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二麻子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腦袋磕在鋼架上,頭燈都被甩了出去。
黑衣女鬼惡狠狠瞪著他,黃二麻子的尖叫聲很快吸引了廠房內(nèi)部幾個人的注意力,幾個人對視幾眼,其中三個人提著斧頭沖了出來。
“黃二麻子!你叫你媽呢!你叫你媽呢?。e踏馬嚎了!打擾到大哥二哥辦事,你踏馬自己的也不想要了是吧??”
刀疤臉提著斧頭揮了揮。
黃二麻子臉色煞白地指著陰影,手腳不停地抖,篩子一樣哆嗦地,話都說不明白了:“有有有有有有……鬼!有鬼?。尅瓔屟?!有鬼?。?!救命!救命!救命?。 ?p> 三個男人也被嚎得心里犯起了嘀咕,連忙舉著手電筒照向黃二麻子手指的地方,一根鋼柱,上面掛著一件紅色雨衣。
哪兒有什么鬼?連個鬼毛兒都沒有!
這一天天的,凈瞎整!
刀疤臉一把揪起黃二麻子,給他來了個大逼斗套餐:“什么玩意兒?。∧懿荒鼙犻_你那兩個大眼泡子,瞅著掛在腦子上也不頂用啊!趁早把眼睛捐了吧!倒霉玩意兒!”
說完,刀疤吐了一口痰,憤憤地走了進(jìn)去。
驢臉的男人冷眼瞥著黃二麻子,無語至極,他就知道黃二麻子這家伙老是搞些屁事兒,懶驢上磨屎尿多,神神鬼鬼的,只會嚇唬自己。
他鼻孔里噴出一溜兒氣,頭一擺也進(jìn)去了。
剩下一個戴眼鏡兒的斯斯文文的男人,拍了拍黃二麻子,伸手拉了他一把,結(jié)果黃二麻子拍開了他的手,根本不愿意挪地方。
“沒有人在那兒,別自己嚇自己了,進(jìn)去吧?!?p> “有!有有有有!有鬼!真的有鬼!”黃二麻子口齒不清地嚷嚷。
“我沒騙人??!真的有鬼!那個地方剛剛真的有鬼!惡狠狠地看著我!啊啊啊啊!好嚇人!”
眼鏡男安撫了幾句話,見沒起作用,就沒再管他,轉(zhuǎn)身準(zhǔn)備進(jìn)廠房,走了兩步,他腳下一頓,忽然扭頭掃了一眼掛在鋼架上的紅雨衣。
幾秒鐘后,他一言不發(fā)地走了進(jìn)去。
黃二麻子蹲在角落里,腿腳仍然哆嗦著,走不動路,嘴里嘀咕著:“真的!真的有鬼啊……還是個穿古代衣服的老僵尸……好嚇人,好嚇人……”
又只剩下他一個人待在外面,他捂住眼睛什么都不敢看。
“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
“耶穌上帝快顯靈!急急如律令!”
“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
“天靈靈地靈靈,王母娘娘快顯靈!”
……
葉照靈笑瞇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還敢說她是僵尸?
現(xiàn)在她非常認(rèn)可那個臉上有個蜈蚣疤的家伙,這黃二麻子眼神兒確實不太行!
誰家僵尸長這么漂亮?!開一些陰間玩笑,還說她是僵尸,切。
“??!媽呀!——”
黃二麻子騰地一聲站了起來,緊接著頭一歪,在葉照靈詫異的眼神兒里,這位膽小如鼠的同志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葉照靈手還沒來得及放下去,瞅著黃二麻子慘白的臉聳了聳肩膀,無語至極,順手摸了摸他的口袋。
手電筒+1。
她把手電筒收好,苦惱地瞅著昏厥的黃二麻子,還好不遠(yuǎn)處有一排空的集裝箱,葉照靈扛起黃二麻子,把他丟進(jìn)了集裝箱里,關(guān)上箱門,掛了鎖,但是沒扣上。
廠房人數(shù)-1
危險人物還剩下七個。
漂亮,白費勁了。
葉照靈摸了摸下巴,感覺自己做了個無用功,黃二麻子這樣的家伙,能有多大危險?
葉照靈順著鋼架爬上二樓,躡手躡腳搜集能用的東西。
要不是外面瓢潑的大雨,聲音大的嚇人,葉照靈還沒爬上來,恐怕就得被下面幾個家伙聽見響聲兒。
還好是在頭頂,根本沒人往這地方亂瞟。
她跟他們的距離不超過二十米,這些家伙排排坐,臉都不約而同正對著廠房內(nèi)側(cè)的一個鐵門,幾個人的氣氛堪比劍拔虜張的國際會議現(xiàn)場。
凝重得就像等在ICU外面的病患家屬,那叫一個聚精會神。
這不給他們一鍋端了?
葉照靈給自己加油打氣。
照靈照靈你最棒!給這伙狗東西全都一網(wǎng)打盡!
到時候不怕不能找葉查再敲上……
咳咳!拿!拿上一筆獎金。
葉照靈此刻充滿了斗志。
于是,葉照靈就在他們背后的二層鋼架上,上躥下跳,鋼板上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廢鐵,幾乎沒處下腳。
三分鐘,葉照靈找來一堆廢品,旁邊躺著一個一米多長的平板車,幾條十幾米長的鋼絲,邊上一個小吊機(jī),三個易拉罐。
葉照靈撿起幾塊碎鐵,塞進(jìn)易拉罐里,把易拉罐放在了鋼架末端的自動坡道上面。
葉照靈把鋼絲頭掰成鉤子,小心翼翼的把吊機(jī)的吊鉤給鉤了過來,接著給吊鉤穿上雨衣,又把鋼絲跟吊鉤栓在了一起,鋼絲另一頭做成彎鉤,鉤在易拉罐的開口上。
三只易拉罐,一只在前掛上了鋼絲,兩只在后。
葉照靈緊緊拉著吊鉤,把另一根鋼絲綁在了吊鉤上,死死擰緊。
吊鉤繃得很緊,兩根鋼絲也保持著靜止?fàn)顟B(tài)。
葉照靈從地上撿起兩只布手套,全都戴在了一只手上,她抄起地上的平板車夾在腋下,戴手套的手拽著鋼絲慢慢往后退。
直到小心翼翼退到后面的窗口邊,葉照靈左右張望,所幸鋼板前有一個小屋子,里面有個廢棄的控制臺,剛好能容納一個人站在里面。
她走進(jìn)去,蹲在控制臺下,依稀能看見下面的光亮,光亮邊上,還是一動不動的幾個男人。
葉照靈把鋼絲栓在門檻上的螺絲孔里,接著她用腳踩住鋼絲。
打開控制臺旁邊的小盒子摸了摸,果然摸出來一把鋼絲繩剪刀。
等了兩分鐘,下面總算有動靜了。
刀疤臉感覺到不對勁:“這黃二麻子怎么還沒進(jìn)來?!他就算是把吃喝拉撒全干上一遍,現(xiàn)在這會兒,也該拉完了吧?!媽的,這小子在搞什么飛機(jī)呢!外邊踏馬到底有啥東西??!草!”
刀疤騰地一聲站了起來:“不行,還得出去看看什么情況?!?p> 說完,刀疤提著斧子跑了出去。
半分鐘后,他一臉凝重地回來了,剩下四個人都十分詫異,問他黃二麻子人呢。
刀疤臉上有煞氣:“黃二麻子他不見了!只剩頭燈還掉在地上!雨太大了,看不清腳??!根本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什么?!”
驢臉一蹦三尺高,嘴里罵罵咧咧。
“媽的!媽的!懶驢上磨屎尿多!這家伙踏馬的不會是跑了吧!草!我就說今天不該帶他出來辦事!純純就是一個大傻逼!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刀疤給了驢臉一個大逼斗:“再踏馬廢話小心老子削你!滾出去給老子找人!大哥二哥還沒辦完事!踏馬的現(xiàn)在決定不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踏馬的趕緊去找人!”
“都給老子起來去找人!”
一個瘦小的男人瞥了他一眼:“我在這看著,免得里面要人幫忙?!?p> “不行,光是瘦猴你一個人,怎么可能幫的了忙!媽的!老高你也留下!你們就在這等著大哥二哥吩咐!老驢,熊二!你們兩個人跟老子走!”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過后,廠房大門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
葉照靈眨了眨眼睛,一刀剪斷了鋼絲。
“唰!”
吊鉤上掛著血紅的雨衣,嗖地一聲飄了出去,吊鉤一動,拴在吊鉤上的鋼絲也被拉動了。
“砰砰砰!”
“砰砰砰……”
鋼絲另一頭的易拉罐倒了下去,另外兩個裝著鐵的易拉罐哐哐當(dāng)當(dāng)?shù)仨樦詣悠碌赖男泵鏉L了下去。
“啊!”高個子看見掛在半空中晃蕩的紅雨衣叫了一聲,在看清只是一件雨衣之后,他尷尬地看了一眼瘦猴。
后者比他沉穩(wěn)多了,瞇起眼睛盯著紅雨衣。
遠(yuǎn)處哐哐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曧懺俅挝藘扇俗⒁饬Α?p> 高個子搓了搓肩膀:“媽的,什么東西!”他跑了過去。
瘦猴回頭四處張望,他拿著手電筒四處掃蕩。
一看兩人分散了,葉照靈抄起平板車,順著鋼架爬了下去。
接著,她藏在兩個鐵箱子的縫隙后,看著高個子跑去二十米外的自動坡道邊上檢查。
“猴哥兒!是幾個易拉罐!媽的!”
“給老子嚇一跳。”
瘦猴皺起了眉頭,心里暗叫不好:“媽的!上去檢查!草!上面肯定有東西!媽的!還不快去,還踏馬磨蹭什么呢!”
高個子慢騰騰地,完全不認(rèn)為有什么東西:“別自己嚇自己了,猴哥!這地方連個鬼都沒有!”
不過,他小聲嘀咕完,還是抓著扶手爬了上去,坡道太陡,他爬的還挺艱辛。
葉照靈把平板車放在地上,猛地推了一把,自己幾個助跑,跳了上去——
瘦猴聽見背后的動靜時,為時已晚,迎接他的是葉照靈的飛起一腳,平板車的車頭還磕在他腳踝上,上邊遭了一擊,腦子已經(jīng)陷入混沌,更別提下盤被猛磕一下。
頓時腦子不中用了,腿腳也保證不了站立了。
瘦猴噴出一口血趴在了平板車上,暈死過去。
“嘩嘩嘩!”大雨還在下!完美掩蓋了“撲通”一聲聲響,更別提瘦猴倒下來的時候,葉照靈還拿手隔了一下他倒下來的沖力,讓他咂在平板車上的聲音不至于特別大。
平板車被阻力阻攔了一瞬間,勢頭不再猛烈,葉照靈跳下去,飛起一腳踹在板車上。
平板車載著瘦猴開始了“遠(yuǎn)航”。
再見了媽媽!今晚我就要遠(yuǎn)航!
葉照靈微笑著揮了揮手。
瘦猴手里的手電被他甩飛,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砸在地上。
廠房中心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