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沅沅正想著怎么開口提這件事,風娘昨晚特地交代她這次一定回去無名谷給她姨父過大壽,而且根本不給她機會拒絕,她實在沒辦法只好答應。
可是這一去少說也要十天八天才能回來,實在想不到好的理由,如今聽溫容羽說起回老家的事,她也順勢用了同一個理由。
溫容羽之前沒聽阮沅沅說過要回老家,有些詫異,“沅沅也要回去?”
“對呀,這么久沒回去,回去看看,夫君回去做什么?”
“剛收到家書,叔父去世,身后事已經(jīng)處理好,不過需要回去幫個忙?!?p> 溫容羽想都沒想就隨便找了個理由,他不知為何一靠近阮沅沅會有種奇怪的感覺,弄得他不敢跟她對視,有些心神不寧。
“叔父?”阮沅沅思考了幾秒,想起了什么,歪著腦袋反問道:“叔父去年不是已經(jīng)去世了嗎?”
溫容羽愣了幾秒,這才想起去年外出時已經(jīng)用過這個理由,不過他反應很快,立即補充一句,“是另一個叔父,小的那個?!?p> “哦,原來是這樣,那夫君到時候要帶多點盤纏回去,弄得風光一些?!?p> 阮沅沅完全沒有懷疑,還貼心地提前幫忙打點。
溫容羽看著那忙碌的身影,莫名地有種靠近吸一吸的沖動,但是想想這個舉動有點變態(tài),最終還是克制住。
阮沅沅樂呵呵地收拾東西,絲毫沒察覺身后的視線,她轉(zhuǎn)身走向柜子,不經(jīng)意間發(fā)現(xiàn)了溫容羽腰間上的鈴鐺,好奇地拿起來打量,“夫君,這鈴鐺你是從哪里來的?”
溫容羽并不想破壞他在嬌妻心目中的文人形象,隱瞞了事實,“路上撿的?!?p> “撿的?”阮沅沅有些吃驚,為了保持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她也不想暴露習武的事實,假裝沒認出來。
“這鈴鐺挺別致的,它的主人應該挺喜歡,要是找到鈴鐺主人,夫君可要物歸原主?!?p> “當然。”
夫妻相視一笑,很快就將鈴鐺的事情帶過,轉(zhuǎn)而說起千花節(jié)。
“沅沅的運氣一向很好,這次千花節(jié)說不定能奪得彩頭,這花可要保管好?!睖厝萦痣S即從籃子里拿出了他從無還大山摘的花。
這花紫紅透白,半欲綻放半欲合,嬌艷欲滴,并不常見。
阮沅沅頓時被那種獨特的顏色吸引,低頭查看,“這是什么花呀?好好看?!?p> “我也不清楚,路上摘的,還有這個?!睖厝萦痣S后從懷里取出一根發(fā)簪,“我之前教錢府的小公子念書,他考上千花學院,這是錢夫人給的謝禮,喜不喜歡?”
“喜歡喜歡,夫君快給我戴上。”
這種發(fā)簪并不貴,普通人家都能買得起,但因為是心愛的人所送,在阮沅沅眼里顯得異常珍貴。
“喜歡就好?!睖厝萦鹗崂碇念^發(fā),隨后將發(fā)簪別入發(fā)髻里,看著開心的人兒,他內(nèi)心反而有些復雜,“沅沅,將來為夫一定會賺更多的錢讓你過更好的日子?!?p> “夫君有心了,不過錢財乃身外之物,我也并無他求,只求夫君能心想事成,夫君乃讀書人,看淡錢財才能保住你心中那片書香凈土?!?p> 阮沅沅抓住了溫容羽的手,溫柔地叮囑。
成親之后溫容羽一直在賣字畫賺錢養(yǎng)家,阮沅沅一直覺得這樣會耽誤到他念書,一直在想辦法化解這個局面。
她其實也不愁錢花,只是成親之前謊稱自己是個身世凄慘的貧苦之人,如今想要用錢都得小心翼翼,每當想起這事,她就后悔不已。
早知道說自己是富家千金好了。
轉(zhuǎn)眼辰時,阮沅沅想起風娘還在隔壁的百令城,又急急忙忙提著籃子出門,說是去買東西。
溫容羽送到了門口,寒水安靜地站在一邊,收到眼色后立即出門跟著。
門前,路人走走停停,攤販賣力吆喝,如平時那般熱鬧。
突然人群里沖出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男子,他滿臉污垢,發(fā)絲凌亂,在人群里跌跌撞撞,瘋言瘋語,誰都沒認出那是曾經(jīng)家財萬貫的王員外。
王員外流落街頭,瘋瘋癲癲,人不像人,而且他跟其他瘋子不一樣,其他瘋子瘋了之后一直瘋,而王員外隔幾個時辰會變得正常,恢復正常后知道自己散盡家財,遣散妻妾,一無所有,沒過多久又會變得瘋癲。
瘋癲與理智交換的痛苦,令人生不如死。
決奕平靜地看著被他弄瘋的王員外路過,毫無表情,只是有些不解,“主子,為何要留著這種人?這種畜生死不足惜?!?p> 溫容羽眼神薄涼地掃了一眼,風輕云淡地回了一句,“死后的地獄我看不見,活著的地獄我能看見?!?p> 決奕頓時領悟,死,那也不過是痛一瞬間,死后是否會遭到閻王判罰,是否會被打下十八層地獄,誰都不會知道,這樣一來,死只會便宜了那些死不足惜的人。
人間煉獄,活在人間有時比下地獄還要可怕。
阮沅沅買了一些東西剛準備前往百令城,隱約察覺有人跟來,只好故意在街上繞彎子想把人甩掉。
但無論她去到哪里,跟蹤的視線總會隨后趕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一上午還不能脫身,只好暗中放出飛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鳥,讓雷桀先幫忙應付風娘。
將近午時,她和往常一樣提著籃子回來,在廚房里忙活,一切如常。
平靜地過了大半天,誰都沒發(fā)現(xiàn)彼此昨晚的真正去向。
………………
夜?jié)u深,涼風急急,吹得窗戶吱吱響。
溫容羽關窗前想起了昨晚的事,隨口問了一句,“沅沅,你現(xiàn)在還會不會覺得熱?”
“不會?!比钽溷鋼u了搖頭,反問道:“入秋天冷怎么會熱呢?”
溫容羽見她不解的樣子,猜她對昨晚發(fā)生的某些事已經(jīng)沒了印象,于是將窗戶關緊。
夫妻兩如往常一樣上榻休息,照樣和衣而眠。
阮沅沅對老大夫已經(jīng)不信任,放棄了他的藥材,也放棄了奇怪的燉湯。
別無他法,她也暫時只能摒除雜念,等以后遇到更厲害的大夫再試試。
不過這次換溫容羽不太冷靜,也不知道為何今天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尤其是嬌妻靠近之時,他總會不自覺地看著她那紅潤的小嘴,時不時會有沖動的想法。
這一刻也是如此,兩人剛靠在一起,他又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有某種東西在干擾他的意志力,且將他吸了過去。
阮沅沅剛拋去雜念,一抬頭,發(fā)現(xiàn)自家夫君靠得極近,兩人的鼻尖都幾乎快要碰上。
目帶柔光,情意綿綿,氣氛頓時變得曖昧。
嬌小的人兒臉頰泛起紅暈,羞澀地問道:“夫君,你你……你這是要干什么呀?”
她一說話,如蘭般的氣拂過鼻尖,溫容羽瞬間失控,捧著那張小臉用力蓋了下去。
嬌妻動也不敢動,生疏地配合,漸入佳境,之前的顧慮全都拋在腦后。
清甜的滋味伴隨淡香的氣在不經(jīng)意間一點一點地轉(zhuǎn)移走,也不知是不是困束太久的緣故,封禁的真氣突然翻涌,壓制了體內(nèi)的術氣,氣血瞬間翻涌。
“咔——磅——”
兩人一投入,忘乎所以,突然結實的木床咔的一聲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