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展玦一切都已收拾妥當(dāng),背負(fù)行囊準(zhǔn)備啟程前往滁州。
臨行前云夫人說道:“你此去滁州,雖是不遠(yuǎn),但終究是出門一趟,還是把鈴兒帶上罷,也好教她服侍你?!?p> “可……娘和阿姊呢?”
“嘿,家中有林媽媽,你姊姊平日里都在雅嫣齋,又何須鈴兒在家里忙前忙后?還是隨你一同去邊照料邊見識的好?!?p> 沈展玦無從辯駁,只好不情不愿地把智鈴兒給帶上,向云夫人和鄧太夫人告辭后便出發(fā)了。
智鈴兒雖跟在沈展玦之后,但依然看見其臉上一副凝重模樣,不由得道:“少爺要鈴兒留在家中照顧夫人和姑娘,是少爺對夫人、姑娘的關(guān)心,而夫人要鈴兒伺候少爺,卻是夫人對少爺?shù)膿?dān)心……”
她話還沒完,見沈展玦回過頭冷冷地瞪著自己,便立即閉嘴不說了。
沈展玦說道:“有閑暇在此多嘴,不如去備馬車?!?p> 智鈴兒笑笑便領(lǐng)命而去,走出幾步,卻見前方有一輛馬車向他們徑直行駛過來,車上霍泉與車夫并坐。
霍泉身穿翠竹白袍常服,一躍下來,活似快意恩仇的江湖兒女,他笑著與沈展玦說道:“哈哈,沈兄弟我替你挑的這輛馬車不錯罷?車內(nèi)寬敞,馬也是上乘的好馬!”隨后見到智鈴兒才行了一禮,“鈴兒姑娘?!?p> 智鈴兒自也回了一禮。
“霍兄這是?”
“哦……先前偶遇沈小姐,她與我說到你有事需往滁州一趟,我想著我左右無事,便陪沈兄弟去滁州走一遭,也好看看遼東惡虎可有留下什么線索?!?p> 霍泉開心地笑著,如今日陽光般純凈燦爛。
沈展玦也笑著,他的笑容則要復(fù)雜許多。
智鈴兒笑道:“看來姑娘和夫人想到了一塊兒去呀!”
“咦?”霍泉困惑道,“鈴兒姑娘這是何意?”
智鈴兒抿嘴一笑,道:“夫人因擔(dān)憂少爺,便叫鈴兒跟著,怎料姑娘也是關(guān)心少爺?shù)?,隨口向霍神捕您一提,您便也跟著來了。”
霍泉大喜道:“原來鈴兒姑娘也一同前往呀,那可太好了!一路上便不悶了,我可向你說說滁州的風(fēng)土人情呢!”說著,便請智鈴兒上馬車了。
“如何能勞煩霍神捕呢?”
“不勞煩不勞煩,”霍泉笑道,“鈴兒姑娘也莫要如此見外了,我與你少爺兄弟相稱,空長你幾歲,你若不嫌棄,便叫我一聲哥哥?!?p> 智鈴兒道:“那如何使得,這樣豈非和少爺同輩了!你與我家少爺兄弟相稱,那鈴兒便也稱您一聲霍少爺。”
霍泉自第一面見到智鈴兒起,便為其深深吸引,可以往與沈展玦見面時,不是劍拔弩張便是暗藏機鋒,均無暇與智鈴兒說上話,如今終于有機會能與心上人拉近些距離了,卻不料一聲“少爺”,又將他們給隔開。
如今她雖不像自己所想的喚上一聲哥哥,但“少爺”至少要比“神捕”親近一些,霍泉便也滿足地點點頭。
他轉(zhuǎn)過頭見沈展玦依然站著,便連忙喚道:“沈兄弟,快上車呀,咱們可要出發(fā)啦!”
這兩人自顧自地說話做事,全不把沈展玦放在眼中,此際聽霍泉問話,他已無可奈何,嘴角微微牽動,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個笑容,只好上車了。
上得車去,沈展玦便瞧出了這轎子其貌不揚,但內(nèi)里卻是干糧、水袋準(zhǔn)備俱全,果真是做足準(zhǔn)備要和他一起去滁州的。
事已至此,沈展玦只得接受這事實,然而盡管如此,不表明他便接受了霍泉的突然加入。是以,在霍泉與智鈴兒說起曾經(jīng)破案的故事之際,沈展玦只閉目養(yǎng)神,以做假寐。
便就如此,馬車出城,行了不知多久時間,霍泉與智鈴兒的說笑聲已漸漸地停了下來,沈展玦終于不必忍受他二人的聲音,但他怕自己一睜眼,又引起霍泉沒完沒了地說話,是以依然閉目。
隔了一陣,卻聽霍泉道:“我與鈴兒說了那么久的話,應(yīng)是把沈兄弟給吵醒了吧?”他的聲音像一泓平靜的水。
沈展玦慢慢睜開眼,只見智鈴兒已然睡得歪倒,當(dāng)他對上霍泉凝望自己的眼睛時,他道:“出行相談,乃是自然。更何況霍兄早與在下提及心悅于鈴兒丫頭,在下自然要給霍兄一個時機?!?p> 霍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笑道:“如此,我倒要多謝沈兄弟了!”
“客氣了?!鄙蛘公i也笑道。
霍泉道:“沈兄弟既然已經(jīng)醒了,那咱哥倆也來聊聊天。有件事我心中記掛著,不知能否一問?”
“若是霍兄問我,我自是說不好。說話之聲,難免吵醒了這丫頭??扇缡腔粜謭?zhí)意要問,展玦也不會阻攔?!?p> 霍泉看了熟睡中的智鈴兒一眼,不由得笑了,壓低了聲音道:“如此我便當(dāng)沈兄弟同意了。我想問的是,沈兄弟梅屏一行發(fā)生過什么事情呢?”
見沈展玦凝視著虛空沒有反應(yīng),霍泉便接著說道:“昨日里聽桃夫人說起康小少爺在梅屏與人綁架的事,沈兄弟也知道的,我畢竟是官門中人,聽聞此事自是心生好奇,是以待桃夫人回府以后,我便過府探望康小少爺,順帶問起了這件事,只是,桃夫人想起來情緒激動,語焉不詳,雖是有康先生在旁,我也只聽得云里霧里的,因而便再想問問沈兄弟了?!?p> 沈展玦笑著說道:“如此,我倒是想知道小姑父和小姑母都是如何與霍兄說的?我也好挑揀一些補充補充。”
霍泉點了點頭,說道:“好罷。桃夫人說,你們之所以到梅屏皆因堂兄弟被綁架沈四老爺寫信求助。然而就在你們到達(dá),卻只聞綁匪撕票的消息。隨后,正是沈兄弟受命調(diào)查此事,期間康少爺忽然失蹤,據(jù)當(dāng)時留下的信上所述,此舉只為令你們停止調(diào)查。然而就在你們抓到那海鯨幫幫眾、真相大白之際,卻又聞康少爺回來了……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我著實沒能聽得太明白?!?p> 沈展玦沉思一陣,卻反問道:“海鯨幫?是誰告訴霍兄那是海鯨幫的幫眾呢?”
霍泉道:“正是康先生,是康先生說錯了么?”
“沒錯沒錯,只是這……不應(yīng)該??!”
霍泉蹙眉問:“什么不應(yīng)該?”
沈展玦才似會意到自己說到了不該說的事情,擺擺手,又道:“沒、沒有什么!既然如此,在下便從頭與霍兄說起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