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面試

　　“老大，你說這小子又在憋什么壞水呢？”

　　店外頭，缺了只手的老七盯著里屋的方向，面色凝重。

　　他口中的這小子，指的當然就是隨時都想跑路的趙發(fā)子。

　　老大又往油鍋里丟下一團面糊，不在意地說道，“不論他要干什么，再過十天發(fā)不出錢來就把他送去衙門。”

　　“他不會跑了吧？”

　　“放心吧，”老大還不知道店鋪和地契已經(jīng)被抵押出去的事情，他道，“店還在這，跑不了的?！?p>　　屋內(nèi)。

　　趙發(fā)子毫不忌諱地展示著自己的落魄，“店里實在招不了人了，這生意你也看到了，根本沒人來，我正打算把店盤出去?！?p>　　“趙老板，我聽懸賞廳的差人說從前戰(zhàn)陣店的生意還是很好的，現(xiàn)在怎么會淪落成這個樣子？”

　　趙發(fā)子一聽這話，臉上浮現(xiàn)出無限的追憶之色，“說真的，以前真的不是這個樣子，我還小的時候，就在這個店里長大，那時候這外頭的一條街，都是類似這樣的戰(zhàn)陣店，我們趙家鋪子作為最早，也是最有保障的店，一直都是生意最好的?！?p>　　“像對面那家藥店，你看見了吧？”

　　姜云點了點頭。

　　“那家店的老板以前在我趙家鋪子就是個打下手的，藥草，根本就是弱者的證明！”

　　他話里帶著忿忿不平的怨氣，這些事情平常壓在心里久了，沒地說去，尤其是老爺子走了以后，他何嘗不想把自己的老鋪子再開起來，關(guān)鍵是沒用啊。

　　“戰(zhàn)陣，需要輔以武道院的符篆，把攜帶符篆的人所受的傷害轉(zhuǎn)移至某個人身上，這就需要隊伍里有位專門負責防御的隊員，他要承擔起其他人一大部分的傷害?！?p>　　“但是煉體這種事，只是順帶的，哪有光練挨打的木樁子，出了名的武者哪個不是刀仙，劍神，小隊里戰(zhàn)利品分成最多的也是負責進攻的，再加上現(xiàn)在的鍛造技術(shù)越來越出色，能一刀劈了的妖獸還需要什么防御，久了以后，戰(zhàn)陣就沒用了?！?p>　　“那傭金收的低些如何？能用上神兵利器的自然是不需要戰(zhàn)陣，但是不是人人都的吧？”

　　趙發(fā)子合上賬本，道，“你以為我不想呀，當陣眼的都是賣苦力的，每次受了傷都得自己默默療傷，動輒幾天，幾個月，弄不好還會丟性命，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低了，再低，就得賠本出工了，這活可沒人干?！?p>　　其實這就是時代變遷的問題，新技術(shù)發(fā)展后，老物件都會慢慢的被淘汰，但是在姜云看來，其內(nèi)是藏了巨大的市場的，只是被高昂的價格給蓋的死死的。

　　“這樣，趙老板，我不要月錢，但是每單生意我得分五成，你看如何？”

　　趙發(fā)子有些好奇，姜云說這話與他的外形實在是不匹配，這瘦胳膊瘦腿的書生，自己打一拳都能哭很久吧？還談什么生意，別人一看他就跑了。

　　“這個..姜兄弟啊，不是做哥哥的不給面，只是趙家的招牌..還是在的?！?p>　　言外之意是鋪子雖破，但是也不是個吹牛的地方，寧愿倒閉都不能壞了招牌。

　　姜云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他道，“你們這找個武者，試試就懂了，在下練了些偏門的功夫，論防御，還是有幾分心得的?！?p>　　趙發(fā)子見他自信的樣子，心生疑惑，難道說他真的有得意的地方？

　　“那個，趙七?！?p>　　他對著院外喊道。

　　左袖空蕩蕩的趙七從門廊走了進來，站在院中，極不樂意地道，“怎么？”

　　“試試，七叔，打他一拳試試?！?p>　　趙七的名字是老店主起的，打從趙發(fā)子小的時候就在店里幫工，所以他叫七叔叫的很自然。

　　他就這一點好，絲毫沒有封建土財主公子的自傲，當然，能控制住那雙推牌九的手就最好了。

　　“有病，我不打，打壞了讓我賠錢，我沒錢賠！”

　　他瞪了一眼趙發(fā)子，不悅道。

　　“不會，趙老板在這里做個見證，我出了問題自己負責?！?p>　　姜云對自己的金手指十分自信，三品武者我都能挨？這位缺了只胳膊的不是照樣手到擒來？

　　“你說的啊?！?p>　　趙七是個直性子的老兵，十幾年軍營生涯把他打造成了個不愛廢話的中年人。

　　你叫打，我就全力打！

　　他弓步蓄力，右臂猛地揮拳。

　　砰！

　　一聲悶響。

　　姜云前一刻還在笑著跟趙七說沒事，后一刻就捂著肚子，半蹲到了地上，臉色煞白地喘著粗氣。

　　趙發(fā)子一看他這個樣子，心底僅存的一絲期待也蕩然無存，原來只是個說大話的書生。

　　姜云蹲在地上，人麻了。

　　腹部的疼痛過后，變成了氣血不暢的麻木感。

　　“沒想到趙七充其量也就是個壯一點的普通人，這一拳力道不夠，痛煞我也..”

　　跋山涉水來白云京的一年里，他被狗咬過，被蜈蚣叮過，被大鵝攆過，他跟普通人一樣會有痛覺，到達一定的疼痛閾值后，金手指才會觸發(fā)。

　　這個閾值在他耗費五個燒餅的研究下，終于用身為二品武者的夏靈均試了出來。

　　一石。

　　也就是一百來斤的力道。

　　一品武者可單手隨意開五石的弓弩，未入武道的普通人，強一點的可以做到，但是絕不會隨意。

　　換句話說，他的金手指，只防大佬，不防弱雞。

　　趙七在戰(zhàn)場上斷了只手，加上這些年伙食沒跟上，身體機能弱化，從前在軍營里的一身力道，到現(xiàn)在只剩下了一半半。

　　按照力道來計算的話，趙七如今全力一拳，是將將一百斤，還少一些。

　　他又不可能奔著全力出手，再留了一半的力道，就把姜云錘在了地上。

　　“小姜兄弟，沒事吧？”

　　趙發(fā)子蹲在姜云面前，湊過去觀察的情況。

　　姜云深吸了一口氣，邊吐氣邊道，“沒事，沒熱開身子，要不趙老板再找個人來試試?！?p>　　說完又拉著趙發(fā)子的手，補充道，“要強一點的?！?p>　　趙發(fā)子笑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書生，他道，“不用試了，小姜兄弟，這樣，我家的戰(zhàn)陣租給你一次，按市價算，是二十兩銀子，你生意做成了，咱們再談接下來的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