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以為再無第三者的房間中,忽然聽到第三個聲音在說話,如此之事能對當事人造成多大的驚嚇?
這一點從莫文知脫口而出的“我肏”以及那控制不住的渾身一顫便能窺見端倪。只是當青年的目光落到面不改色的少女身上時,這份驚嚇很快便隨之煙消云散了。因為他瞬間便明白,安海爾的這般表現(xiàn)顯然不僅早就知道辦公室中還有第三者,且必然對那人很熟悉,否則斷不會如此淡定!
心中如此想著,莫文知快速在辦公室中掃視起來,以圖找出那個說話之“人”。很快,他的視線落到了那個一直被自己以為只是藝術(shù)飾品的,約莫20厘米高的木頭雕像上。
畢竟只要是個正常人,估計都很難無視一個正彬彬有禮地向自己躬身作揖的龍頭人身“木雕”吧?
“抱歉讓您受到驚嚇了,請允許在下向您致以最誠摯的道歉!”木雕躬身一揖道,“您可以稱呼在下為‘宇’,很高興能夠從今天開始協(xié)助您的工作,尊敬的店長代理。”
好吧,雖然一個木雕如此謙恭有禮地向自己打招呼,多少算得上是一件崩三觀的奇聞。但考慮到這事的發(fā)生地點叫鹿泉軒,莫文知能維持足足一分鐘的驚詫便已經(jīng)算給足面子了。
“呃,您好,很高興認識您!我能問一下您在鹿泉軒是干什么的嗎?還有,我能問一下,您和倉庫那邊的宙是什么關(guān)系嗎?”
“在下不才,忝為鹿泉軒‘調(diào)律者’,即內(nèi)務(wù)總管一職?!弊苑Q宇的“雕像”一絲不茍地頷首道,“至于我與監(jiān)管者閣下的關(guān)系,便皆是鹿泉軒的員工,僅此而已?!?p> 短短幾句話,莫文知便明白了眼前這位的“人物設(shè)定”是怎么回事,心中暗道“有趣”的同時,也就試探性地詢問了起來:“哦,原來如此。那么宇……先生?您剛才說可以幫我,莫非剛才我和小安說的那些正好是您的管轄范圍嗎?”
“正是如此,不過在為閣下答疑前,請恕我冒昧。”宇說著卻是轉(zhuǎn)頭看向安海爾,“安助理,敢問您是否還有店長交代的工作尚未完成呢?若沒有,恐怕再逗留此處便不太合適了吧?”
顯然,這位小小的內(nèi)務(wù)總管對于鹿泉軒的一般員工而言,絕對擁有著足夠的權(quán)威。以至于安海爾在聽到祂這番甚至說不上嚴厲的“訓斥”后,當場便板起小臉,扔下一句連自己都不信的“我似乎聽到樓下來客人了”后,便落荒而逃了。
目睹這一幕,莫文知心中自然也有了些計較,當看到宇又轉(zhuǎn)向自己時,便連忙端正了自己的坐姿。見此狀況,宇果如青年預(yù)料的那般頗為贊賞地點了點頭,隨后開口問道:“那么莫代理,不知您對鹿泉軒的現(xiàn)況所知幾何?”
“唔……”莫文知斟酌了一番措辭,“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對于真正的現(xiàn)狀可謂一無所知——畢竟您應(yīng)該也知道的,店長在這之前壓根就沒交代過這些……”
聞得此言的宇沉默了片刻,最終頗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天知道莫文知是怎么從那張木頭龍臉上看出來這些情緒的),說道:“原來如此,那么請問閣下想要先了解哪一方面的狀況呢?”
“感謝答疑——”話剛出口,莫文知便想起了自身的狀況,于是話鋒一轉(zhuǎn):“可我不久前才因為一些‘小意外’導致被灰霧感染了。我現(xiàn)在的情況有些特殊,守門人與監(jiān)管者二位都沒法幫我根治,并且都囑咐我不要太過好奇,不知道……這是否會對現(xiàn)在有所影響呢?”
“哦?請恕我失禮了?!?p> 告罪聲中,莫文知只覺得似有一束無相之波快速地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掃了一遍。而后未等他細細品味那一瞬的感覺,宇便再度開口了:“閣下的情況我已大致了解了,不過是些許灰霧氣息罷了,在下不才,雖亦無法為閣下徹底解憂,但亦有自信使其無法在此處興風作浪便是?!?p> 見其信誓旦旦,有著清晰自我定位的莫文知也只好點頭道:“那就有勞閣下費心了?!?p> 聽聞此言,宇先是恭謹?shù)叵蚰闹┮砸欢Y,隨后小手一揮,便見一份又一份的資料憑空出現(xiàn)在莫文知的面前。待得莫文知從震驚狀態(tài)中恢復過來后,祂才有板有眼地就著資料介紹了起來:“如此,便請準許我先為閣下介紹鹿泉軒的現(xiàn)狀……”
時間分秒而逝,待到宇終于向莫文知“簡明扼要”地講解了一遍鹿泉軒當下的狀況后,青年的兩道濃眉都已經(jīng)快要擠到一塊去了。若說原本他只是覺得被莫名升職這事有點蹊蹺的話,那此刻他只覺得自己應(yīng)該連夜趕制一襲寫著“背鍋俠”的披風才行!
僅從最直觀的人力數(shù)據(jù)來看,鹿泉軒下屬的“水源”“源流”兩大經(jīng)營板塊,拋去“水源”情況特殊日常由守門人全權(quán)管理不用操心以外,需要店長直接管理的“源流”編下四大部門竟沒有一個是滿編的!其中尤以外勤部為甚,滿編應(yīng)有16人的守夜人僅剩一人已經(jīng)夠離譜了,卻竟然還有滿編30人實則一個不剩的收尾人在墊底,這你敢信?!
哪怕莫文知只是一條沒有任何管理經(jīng)驗的咸魚,但就這個職缺率擺在眼前,智商正常的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來鹿泉軒遇到大問題了!
而當他問及為何外勤部的人員空缺會如此嚴重時,卻只得到一句輕飄飄的“外勤人員崗位風險較高且招人困難”。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莫文知當即就產(chǎn)生了提桶跑路的想法:都說天塌下來高個的頂著,可誰曾想高個的早就沒了,最后定睛一看,個頭最高的竟是我自己?!
不過話說回來,哪怕宇所給出的第一個信息就如此糟糕,但在祂滔滔不絕的“匯報”當中也并非全是壞消息——鹿泉軒至少在“經(jīng)費”方面是不缺的。
一如莫文知所想的,鹿泉軒所謂的“經(jīng)費”并非哪個國家的貨幣,而是一種名為“思緒結(jié)晶”的也不知道算不算FD的玩意。
通過宇的解釋,莫文知很快就弄明白了這所謂的思緒結(jié)晶到底是個什么:
思緒結(jié)晶,顧名思義就是生靈思緒與欲念的具現(xiàn)化產(chǎn)物,因在人類的感官系統(tǒng)中有著水晶一般的物理態(tài)而得此命名。究其本質(zhì),便是既有灰霧般幾乎無所不能的“俺尋思”之力,又沒有灰霧那狂暴且詭異的模因污染性的“萬能綠色能源”。
說得直白點,只要是人類想象力范圍之內(nèi)的事情,思緒結(jié)晶管夠的前提下就沒有實現(xiàn)不了的!
好吧,這雖然聽著牛,但冷靜下來一想就能知道,越離譜的事情所需的代價就越夸張。譬如方才莫文知就半開玩笑地詢問過:如果讓他統(tǒng)治全世界需要多少結(jié)晶。
結(jié)果宇在充分考慮了諸如世界人口、莫文知當前的聲望、意識形態(tài)差異、社會認同度等各項因素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只需”73億單位的思緒結(jié)晶,他就能成為這個世界無人不服、無人不知、無人不敬的唯一至高統(tǒng)治者。
嗯,至少宇還是很認真地回答了他的這個問題的。不像在聽到“讓我擁有手搓黑洞肉抗高能γ射線的靈能力”時一般,直接以“數(shù)量級過大,無法計算”為由拒絕回答。
話歸正題,在經(jīng)過宇的詳細報告后,莫文知也算知道了鹿泉軒目前的收支情況:
作為鹿泉軒最大的收入來源,“水源”每月都能從灰霧中“挖”到大概2430單位的結(jié)晶。哪怕完全無視店面(守日人所在的部門)那幾可忽略的收入,每個月刨去各部門的設(shè)備運維費、場地維護費、人工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支出后,仍能有100單位左右的“凈利潤”。
盡管莫文知很懷疑鹿泉軒之所以能保持這個“利潤”,純粹是因為這破店的整個人力架構(gòu)已幾乎散架的緣故。但當看到賬面上那19萬單位的小金庫時,他還是不得不感慨:鹿泉軒還真的有礦??!
須知若按照宇的說法,在當今的經(jīng)濟形勢下,一單位思緒結(jié)晶可是能“變出”4萬元左右的商元(注1)的!也就是說,莫文知每個月的底薪甚至都不值0.1單位的結(jié)晶??!
如此“豐厚”的經(jīng)費,再加上庫存中那林林種種足有上千項各具其能的FD,如果按照當日柯麗雅的說法,把鹿泉軒比作一座抵抗灰霧入侵的堡壘的話。那么這要塞的現(xiàn)狀便是:雖然士兵沒剩幾個了,但好歹糧草軍械看起來還是很充足的。
“好吧,鹿泉軒大概的運營情況我是了解了。”莫文知揉了揉太陽穴,“那么宇先生,不知道您能否說明一下,那一到四號的預(yù)案到底是什么嗎?”
出乎莫文知的意料,宇在沉默片刻后竟是拒絕了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很抱歉,店長代理閣下。由于您目前仍只是店長代理,根據(jù)您的權(quán)限,在下無法解答您的這個問題?!?p> “……”
這個不在預(yù)料中的答復,頓時讓莫文知那股縈繞心頭的不安變得更加強烈了。沉吟許久,他才下定決心般問出了那個問題:“那……宇先生,這個店長代理我可以不當嗎?”
“很抱歉,”宇十分恭敬地微微欠身,“您目前的崗位是由店長親自指定的,按照鹿泉軒的決策運營架構(gòu),您無法拒絕這次的崗位調(diào)動?!?p> “哪怕我是洞察者也不行?”
“是的,閣下。除非您正式脫離鹿泉軒,否則哪怕您是洞察者也無法拒絕?!?p> 莫文知聞言自是默然,過了許久才頗有些不死心地追問:“那怎么樣才能正式脫離鹿泉軒呢?”
“鑒于您目前崗位的特殊性,您只需要獲得店長的準允便能脫離鹿泉軒了?!?p> 【好吧……我就知道!】
聽聞這個不出意料的答復,莫文知便再也繃不住那一本正經(jīng)的姿態(tài),順勢便癱軟在椅子上。過了許久才頗有些認命地對始終一絲不茍的宇說:“好吧,我明白了。既然都被趕上架子了,好歹試一試吧。那么尊敬的宇先生,請問對于如何做好這份工作,您有什么高見嗎?”
咸魚檸檬煲
本章注: 注1——商元:即“玄商共和國”現(xiàn)流通貨幣的簡稱,單位為“元、角、分” 寄語: 祝大家國慶節(jié)快樂! 愿祖國繁榮昌盛,從此山河無恙,早日統(tǒng)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