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往日的承諾、如今的悲哀

　　再次踏入昏暗的房間，坐在那張?zhí)梢紊稀?p>　　周圍的一切狼藉已經(jīng)被人收拾好了，那巨大的容器依舊擺在躺椅旁邊，里面又重新倒上了血腥瑪麗。

　　血的腥臭味彌漫在房間中，唐晨漠然的待在其中。

　　心在躁動，血液在發(fā)燙，他全身上下的每一處都在叫囂著渴望。

　　意識深處，那只不安分的蝙蝠仍在掙扎。

　　眼神閃爍，即使再不愿意承認(rèn)，但這依舊是事實，是擺在唐晨面前的事實——他的身體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適應(yīng)了血色，適應(yīng)了這里的一切，適應(yīng)了血色九頭蝙蝠王的改造。

　　這具身體明明是他的，可唐晨卻找不到一點曾經(jīng)的熟悉。

　　“夠了！”

　　伴著一聲怒吼，唐晨的雙手猛然攥緊，青筋在脖頸上凸起，牙關(guān)死咬，他的眼中血光大盛。

　　意識深處的那些掙扎再次被壓下，唐晨一腳踹翻了那個容器，暗紅的液體再次打濕地面，唐晨痛苦且煩躁的閉上了眼睛，只留粗重的喘息聲在房間響著。

　　他不想在沾染這些東西了。

　　這些都是帶毒的，是會讓他的身體上癮的。哪怕是空氣，伴隨著每一次的呼吸，都有著毒素進(jìn)入他的身體。

　　唐晨埋著頭，面目猙獰著，汗珠自鬢發(fā)處落下，他的身體在不住的顫抖著，口腔中仍殘留著血的味道。

　　“血、血、血！我需要血！”

　　他發(fā)了瘋似的的低吼著，可又在不斷的反抗著，身體在渴求，但意識卻抵觸。

　　他的身體里填滿了毒素，不只是血腥瑪麗中的，更是血色九頭蝙蝠王的。

　　他本身的力量再次回到這副軀體，可這副已經(jīng)完全被毒素所侵蝕的身體卻不接受，并且身體對毒素的渴求反而因為變得更加強烈。

　　房門再次被敲響，使者站在門外，她皺著眉，手里還端著一杯血腥瑪麗。

　　這太不正常了，在這短短半天的時間里，殺戮之王已經(jīng)要了太多的血腥瑪麗。

　　雖然感到奇怪，可使者還是去拿了一杯來，按下恐懼，拋去疑惑，舒展眉心，使者安靜的等在門外。

　　“滾！”

　　身體下意識的顫抖，使者沒有推門而入的勇氣，所以她端著那杯血腥瑪麗轉(zhuǎn)身離開。

　　“我要血！”

　　怒吼再次傳來，還有著東西被砸毀的聲音。沒敢進(jìn)去，使者將那杯血腥瑪麗放在門口就快速離去。

　　跪在地上，唐晨全身都在抽搐，臉無數(shù)次的貼近地面，卻又被手推了回來。

　　淚水流下，最后的最后，那個杯子空了，身體的躁動停止了，但唐晨卻起了自毀的心思。

　　他妥協(xié)了，但他不接受啊！

　　連身體的反應(yīng)都不能制止，這和他被血色九頭蝙蝠王壓制意識的那段時間有什么區(qū)別。

　　不，這更令人無法接受！

　　在血色九頭蝙蝠王掌控這具身體時，唐晨只能在意識深處旁觀，他無法對自己的身體動手，他還可以安慰自己，那不是他，那具身體所做的一切都和無關(guān)，這都是那只畜牲，是那只畜牲做的。

　　可現(xiàn)在不行了，身體的主導(dǎo)權(quán)已經(jīng)回來了，回...來了。

　　抬起左手，匯聚全身的魂力，唐晨決然的向自己胸口拍去。他不接受這樣的自己，既然無法控制，且仍有再次被控制的風(fēng)險，那還不如痛快的自我了斷，早日擺脫這折磨。

　　一道紅光驟然亮起，在那只手即將拍到唐晨的胸口時，光芒一閃，生生將唐晨掌心中的魂力震散。

　　那是一柄長度超過兩米的巨劍，修長而寬厚的劍身上密布著暗金色的魔紋，通體血紅的長劍充滿了極其凌厲的殺戮氣息。唐晨所傳承的部分神力就被封印其中。

　　就像是在知道唐晨的意圖后，準(zhǔn)備教訓(xùn)唐晨，讓唐晨長記性一般，長劍一側(cè)，劍身重重的拍打著唐晨，同時，長劍上的殺戮氣息也不時的鉆入唐晨體內(nèi)。

　　才因為飲了血腥瑪麗而變得安靜的身體在這氣息鉆入之后，又開始變得燥熱，毒素與殺戮之氣在體內(nèi)斗爭，但受苦的卻是唐晨。

　　下意識握住劍柄，部分神力傳入，以一種極其霸道的方式結(jié)束了這斗爭。

　　伸手撫摸著長劍，唐晨滿臉苦澀。

　　“竟然還不準(zhǔn)許我自殺嗎?！?p>　　何其有幸，自己找到了神祇傳承，何其不幸，自己喪失了傳承的資格，終其一生，與之無緣。

　　曾經(jīng)的自己離成功是那么近，只可惜，一步錯，滿盤皆輸。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長劍，唐晨突然大笑起來，眼中滿是癲狂，就像是瘋了。

　　“不成神，不歸來，好一個不歸來，不歸來?。　?p>　　那是他往日的承諾啊，但唐晨已經(jīng)做不到了。

　　“為了下一個傳承者能成神而獻(xiàn)出自己的生命，原來這才是大祭司嗎?！?p>　　“神在人間的代言人，千道流，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同為神的祭司，你聽懂了波塞西的話。”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沒機會，靠著先輩的余蔭，靠著神明的恩澤，你和波塞西從接受神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與成神無緣?！?p>　　“可是現(xiàn)在，我也同樣沒機會，我們的命運都變成一樣的了。”

　　他不甘心，卻也無法。

　　“神，原來是這樣的無情?！?p>　　如同兒戲一般通過的八考，從傳承者到大祭司的身份轉(zhuǎn)變，自己已經(jīng)被確定的未來。

　　唐晨癡笑著，他從沒有哪一刻是像現(xiàn)在這般悲切，這一切都像是個笑話。

　　“這算我作繭自縛嗎，是我親手將自己推向這個結(jié)果。”

　　“波塞西，我對不住你?！?p>　　望著地面，唐晨久久不語。

　　海神島、昊天宗、殺戮之都......

　　腦子里陸續(xù)出現(xiàn)這些選項，唐晨盤算著自己該去哪里。

　　現(xiàn)在的他，可以說是自由了，但又不是完全的自由。

　　去海神島，他可以見到波塞西，但他現(xiàn)在沒有完成自己所留下的承諾，他自覺無顏面對波塞西。

　　宗門......

　　唐晨探手入懷，摸出一柄金色的小錘，小錘兩端自鑲嵌著一枚黑色寶石，看上去極為精致。

　　神色復(fù)雜的看著這柄小錘。

　　他臨走前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一切，但也心存掛念。

　　至于殺戮之都，在這里，他有能緩解自己身體渴望的東西，他有信心能一直壓著血色九頭蝙蝠王，一直當(dāng)這身體的主人。

　　握緊了小錘，唐晨將其放回懷中，推開房門，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