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氤氳,紗帳環(huán)繞,懷柔將將從水里出來。彼時她一襲白衣,手里還拎著一壺酒。
她看向四周,諷刺一笑:大興土木,在這本不是溫泉之地給她修了一座溫泉,她能不禍國嗎?
泡過溫泉的她,再也無暇想其他,只是定定的站著,望著遠方,可遠方再遠也只是高高的宮墻,她只好失望的垂眸。
垂眸之際,身后傳來一陣腳步,接著身上一重,是有人給她披了一件紅披風(fēng),攏住了身上四散的熱氣。
“是你?你怎么還不走?”懷柔回身,看見的是那雙黑得發(fā)亮的眸子,接著是對方勝雪的肌膚,還有溫柔的唇線。——是白黎。
少年低下頭,又抬起,直直的看著她,又幫她系上披風(fēng)的系帶。
“我們回去吧?!卑桌枵f。
懷柔并不回答,轉(zhuǎn)身又舉起酒壺喝了一口。
白黎皺眉,袖中靈力一轉(zhuǎn),酒壺到了他手上,他揚起酒壺:“少喝些?!彪S即,懷柔眼睜睜看著那酒壺不見了,就那么憑空消失了。
“......”她剛想說話,不料對方拉了她手,下一刻他倆從溫泉回到了她的寢宮。
這簡直不可思議,懷柔心想。
“你到底是誰?你是什么人?”懷柔與他面對面,聲音帶了一絲喑啞,卻無一絲警惕和提防。
“我......”他背對懷柔,徑自我了半天也沒有我出個所以然來。
“不愿意說就算了,別擋著本公主作畫?!睉讶徉駠鬏p推了他一下,往后面走了,她要尋那幅畫,將它畫完。
“......”白黎轉(zhuǎn)身看著她背影,心中有些失落:她已經(jīng)過了輪回,前世的事怎么會記得?
他原地苦笑一下,不由自主的跟著她去了。
懷柔執(zhí)筆,就坐在那里發(fā)呆。
白黎走過去,他看見了白色的宣紙之上畫著層次分明的亂石,線條舒朗蒼勁一筆一劃精準把握的極好,只可惜,有一塊空白之上被毛筆肚子涂花了。
他不由看向懷柔公主為難的樣子,半晌,懷柔頭頂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不如畫一只狐貍?!?p> “狐貍嗎?”懷柔細想了下,覺得可行,現(xiàn)在唯一的難處就是。
“可我不會畫狐貍啊?!睉讶崽ь^看著他。
“沒關(guān)系,以后你一定會畫的,先放著吧!”
“既然你叫我畫的狐貍,那么,你一定是繪畫的了,給你,你給本公主畫上?!睉讶釞C靈著,一下子把手里的毛筆塞進了白黎手里,然后自己翻身坐在鋪滿宣紙的桌子上,準備就這樣看著他。
“請,只要你幫我畫好,我就答應(yīng)你一個條件,這總行了吧?”
聽聞此言,白黎微微一笑,點點頭。
懷柔看著一個本不算愛笑的人笑了,不由跟著高興,因為千金難買美人一笑。
白黎蘸墨起筆,刷刷幾下就將狐貍身形勾勒出來,懷柔揉揉眼睛心想:這也太快了吧?
接著,他畫上了狐貍的毛,尾巴,鼻子等細節(jié),一只狐貍躍然紙上??墒?,他沒畫上眼睛。
少年抬頭與她目光相接——禍國公主果然名不虛傳。
公主似笑非笑的,就這么看著他的時候,他的心好像被什么揪住,快要呼吸不過來。
“畫得真好?!?p> “過來。”白黎應(yīng)聲而動,這一幕似曾相識,這一幕與多年前的他和她重合。
明明妖精是他,被拿捏的也是他。
白黎下意識聽了她的話,靠近一點,懷柔就著這個姿勢居高臨下扶著他下頜蜻蜓點水一般吻了一下他額頭。
他慌了神,一時不知該怎么辦才好,險些將毛筆掉在地上。
“我乏了,請閣下哪來的回哪里去吧!”懷柔見他一幅蠢樣兒,訕訕地笑了,笑完了就是逐客令了。
“可......”白黎急匆匆放好毛筆,又不疾不徐的追過去。
“哎呀,睡覺!”懷柔一眨眼躺在了紅紗帳里,撐頭看著白影。
別說,這小公子倒是還有幾分與眾不同。
“這個給你,你拿好,有用?!卑桌枭斐鍪?,懷柔瞟了一眼,他手里躺著一個幾乎純凈無暇的珠子,懷柔看了看他的臉,便知這東西對他一定很重要。
但是,公主就是公主,給她就是她的了。懷柔倒真是厚臉皮一個,也不推辭一下一手接過。
“這是什么?”還挺好看。懷柔拿在手里,眼珠直勾勾的看著手里握著的珠子,好像要看透那顆透亮的珠子。
這一看吧,狐貍忽然就有點不好意思了,他也沒好意思直接說那是他妖的內(nèi)丹,怕嚇到人家。
“沒什么,普通珠子而已。”
“哦,普通珠子,好了,你走吧!”懷柔收起珠子揮揮手,閉上了眼睛假寐。
“我不能,留下嗎?”
“留下?你當我的公主府是誰都能進的嗎?”懷柔聲音慵懶。
白黎想了想,他說:“可是你,我明明看見那么多那么多男人,都在你宮里,為什么......”他停頓了一會兒,似是鼓足勇氣,“為什么我就不行!”
懷柔聽到此處,不由勾唇。
她翻身坐起來,與他對視,看著對方呆頭呆腦的樣子問:“你真想留下?”
白黎:“想留下。”
“行,隨便你?!睉讶岵⒉幌嘈潘约河羞@樣的魅力,她當然對他有戒心。
“不過,你這不知何方來的不知何方神圣,做本公主的面首豈不是屈才了?”懷柔朝他拋去一個懷疑的眼神,“過來過來?!?p> 白黎拘謹?shù)目拷艘稽c,懷柔拍拍床榻:上來!
小狐貍懵懂無知,無知的肆無忌憚,敢上公主床榻的就他一人。
白黎以一個端正的打坐姿勢坐著:“公主,什么是面首?”
公主聞言,壞笑一下:就不信,看你還能裝多久。
“就是什么呀,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敝灰姾蒙髡粦押靡獾目拷侵汇露男『?,蔻丹染紅的指甲在微弱的燈光之下十分漂亮,白黎盯著那只手,直到那只光滑細膩的纖纖玉手三兩下解開他的衣帶,白皙的皮膚露出一些,然后趁機伸進了。
“哼......”少年臉色微紅,他感覺那只手有點冰涼,停在他的后背上,那個極其敏感的部位。
懷柔輕笑,杏眼映著少年青澀的臉,緩緩靠近在白黎側(cè)臉印下一吻,然后朝著他的脖子及耳后根似有若無的呼氣,就在少年猝不及防之際,懷柔咬了一口白黎的耳朵。
白黎實在是不知怎么辦才好,他只知道這樣很不舒服,但礙于對方是恩人便只好任人宰割。
懷柔時刻警惕著少年反應(yīng),他沒有主動抱她,沒有其他動作不由得有些失望,她心里一嘆:遇到硬骨頭了?
懷柔驟然起身,將窗幔放下來,天黑了干起壞事來多方便啊。
黑黑的,卻不是干壞事更方便了,而是將眼睛看得更清楚了。
“......”床榻吱嘎響了一聲,她上他下,一時間四目相對。
懷柔偏不信邪,還要使壞,她低頭俯身手指撫摸了少年烏黑柔順的頭發(fā),手指插進了那濃密的發(fā)絲里。另一只手撐著身子,低頭幾乎要親上去。
要換了別人,可能早就把持不住了,偏偏白黎卻是個例外嗎?心頭正疑惑,身下之人在關(guān)鍵時刻緊緊閉眼,堪堪躲開,甚至還極其煞風(fēng)景的來了一句:“公主,你要和我有肌膚之親嗎?”
懷柔內(nèi)心無奈:這人活像一尊薄情寡欲的和尚,哪里有半分少年人的情欲與沖動?
公主翻身側(cè)對著他撐著頭笑:“你不是說要留在本宮身邊嗎,要留下就得這樣。”
說著,手如靈蛇一般探進少年敞開的衣襟里。
“公主,不可以!”白黎抓住她亂摸的手。
她溫聲軟語,反而掙脫他手握住他的手腕兒:“為何?”
“我乃修行之人,不可破了色戒?!卑桌枞崛犴橅樀臉幼樱€真是惹人愛。
“那就不修了唄,誰知道你能不能修成仙??!年輕人,要及時行樂,你還是從了本公主吧!”
“不行,那可是我唯一的心愿了?!?p> 唯一旳心愿。懷柔腦中這幾個字一閃而過,她覺少年一臉癡樣甚是好笑,修仙在她看來是異想天開。她故作流氓,作勢要霸王硬上弓。
白黎眼見對方動作,心道不好,心中默念法訣。
懷柔手腳軟下來,不由自主的倒向另一邊,由于怕懷柔磕著腦袋,白黎伸手讓她砸在自己手臂上。
然后安置好眼珠子四處亂轉(zhuǎn)的懷柔,自己默念心訣化作一縷白煙躲進了珠子里面。
“公主,明天見?!边@是那所謂修行之人白黎者留下的。
只有五個字,卻那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