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劍名為凌寒,是他師父掃雪道人親自淬煉打造的寶劍。除其削鐵如泥、吹毛立斷的鋒利外,此寶劍在修煉冰靈根之人手中更能發(fā)揮無窮力量。
這原是他師父的佩劍,但十年來,每每沈展玦想下山便必定要以木劍應對師父這一口寶劍,是以沈展玦在十年間都未觸碰過這把寶劍,也對這其深有研究。
掃雪道人以比劍勝利即可下山回家之言激勵沈展玦練劍修靈,盡管師徒二人比劍時卻不得運靈氣,但掃雪道人武功靈氣皆是精妙難測,以此寶劍對陣木劍,結果毫無疑問。
然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叫沈展玦練出同樣精妙,且不同于師父的雪月劍法。
最后一次比劍之時,沈展玦已能與師父斗得不相伯仲,卻也并未勝過一招半式,最終更是木劍也被斬斷。
之所以能夠下山回家,是因為他竟能迫得師父運靈氣。
雖只這一下,沈展玦也見識到,一旦持劍者運靈,凌寒劍便會通體生寒,劍身直如寒冰一般通透。
師父在將寶劍傳給自己時,還贈了一句話:“歷經狂風暴雨劫,金鱗回首即化龍?!?p> 沈展玦一直記在心里,卻不解其意。
這傲雪凌寒的出塵寶劍,自造就之日起便一直在龍門山上,此番下山,必是師父料斷此劍將成名于江湖,可如今卻一直被困于沈府中,有如明珠蒙塵,這與方才一身酒氣的自己又有何區(qū)別?
他又想到宴會上的情景,龍家、錢家、康家……家家俱展露笑顏,唯獨他們……
想及此,他將凌寒劍取下,一躍出門,于房前院中施展起了他至為精純的雪月劍法。
此刻,皓月當空,月光映在劍上,顯露出一絲清冷,終于,讓沈展玦感受到它活的氣息。
凌寒劍的冷,透入沈展玦的身軀,頓時便叫他想起了在山上練劍的日日夜夜。
雪月劍法以輕靈迅捷為長,劍招輕功相輔相成,二者舍其一均難以發(fā)揮雪月劍法之威力。
是以沈展玦精通此劍招,也練就一身好輕功。雪月劍法若臻化境,可未見其人便為其刃所傷,人與劍均無影無跡可循。
此際沈展玦施展開來雖非無影,身形已如月下飛仙,而劍招更是如同水銀瀉地。
沈展玦落下地來一劍橫掃,身周頓生出一圈靈氣化成的雪,忽地他聽到一聲驚呼:“好冷!”
當即回到現(xiàn)實,收劍入鞘,轉過身看到搓手哈氣的智鈴兒,他只道:“你來晚了?!?p> “少爺恕罪?!?p> 沈展玦冷笑一聲:“你幾時如此循規(guī)蹈矩了?有話直說,打聽到了什么?”
他坐在石凳上,把凌寒劍橫陳于桌,背對著智鈴兒。面對他的問題,智鈴兒答道:“今日宴席上紅榴媽媽才教導我們要懂規(guī)矩,好生照看夫人小姐,既公子不喜歡,那便請恕婢子大膽了。婢子確是晚了,那只因為奴婢尚要向夫人打聽更多過往,才能為公子還原完整的經歷。”
沈展玦眉頭一蹙,聽其接著說道:“姑娘與龍二少爺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個在山莊上學煉石制玉的本領,一個在書塾讀書學理,每當杏夫人造訪山莊,兩人便得以談天說地。其時他們雖未明白情愛,但都已互相傾心。然而好景不長,沈莊主突然病逝,叫姑娘不得不面對現(xiàn)實。
“姑娘也并非耽溺情愛之人,她明白杏夫人向來看輕自己娘親云夫人的鏢局出身,在沈莊主病逝以后,她更不會準許自己與她家最受寵愛的幼子來往,親上加親之言終成笑話。
“姑娘雖也難過,但沈莊主病逝,少爺也不在府內,她知自己有責任支撐家里,便揮慧劍斷情絲。瑜姑娘當真了不起,身為女兒,非但不因兒女情長傷神費心,反而還為了家人另謀出路……”
忽地,智鈴兒感受到一陣寒冷,她望向沈展玦,但見他冷眼瞥著自己,道:“之后呢?”
她只好無奈接著道:“之后的事姑娘不愿再提,我也不好再問,便去問了云夫人。姑娘確是明白她與龍二少爺之間不會有結果,但龍二少爺卻還不明白。他竟向杏夫人提親,為表決心絕食,這一下急得杏夫人直找太夫人救命。隨后一來二去,云夫人也不知個中發(fā)生了什么,就聽聞龍二少爺心灰意冷出外讀書,求取功名。瑜姑娘也經桃夫人牽線與一戶人家的公子說親,之后卻又旁生枝節(jié),說不成了……”
智鈴兒看著沈展玦聽完自己的話蹙起了雙眉,而襯著月光,他的臉似乎還有些蒼白。過了許久,沈展玦方道:“行了,這邊沒你的事了?!闭f罷,便起身回房了。
智鈴兒轉身看那道被關上的門,想起沈展玦月下練劍的情狀,那是何等飛仙般的人物啊……可每當這種時刻,她都知道他始終是一個古怪的人,讓她無法猜透,所以她并不知道房內的沈展玦心中是如何激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