幫主李當(dāng)心,露出玩味的笑容,覺得這小子倒是很有趣。
右邊的縣令之子吳均,則是皺了皺眉,讀書人的心態(tài)讓他很看不慣這種標(biāo)新立異,目無禮法的家伙。
不過兩人都未發(fā)聲,讓一些準(zhǔn)備看好戲的家伙可惜的收回了視線。
夏皓以為是自己背著小角兒,才引來這么多奇怪的視線,并沒有多想,對一旁好奇打量自己的嬌人侍女笑道,“還請姐姐替我磨墨”
侍女笑意盈盈的點(diǎn)頭,“公子稍等片刻”
很快,夏皓接過侍女遞來的毛筆,咬了咬筆桿子,上元燈會的詩詞嗎。
小角兒見狀,湊到夏皓耳邊悄悄道,“公子,就算寫不出來,小角兒也不會笑話你的”
這番話,還是被邊上的侍女捕捉到了,不由莞爾。
她細(xì)心察覺到了小姑娘腳腕的異常,對這位年輕俊美的公子反倒是生出了不小的好感。
夏皓好笑的用筆桿點(diǎn)了點(diǎn)小角兒的腦袋,“公子這是在醞釀,懂嗎”
小角兒似懂非懂的點(diǎn)點(diǎn)頭,“公子,要不先把我先放下來吧,這樣方便寫字”
旁邊的侍女想了想,還是道,“公子,需要我?guī)兔Π伞?p> 夏皓見她看向小角兒,笑著擺擺手,“今天是我和小角兒一起登船的,這首詩詞有她一份”
隨后,他閉目沉思了片刻,拿出了前世最愛臨摹的瘦金體。
這個世界的文字,小時候娘親已經(jīng)手把手教導(dǎo)過了,和古文很相似,用瘦金體寫起來沒有任何難度。
在一旁侍女微微訝然的神色下,他用一種鋒銳勾人,卻不失肆意姿態(tài),風(fēng)格極為強(qiáng)烈的字體,刻下了詞牌名。
青玉案元夕。
夏皓攜小角兒游上元燈會。
侍女暗暗稱奇,這位公子連寫字都這么標(biāo)新立異。
侍女雖然見識不俗,但從未見識過這種字體,不知該如何評價。
只覺得看著很有勁,而且越看越讓人覺得有一種深不可測的氣勢。
這讓她內(nèi)心莫名生出了些許期待。
這位公子的詩詞,能否像字跡一樣讓人眼前一亮呢。
然而,夏皓的第一句,就如同潰堤的滔天洪水,沖的她頭皮發(fā)炸,脊背發(fā)麻,連呼吸都死死屏住了。
她一顆芳心狂顫,這,這是......!
臨近尾聲,船上有人相互品讀了幾句,各自夸贊,暗中卻是吐了一口唾沫,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兒。
也有人閉目養(yǎng)神,一番胸有成竹的模樣。
夏皓身邊挨著兩位狠人,沒人敢過來走動,這邊侍女的異常,除了小角兒覺得奇怪,其他人都沒有察覺。
很快,從墨香船上延伸出一道長長的木梯,那位聲音如同百靈鳥清脆的青澀少女,沿著木梯輕輕躍入守衛(wèi)船上。
時間到了,所有人吹干筆墨,留待取卷。
那位青澀少女,開始從木梯的位置一位位收取詩詞,路過夏皓時,奇怪看到侍女有些臉紅手抖的遞了過來。
她下意識瞥了一眼,就被一旁迫不及待的清河鹽幫少幫主,拍上了自己的大作,直白道,“看看這篇,能登船么”
青澀少女展顏一笑,“這位少俠,還請耐心等候我家姑娘品讀各位的佳作”
說完,她帶著一摞厚厚的墨卷,輕輕一躍,直接登上了墨香船。
這份能耐,看的他眼神一亮。
好俊的輕功。
旁邊的縣令之子吳均嗤笑,“李當(dāng)心,你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找人代筆的,怕又是替你出餿主意的狗頭軍師吧”
清河鹽幫的少幫主李當(dāng)心斜眼,“怎么,你慌了?”
吳均神色傲然,“整個青田縣,我吳均才華獨(dú)占七斗,誰能配與我爭詩詞?”
李當(dāng)心嗤笑,“得了吧,全靠你那縣令老爹替你打點(diǎn),不然就憑你肚子里那點(diǎn)墨水,能找到一位五品知府當(dāng)座師?”
吳均不屑和他爭執(zhí),干脆閉目養(yǎng)神,靜待登船的消息。
這次,他超長發(fā)揮了一首足以出縣的詩詞,內(nèi)心激蕩間又充斥著一絲絲平靜,覺得本該如此。
螢火怎能懂皓日的輝芒?
夏皓詫異的瞥了兩人一眼,從名字中也認(rèn)出了這兩位青田縣鼎鼎有名的二世祖。
如果父親還沒去世,或許能勉強(qiáng)比拼一二。
但現(xiàn)在不行了,只有大哥夏虎在外拼出了一番兇名,論地位和底子也不如這兩位厚實。
夏皓的目光被兩人感知到了,見中間這小子沒有被自己的名號嚇住,不由暗暗好奇,重新審視了起來。
很快,兩人就眼尖的落在了他腰間一塊漆黑玄鐵牌之上。
兩人眼神微瞇。
黑虎牌,看制式似乎等階還不低。
將門之子嗎?
他們腦??焖偎褜ぶ嗵锟h在職的中品武官。
尤其是李當(dāng)心,他叔父是正六品的副都尉,雖然并非兇名赫赫額的黑虎軍出身,但也結(jié)識了不少軍中人脈,里面關(guān)系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