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天使與天使（上）

　　祂直起身子，換成背靠欄桿。

　　下一刻，祂的身體突然幻化，只在原地留下一個虛影，本體挪移到了附近的島嶼上。

　　島上光禿禿一片，連植物都少得可憐。

　　祂四處張望了一下，隨后席地而坐，拍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隨后輕聲誦念到：

　　“徘徊于虛妄之中的靈。”

　　“源自古代的邪物?！?p>　　“節(jié)制的首領(lǐng)。”

　　“詛咒的掌控者?！?p>　　“圣潔的蕾妮特·緹尼科爾?！?p>　　祂誦念完之后，靜靜地在原地等待。

　　不久之后，祂的面前突然出現(xiàn)了扭曲，一道極為怪異的身形從大片模糊的色彩中走出。

　　祂無頭的脖頸率先從靈界露出，隨后是連接脖頸的軀干露了出來，再之后是祂的雙手，提著四個金發(fā)紅眼、長相明艷、一模一樣的腦袋。

　　祂從靈界走出，穿著一身繁復(fù)華麗又晦暗陰沉的黑色長裙。

　　看到席地而坐的理查德·史密斯，祂舉著的頭顱正好和理查德平視。

　　一陣海風(fēng)吹過，小島外的海面上泛起波濤。

　　靜默持續(xù)了一段時間后，靈界穿梭而來的蕾妮特·緹尼科爾率先開口。

　　祂手中提著的四個頭相繼開口發(fā)出聲音。

　　“是……”“你……？”

　　“叫……”“我……”“什么……”“事……”

　　理查德從旁邊的灌木叢里折下了一根枝條，在地上寫寫畫畫。

　　“南大陸的圣保羅城邊緣的某個遺跡里有一份【木偶】的非凡特性，你有興趣嗎？”

　　“……”

　　蕾妮特·緹尼科爾的四雙血紅的眼睛齊齊盯著理查德。

　　“別這么看我……怪瘆人的……”

　　嘟囔了一句，理查德繼續(xù)說到：

　　“我前兩天剛把圣保羅城的縱欲派打殘，然后連夜提桶跑路。斯厄阿知道我的秉性，肯定知道我跑了，不會去圣保羅城過多查看。

　　我可以確定那里不是陷阱，要不然我在圣保羅城浪了大半個月，斯厄阿早就給我迎頭痛擊了?！?p>　　“我……”“不……”“相信……”“你……”

　　蕾妮特·緹尼科爾的四個頭相繼出聲，語言中夾雜著龐雜的惡意和詛咒。

　　這不是祂使用了什么超凡能力，而是作為死而復(fù)生的【古代邪物】，祂的一舉一動都帶著詛咒。

　　宛若清風(fēng)拂面，同為【古代邪物】的理查德聳了聳肩膀。

　　“現(xiàn)在縱欲派的他們都管我叫【節(jié)制天使】了，你還這么警惕我？”

　　“你……”“根本……”“不是……”“節(jié)制……”

　　“這是理念之爭，我們、我們的先輩已經(jīng)爭論了幾千年，即使是我的父親也沒有結(jié)論。”

　　理查德笑著向后躺去，平躺在沙土上。

　　“至少我覺得自己走在了一條康莊大道上，你知道的，在所有天使位階的存在中，我保留了最豐富的人性。即使是能夠一次次重啟洗去瘋狂，喚回人性的那兩位也最多在童年、少年時期勝我一些。”

　　蕾妮特·緹尼科爾沉默了一下，隨后接著說到：

　　“但……”“你所……”“面臨……”“的……”“問題……”

　　“甚至……”“比……”“縱欲……”“派……”“還……”“嚴(yán)重……”

　　理查德仍然臉上帶笑，

　　“這再正常不過了，每一條途徑，或者更準(zhǔn)確地說，相鄰的途徑全部加在一起是一個整體，在這個整體中，任何一個個體都會對整個整體有影響，只是大小的關(guān)系。

　　序列的頂點會自上而下地影響整條途徑，同樣，序列中的任何一員都會對整條途徑悄無聲息地造成影響。

　　我們的頂端是那位執(zhí)掌【被縛者】【深淵】的存在，數(shù)量繁多的低、中序列者大多偏向瘋狂，這兩條途徑的整體已經(jīng)在天平上往瘋狂一側(cè)下沉了太多。

　　我走上這條路時，早已做好了抉擇?！?p>　　“或許……”“你……”“是對……”“的……”

　　“但……”“這……”“路……”“只有……”“你……”“能走……”

　　“有祂……”“代你……”“抵御……”“了那位……”“的污染……”

　　“總有一天?！?p>　　理查德的面容突然變得肅穆起來，

　　祂低聲重復(fù)到：

　　“總有一天，這條路人人都能走。”

　　隨后，祂的臉上又掛上了笑容，

　　“雖說這樣，但我的理念在你看來也不是全無道理嘛，至少你認(rèn)同其中的“節(jié)制節(jié)制的欲望”。”

　　蕾妮特沉默了一會兒，手中提著的幾個頭顱才緩緩開口。

　　“的確……”“但……”“也僅……”“限于此……”

　　“不說這些了?！崩聿榈抡酒鹕韥恚牧伺谋成险成系幕覊m和泥土。

　　“那幾百年我們已經(jīng)爭論過無數(shù)次，我看不到我們的爭論能夠得到解決的曙光，所以我們還是就事論事，聊聊那份【木偶】的特性吧?！?p>　　蕾妮特思索了一會兒，緩緩說道：

　　“我……”“很有……”“興趣……”“但……”“安全……”“沒有……”“保證……”

　　與能和斯厄阿追逃數(shù)百年未吃什么虧的理查德不同，蕾妮特死而復(fù)生后只是半殘的序列二，最多只能短暫展現(xiàn)天使位階的力量，一旦被鎖定，連逃跑都難。

　　理查德思索了一會兒，手指在左手上的手環(huán)上輕輕一點。

　　手環(huán)猛地膨脹變大，飛了起來，落在了蕾妮特的身前。

　　“借你用用，用完趕緊還我?！?p>　　理查德頗有些肉疼地看了眼正被蕾妮特四個頭盯著看的手環(huán)，隨后調(diào)整了一下頭上的禮帽，似乎是找到了點慰藉。

　　“相信它可以打消你的顧慮?！?p>　　“……”

　　“你……”“竟然……”“有……”“這種……”“位階……”“的物品。”

　　即使是尊為天使的蕾妮特都有些驚訝，因為這手環(huán)如果按照正神教會的說法是0級封印物，是在世界范圍內(nèi)都有數(shù)的寶物。

　　“要不然你以為我是怎么全世界地遛一個本途徑的上位的？”

　　理查德撇了撇嘴，語氣里帶著肉疼。

　　“遺跡里的那份序列四特性，外加被我打得半殘的那個半神，你應(yīng)該能一口氣吃下。

　　有那件物品的幫助，再怎么樣你也能全身而退。至于具體怎么做，你自己看著辦就行。”

　　蕾妮特看了眼面前的節(jié)制天使，低聲問到：

　　“你……”“要什么……”

　　“一份木偶的特性吧，我正好有一個天賦不錯的手下完成了【怨魂】的消化?！?p>　　理查德笑了笑，“我們節(jié)制派現(xiàn)在的日子真是不好過啊，改天我看看能不能找機會干死巴蘭卡，斯厄阿就不想了，那家伙又皮實又危險，我得找到幫手才行?！?p>　　“如果……”“你……”“打算……”“對……”“巴蘭卡……”“動手……，”“提前……”“通知……”“我……”

　　蕾妮特看著縮小環(huán)繞在自己左手手腕上的深色手環(huán)，提頭看向理查德。

　　似乎是感覺到了蕾妮特的嚴(yán)肅，理查德也收斂了臉上的笑意。

　　蕾妮特的嘴巴開合，問出了祂最想知道的問題：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