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守衛(wèi)靠過來,先前圍攏觀戰(zhàn)的人散去不少。
“這下事情鬧大了,這家伙是被人家裝進(jìn)籠子了,也不知道?!毙扉_地站在傍邊,低聲在王虎耳邊喃喃道。
王虎撓了撓頭。
趙六怎么說也是五里橋戰(zhàn)場上拼殺過的人,死人自不是第一次見,可看到躺在地上那人的慘狀后,都不禁往徐開地身后閃了閃。
李江東見次一幕,愣神會兒的功夫,突然野驢奔襲般直沖周奎過去,渾身肌肉隆起,橫起一棍直落扇向后者的腦門。
滿臉獰笑的周奎,反應(yīng)過來時,已閃避不及,只得把刀收回立起格擋,嘭的一聲木棍砸在刀口上,木棍被刀刃嵌入半寸,仍擋住威勢,直砸在周奎腦門上。
木棍從刀刃嵌入處斷開,上半截彈飛出去,周奎手上的長刀也脫手跌落地面,整個人只感覺腦袋一陣嗡鳴,往側(cè)趔趄了幾步,眼前一黑倒地下去。
至于他身后的那些兄弟,皆被這一幕所震懾,哪里還敢往前來,非但沒有往前,還往后退了幾步。
李江東將剩下半截木棍甩開,俯身去看地下躺著的兄弟,面目全非,早已沒了氣息,剩下一只完整的眼,還蹬得燈籠大。
他伸手抹過死者的眼,讓其得以瞑目,臉上可見悲憤情緒,跟著他的一起動手的兄弟,小部分手中的棍棒繩索已經(jīng)跌落地下,環(huán)顧圍著他們的官兵,臉上多是驚惶表情,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其他的人,則是往李江東的身邊匯聚了過去,觀其模樣,有看望死者的意思,也有聽從下一步指令的意思,李江東沒有急著去發(fā)泄這種情緒,站起來恨恨盯著那群漕戶。
而這一幕,就似那些城門守衛(wèi)想要等待的結(jié)果,圍攏上來后,把總帶著幾個人,朝李江東走了過去,徐開地注意到,這位把總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領(lǐng)他們進(jìn)門的那一位。
李江東卻從身邊兄弟手中,接過一條木棍,就在眾人都以為一場軍民沖突即將發(fā)生之際。
突然從徐開地身邊不遠(yuǎn)處的圍觀人群中擠出來一個人,身材消瘦,書生打扮,一件玉色襕衫,皂色緣邊,兩側(cè)有寬擺,里設(shè)長直,臉上可見著急,直沖李江東這邊來,一邊小跑,一邊喊道:
“李江東,切勿再動手!”
見那書生跑過來,那些還在遠(yuǎn)遠(yuǎn)圍觀的人群,知道大概是打不起來了,又慢慢跟著湊到近處看熱鬧。
那位把總正準(zhǔn)備對李江東施捕,聽到有人喊話,也回身去看,那書生跑到守衛(wèi)外圈,受到攔著,再道:“我是新科舉人謝玉案,識得這些苦工,他們會聽我的話,還請放我進(jìn)入?!?p> 守衛(wèi)看向了那位留了一撮黑須的把總,把總沒有點頭,他們便沒有放行的意思,也沒有驅(qū)逐,只將謝玉案攔在外頭。
李江東恨恨地望著那些漕戶,頭也不轉(zhuǎn),“謝老三,他們漕戶欺人太甚,老巴、三牛接不到活計,都餓死了,今日是他們先動的手,袍子還被他們砍死,我們?nèi)粼诓环纯梗I死的人只會更多,這個公道,我們必須討回來!”
謝玉案急道:“我早以跟你說了,這件事情我會想府廳的大人反應(yīng),你們?nèi)绱诵袕剑堑懖换毓?,還會讓大家惹來牢獄之災(zāi)的?!?p> 李江東不服:“你都反應(yīng)一年多了!”
“可是......”
謝玉案一時被他反駁得不知如何回話。
那位把總回頭看向李江東,指揮身邊的幾位手下上前去將他拿下,哼哼道:“將這些人全部拿下,聚眾鬧事,擾亂治安,還鬧出人命,有什么話到大獄里面去說吧!”
見李江東并沒有束手就擒的意思,謝玉案抓緊道:“齊把總,讓我再跟他們說幾句話?!?p> 齊把總看著他沒好氣道:“謝舉人,我知你和這些工人關(guān)系匪淺,可你也要擰得清關(guān)系,莫要到時候后悔莫及?!?p> 謝玉案沒去管他,“李江東,你先跟他們?nèi)ィ铱僧?dāng)你們的當(dāng)狀師,升堂時刻幫你們在知府大人面前說情?!?p> “這他娘的狗官,還是這幅不要臉的模樣,我今日......”王虎聽得他們這番交流,只是義憤填膺,下意識低聲發(fā)罵。
“的確是個狗官!”
徐開地瞧著身后的人不少,那些個護(hù)衛(wèi)又是背著他們的,扭頭也跟了一聲,順勢也伸手按住了王虎的肩頭,向他搖頭,示意他不要到手,也好警示一番身后的那些人,讓他們不要亂說話,至于其他圍觀者的注意力,大多都放在了李江東和謝玉案兩人的身上,第一時間沒有人注意徐開地他們,并沒有聽清王虎的話。
那位把總回頭過來,哪里找得到罪歸禍?zhǔn)祝€是依仗那些守衛(wèi)聽到了聲響,朝徐開地一行人質(zhì)問。
“你們幾個,在說些什么?是不是跟他們一伙的?”
他們幾個,買了新衣衫還未來得及更換上,身上衣著本就破舊,加上一身匪氣,還有十多個人聚在一起,看起來也不似一般的良民,倒也真有李江東這些人的模樣。
這一聲質(zhì)問,也引得眾人目光向他們這邊匯聚過來,有人已經(jīng)想要將他們供出去,可這時候,剛從鬧市中走出,圍觀上來的一位老者急急上前來道:
“兵爺定是搞錯了,這公子是個秀才,早間乘老頭的船進(jìn)城,又怎會是同他們一伙的,定是搞錯了……”
站出來幫他說話之人,赫然是送他們道應(yīng)天府的老船家,他擺出一副卑躬屈膝的姿態(tài),哪怕對方只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卒。
那守衛(wèi)顯是還想要說些什么,可場中的李江東搶先了他一步,將手中的木棍,往地上一甩,側(cè)目一臉不屑看著齊把總道:“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腦袋掉了也就碗大疤,怕什么,我跟你走就是了,牽扯旁人作甚?”
“哼!你敢承認(rèn)就好,來人,把這些人都抓了。”
齊把總這一聲令下,那守衛(wèi)再沒功夫去理會徐開地他們,只管上前去將李江東他們拿住,李江東倒也沒有反抗,只是深深地看了外頭的謝玉案一眼。
齊把總拿了李江東后,也看了謝玉案和徐開地一眾人一眼,呼喝著將他們押走,分開圍觀的人群,朝城門中回去了。
謝玉案讓開道,看著一行守衛(wèi)走后,往徐開地這邊走過來,到他身前,拱手道:“謝過幾位方才的仗義執(zhí)言,不知幾位兄臺如何稱呼?”
他的位置不遠(yuǎn),恰恰是能夠聽到王虎和他所言的。
“在下徐開地,字青甲,這位是王虎,陸十三,見過謝舉人?!毙扉_地話音剛落,站在他身邊的老船家,問候了一聲,看起來是早已相識。
“什么舉人,不過是百無一用的書生罷了,恕雨石還有要事,不奉陪了?!?p> 謝玉案苦笑作揖,道過謝,他也沒多說什么,轉(zhuǎn)身朝城門中,徑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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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青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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