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大海席卷而來,將我卷進身體里,身體逐漸變涼,呼吸越來越緊,最后開始找不到空氣,我張大嘴,拼命喘息著,卻什么也感覺不到,大海在把我往深處送。
我猛地睜開眼,感受著心臟的震動,爬到窗邊,卻只感覺到涼意,感覺不到任何氧氣進入肺腑。
我知道我又開始了,無奈之下撥通了楊宇的電話。
“你能來嗎?我很難受。”
“?。课遗笥堰€沒走呢?!?p> “我很抱歉,可是……我真的很難受,我感覺……”
“嘖,我和他說一下我現在過去?!?p> “謝謝?!?p> 一刻鐘后門被敲響了,他擔心的神態(tài)下藏著一絲不悅,“沒事吧?”
“我感覺我快窒息了,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你怎么我一不在這就難受呢?”
我看著眼前不耐煩的人,“我……我沒有騙人……我真的很難受?!?p> “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我不知道,你別走,不要讓我一個人……”
“好好好,我不走,你穩(wěn)定一下。”
我撲倒他懷里,緊緊抱住他,滾燙的體溫時刻提醒著我已經回到岸上,過了很久,才勉強覺得有所緩解。
“你好點了?那我就回去了?!?p> “你要走?”
“我答應我朋友了,馬上就回去?!?p> “可是我……”
“你也不希望我做一個言而無信的人吧?!?p> “不希望……”
“行,那我走了,你早點休息?!?p> “嗯……拜拜。”
“你就別送了,走了?!?p> 沉重的關門聲后萬籟俱寂,只留下微弱的呼吸聲以及證明活著的心跳。
十多天后,表姐結婚,我隨家人熱熱鬧鬧地去了慶漣。
表姐的事情我并沒有太留意,準確來講這幾年誰我都沒留意過,只知道在三年前似乎因男方既拿不出二十萬彩禮,也沒有車和房,所以姑姑、奶奶執(zhí)意讓他們分了手,為此表姐還哭了很久。
現在的新郎是后來王大娘介紹的,人高高壯壯的,貌似是鄉(xiāng)下搬到城里來的。
“孫兒,你給你表姐當伴娘唄?!?p> 結婚前一天我才被詢問,看著眾人的臉,點了點頭。
當天早上五點被叫醒后急急忙忙找到了化妝間。
“來了?我找找你的衣服,你試下這個。”
那是件藕色吊帶裙,深V設計,裙擺外層是薄紗,身后的綁帶有些錯綜復雜。
我拿在手中就覺得會大,穿上后更是大了許多,裙擺拖在地上,很難打理,衣服的前面也總是往下掉,哪怕綁緊也還是露出了很大一塊內衣。
“這么大?我給你找個小的,你試下這個呢?”
說完又遞給一條肩部是網紗的長裙,前面上側的一排珍珠順著胸部的輪廓而起伏。
試穿上后勉強合身,雖也大,卻是不容易掉的。
“都快五點半了,咱們得快點了,我衣服呢?”
“小妹穿那件大,你試下那個呢?”
“哎?我估計也得大,我試試。”
果不其然,但比我好很多,起碼不會拖地,前面也不會直接掉下來。
“這也大呀,那咋整呢?小妹,你和這姐姐換一下,讓她穿那個,她待會還得拍照呢?!?p> “好吧?!?p> 我又重新套上了那大得離譜的裙子。
他們也開始加快了速度化妝,沒有人幫我綁身后的帶子,我便坐在床上安靜地等她們弄完。
“弄完了嗎?親愛的們,快點吧!車都快來了!”門外走進一個女人,化著濃厚的妝,頭發(fā)似乎早上特意做了發(fā)型,卷的很完美,身著一套黑色西裝,很有氣場。記憶中似乎是姑姑的朋友,亦或者姑父的同學的老婆?
“沒有呢~”
“快點呀!”說完轉頭看到了我,皺了皺眉頭,提高了語調,“坐著干啥呢?趕緊弄呀!”
“身后的帶子我綁不了。”
“我給你弄,起來!”
我起身轉了過去,即便看不到,也能感受到她用力扽的樣子,我想抬手試下活動范圍,被一把叫停,“好好站著!”
我有些不悅,但還是沒說什么。
“好了,你看看你那嘴,一點氣色沒有!去拿口紅涂一下!”
說完遞給我一支,我打開后,發(fā)現是只殘破不堪的只剩半截的口紅。
對著鏡子,用并不光滑的表面勉強涂了一層,上嘴后很拔干,最開始還有些黏膩。
“嘖,拿個棉簽給旁邊弄弄?!?p> “我不知道棉簽在哪?”
“你不會自己找嗎?”
“哦?!?p> 剛處理完沒多久就聽到外面喊著,“攝影師!弄完沒?弄完的去里屋。”
我提著裙子,跟著彤彤去了里屋,人群已經擁擠在門口。
“來啊,都舉起手里的手環(huán),等下看著鏡頭啊?!?p> “手環(huán)?我落在那屋了,我去取。”
“我不是給你,讓你拿著嗎?”身邊的彤彤不爽地說道。
取回來后跟著拍了幾張,便開始聽她們謀劃等會怎么考驗他們。
隨著新郎和伴郎團的到來,氣氛到達了頂峰。
在找新娘的鞋時,主持人給出“貼心”的提示:“伴娘裙子底下有沒有呢?”
我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但也不好表露什么,只能往后退了幾步,不時提著自己快掉的裙子。
好在他們要胡鬧時,表姐讓彤彤把綁在腿上的鞋交給了他們。
接下來簡單的小游戲后,我們一行人又開始坐車去公園拍照。
上車、下車裙子都很不方便,總是在懷里堆成一團,路上也要時刻提著裙子小跑跟上他們的步伐,拍照時每隔兩秒我就得提一下前面的衣服,那最后也沒有擋住下沉的衣服……
好在周轉了三個地點后來到了宴會,得以解脫。
“然然,你把衣服換回來吧。”
“好。”
出了房門,來到宴席上,人已經坐滿了,整個大廳里人聲鼎沸,白色的燈光不規(guī)則的打在各個方位。
我找到了奶奶后坐在了空缺的椅子上。
“你怎么把衣服換了呢!???”姑父厲聲質問道。
我已經懶得回答。
“等會她們拍照沒有然然?!惫霉靡贿呧局献樱贿叴鸬?。
看著喧嚷的人群,聽著音響里播的音樂,我開始想到我和楊宇以后怕是請不了這么多人,幾桌就夠了,音樂就播《想見你想見你想見你》。
又想到今天的一天的遭遇,心情落到了谷底,不自覺間濕了眼眶,我不敢抬頭讓他們看見,就這樣一直低著頭等待眼淚默默風干。
我開始無神,無力說話,也無力發(fā)表任何感想。
婚禮結束后的合影,所有人都去了,我卻并不想上去,總覺得那不屬于我,最后被叫了好幾遍無果后他們也放棄了。
“這孩子,叫你咋不去呢?”
“就是呀!”
“哎呀,這孩子就膽小,啥都不愿意摻和?!?p> “得練啊,聽見沒,不敢那能行嗎?”
我笑著點了點頭,眼睛卻無了光。
其實本沒有什么特別的,但就是不自覺地想哭,想回家。
回去的路很遠,要四個小時,卻很期待,想著可以見到楊宇,可以找到人理解我的心情,可以被當做小姑娘安慰,枯燥的路途也多了色彩。
一落地寧澤后,我便找到奶奶,他們正在招呼賓客,我向奶奶說了回家后便馬不停蹄地飛回到了家中。
“寶!我回來啦!”
等了很久都沒有回話,直到晚上才收到消息,“我爸回來了,害,讓我打掃衛(wèi)生,給我累得?!?p> “啊,還蠻辛苦的吧?!?p> “可不是嘛?!?p> “那你還來嗎?”
“我不去了?!?p> “嗯,知道了?!?p> 我關上了手機,不知道怎么,心里似乎很壓抑很壓抑,壓抑到完全沒有力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