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問心無愧是正義
經(jīng)過白玉天一下點(diǎn)撥,賀振存好像想起了些什么,說道:“三絕掌,分為純陰三絕掌,純陽三絕掌,三絕掌。純陰三絕掌以陰柔內(nèi)力為基,純陽三絕掌以純陽內(nèi)力為基,一旦內(nèi)力修練至陰陽相濟(jì),三絕掌算略有小成。”
切換一口氣,接著說道:“等到內(nèi)力越變?cè)綇?qiáng),見識(shí)越來越廣,步入‘至妙至極,至神至虛,莫能測其末,莫能定其初’的秘境,三絕掌算已有所成。等到天下武功,不論是拳腳、兵刃、暗器,盡皆可破之,盡皆可用之,此乃真三絕也?!?p> 古槐笑道:“這么說,你泰岳派的真三絕豈不天下無敵?”
賀振存登時(shí)現(xiàn)出一絲難得的笑意,說道:“可以這么說吧。不過除了創(chuàng)派祖師爺,無人練成真三絕?!?p> 黃道庭問道:“為何?不是一代新人勝舊人嗎?”
賀振存答道:“說是這么說,可歷代掌門,無一人達(dá)到祖師爺長命百歲的高齡?!?p> 白玉天大吃一驚,快語道:“你剛才說什么?步入什么秘境?”
賀振存答道:“至妙至極,至神至虛,莫能測其末,莫能定其初。”
白玉天道:“不對(duì),這四句話我好像在哪兒聽過一遍?!?p> 賀振存道:“不可能。這四句話,記在三絕掌拳譜的最后一頁,我都只聽師父口頭說起過,從未親眼目睹過,更別說外人了。你定是記錯(cuò)了,或是聽錯(cuò)了?!?p> 白玉天不以為然,處于靜思之中,來回走動(dòng)。過了好一會(huì)兒,打住腳步,說道:“對(duì),對(duì),對(duì)。我聽阿竹那小女子說過一遍。說他師公趙明秀,修煉碧落賦神功,武功已達(dá)化境,天下恐怕再無敵手。還勸我不要去碧落湖,說什么...去了也不是趙明秀的對(duì)手?!?p> 賀振存瞬時(shí)情緒沸騰起來,說道:“他既滅了我?guī)熼T,為何不將我一并殺了?”
五山道人走來,冷言說道:“你這蠢材,這還不明白,他趙明秀是第一代屠龍,留著你,既能讓你為屠龍會(huì)賣命,還可以從你身上驗(yàn)證三絕掌拳譜為真為假。”
賀振存跳下馬車,雙手怒指西北,大喊道:“趙明秀,你這畜生,我跟你誓不兩立。我跟你誓不兩立,我跟你誓不兩立......”隨著聲音越來越小,兩腿一軟,跪倒在地,眼淚隨之嘩嘩地掉落,很快就把兩腿之間的土地濕透了來。
馬車周圍的人見之,無不心生同情,內(nèi)心寒涼一片。
明智上人說道:“賀振存,一切都晚了,你要報(bào)仇,苦等來生吧?!?p> “師妹,你當(dāng)年為什么不相信我?為什么要苦苦相逼?到底是為什么?”賀振存哀嘆有聲,慢慢地站起身來,緩緩地朝書寫著“正義山莊”四個(gè)大字的牌樓走去。相距不到一丈時(shí),突然疾速?zèng)_出,一頭撞在石柱之上,腦漿并裂,暴死于地,無聲無息。世間瞬間又少了一個(gè)可憐之人,地獄瞬間又多了一個(gè)可憐之鬼。
天空一個(gè)驚雷落下,好像在說道:“她若不那般苦苦糾纏于你,你怎么可能會(huì)那般心無定所,好如喪家之犬,輕而易舉就被趙明秀招攬,成為一件害人害己的工具,至死方休?!?p> 白玉天、賀景榮、賀俊偉三人看著賀振存那紅色的頭顱,有著一股莫名其妙的悲傷,片刻之間熱淚盈眶,淚珠不自覺地一滴一滴地掉落,好像是在為苦難者送別,更像是在向三絕掌宣戰(zhàn)。世間除了光陰似箭,大愛無邊,好像就沒有所謂絕對(duì)無敵的存在。
張燕兒走近白玉天身邊,挽住白玉天的手臂,瞧著白玉天滿眼的淚水,小聲問道:“白大哥,你怎么哪?他這么一個(gè)惡人,死不足惜,你怎么為他流淚了?”
白玉天微微一笑,答道:“這淚水不是為他流的。”
張燕兒問道:“那是為誰流的?”
白玉天答道:“是為那些為仇人死心塌地效著犬馬之勞的人流的??杀?,可嘆,可恨。”
張燕兒問道:“為什么?。俊?p> 白玉天答道:“仇人讓受害者去做的事,世間那有幾件什么好事,都是些害人害己的惡事,自然可悲、可嘆、可恨了?!?p> 五山道人走了過來,沒見到江澄清的身影,問道:“小子,你沒請(qǐng)動(dòng)你師父嗎?”
白玉天這才想起正事來,微笑道:“道長,你的傷好了沒有?”
五山道人說道:“好的差不多了,別惦記。說正事?!?p> 白玉天笑答道:“你陪我去京城走一趟,邊走邊說,行不?”
江玉郎走過來說道:“賢侄,后天就舉行武林大會(huì),你這時(shí)候去京城,是不是不太好啊?”
白玉天答道:“二叔,武林大會(huì)有你們操持就行了,用不著我?!?p> 明智上人一旁接話道:“走吧,天下英豪你認(rèn)識(shí)幾個(gè)?不待在這里也罷?!?p> 白玉天笑道:“還是李老理涼人,多謝!”
明智上人道:“要謝是吧,那就將柳青帶上,免得他在正義山莊白吃白喝,看著揪心?!?p> 白玉天笑道:“好,你老怎么說我就怎么做?!?p> 謝慕白走過來說道:“小子,你不會(huì)只聽李老頭說的吧?!?p> 白玉天拱手道:“謝前輩,我也聽你的,你有話請(qǐng)說。”
謝慕白道:“我跟李老頭一人一個(gè)弟子,他徒弟不在身邊伺候,我若將徒弟留在身邊,他豈不羨慕死了。這樣不好。還是一起帶走吧?!?p> “好,就聽你的?!卑子裉鞖g歡一笑,朝柳青與卓一飛手一拱,說道:“那就請(qǐng)兩位少俠陪我去京城走一趟吧?!?p> 張燕兒道:“白大哥,帶上我唄?”
白玉天將她的秀發(fā)拂了拂,微笑道:“這次不能,你還有崔鶯鶯姑娘要陪著呢。等我從京城回來,請(qǐng)你們吃飯,親自下廚。行不?”
江瑩瑩道:“哥,你不請(qǐng)我?。俊?p> 白玉天笑答道:“請(qǐng),將你燕青姐姐一起請(qǐng)上,你覺得怎么樣?”
胡燕青一旁說道:“先別說的這么好聽,等菜盤端到了桌面上才算數(shù)?!?p> 張燕兒笑道:“青姐姐,白大哥又沒失過約,你這般對(duì)他沒信心,是不是不太好???”
胡燕青道:“是沒失過約。就是在衢州的時(shí)候說,以后有事先通知一聲,卻害得大家在京城住了那么多天,白浪費(fèi)了那么多白花花的銀子?!?p> 張燕兒道:“那銀子又不是你在出,你心疼什么。再者說了,在其他地方也要住宿的,怎不能日日寄宿山野吧?!?p> 蕭若云見張燕兒忘記了場合,話兒有些過多,輕聲說道:“少說兩句?!?p> 白玉天一個(gè)拱手抱拳,搖向四周,說道:“諸位英豪,小可要趕去京城,先行一步,失陪。”
好些看得起江玉郎、江澄清、明智上人、謝慕白、鮑大雷等人的江湖英豪們回禮:“少俠好走,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p> 白玉天回禮:“多謝!”
魏豹、丁氏兄弟等二十多人走了過來,行禮道:“少主,我們兄弟呢?”
白玉天轉(zhuǎn)身朝賀景榮說道:“大人,讓他們跟著怎么樣?”
賀景榮笑答道:“人多路上有伴,歡聲笑語不斷,好。”
白玉天溫溫一禮:“多謝大人?!?p> 五山道人、卓一飛、柳青、魏豹等人見之,走進(jìn)莊園牽來馬匹,等白玉天、賀景榮話別眾英豪,跨上馬背,同著白玉天、賀景榮、賀俊偉三人朝京城奔去,快馬加鞭一路。
送走白玉天等人,江玉郎將牌樓下的賀振存、姜六韜兩人的尸首望了一眼,朝明智上人問道:“李老,依你看,這賀振存的墓碑怎么寫?”
明智上人輕嘆一口氣,說道:“人死為大。況且他臨死前已悔悟,只是沒能為泰岳派報(bào)得大仇而已,就按泰岳派門人的身份寫吧。希望他到得地下,能得到泰岳派各位同門的寬恕。”
古槐道:“老李,你這也太仁善了些吧。就憑他賀振存二十多年來的所作所為,哪還能再以泰岳派門人的身份自居?!?p> 謝慕白插話道:“老古,佛家講因果,誰又知道,到底是泰岳派連累了他賀振存,還是他賀振存玷污了泰岳派。我們不是當(dāng)事人,也不是天與地,說不清楚這因果,還是能就好就就就好吧。再者說了,在不知道事情真相的情形下,給他人以寬恕,怎比給他人強(qiáng)加罪名要強(qiáng)些?!?p> 張?zhí)礻徊逶挼溃骸肮爬希x大俠說的沒錯(cuò)。有些事情,只要自己問心無愧就是正義,管他人問心有沒有愧呢。他賀振存不過是因?yàn)樨澤滤啦艤S落到今日這步田地,可貪生怕死是一切生命的本性,說不上有罪。他今日既然敢選擇自我了斷,說明他的心里從未忘記過師門,讓他以泰岳派門人的身份自居,按道理也沒什么不可?!?p> 江玉郎拱手抱拳搖向四方,大聲說道:“諸位,你們?nèi)舨环磳?duì),我就當(dāng)大家默認(rèn)了,賀振存的墓碑之上,就讓他以泰岳派門人的身份自居了?!?p> 眾英豪一個(gè)拱手回禮,齊聲道:“只求自己問心無愧是正義,管不了他人問心有沒有愧。與人為善?!?p> 江玉郎拱手回禮道:“與人為善,于己為善;與人有路,于己有退。我替死者感謝諸位的恩情?!蔽⑽⒁还?。
眾位回禮:“應(yīng)該的?!?p> 江玉郎手一拱,歡聲道:“諸位英豪,莊內(nèi)喝茶。請(qǐng)!”
眾人回禮:“請(qǐng)!”
除了幾個(gè)莊丁留下來處理賀振存與姜六韜兩人的后事,其他人跟在江玉郎的后頭,朝莊園內(nèi)慢步走去,比出莊時(shí)多了幾聲歡言笑語,背影看上去也端正了不少。
看樣子,兩人真是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