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心滿滿不能解決所有事情,李譯恒坐在桌前等待頭發(fā)自然吹干,時間這個東西,真的很奇怪,很漫長,卻又怎么都不夠。
七十,三十,十九。。。李譯恒看著自己一科科的成績,眉頭緊蹙,再看看自己定下的目標,思索許多,最后長嘆一口氣。
“你干嘛了?怎么一副便秘的表情。”邱木就坐在李譯恒旁邊,李譯恒這么明顯的動作自然是引起他的注意,李譯恒眼珠轉(zhuǎn)悠幾下,說道:“這不是天氣熱起來了嗎?!?p> ??邱木不解:“熱起來,怎么了?”李譯恒又嘆口氣,說道:“天氣熱了,都穿短袖短褲了,小傻瓜也不例外啊,你說要是伸懶腰的時候,袖口被別人眼睛不干凈看到了。。怎么辦???”
雖然是隨口編的理由,但是李譯恒吃醋的經(jīng)驗還是足的,表情到位,邱木秒懂:“哈哈哈哈,干嘛,你看不到,吃醋了???”李譯恒抓了抓頭發(fā):“我看不看得到是其次啦,主要。。?!?p> “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李譯恒知道自己偶爾會在宿舍里不當人,所以也沒反駁,破防一般趴在桌子上,邱木見他趴下了,打趣也適時停止。
如果真的是因為這樣的原因煩惱,倒是好解決得多,李譯恒眼眸微垂,還是太慢了啊。
“鈴鈴鈴?。。 贝直┑纳险n鈴響起,足以讓任何人睡意全無,李譯恒也坐好,選擇要用的書本。
自習課,背誦和討論聲交雜在一起,顯得有些嘈雜,唐雪梅走到李譯恒身旁道:“譯恒,出來一下?!崩钭g恒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往外走去。
“你這次的成績已經(jīng)知道了嗎?”唐雪梅開門見山地道,李譯恒點點頭:“嗯,知道了。”
“理科的賦分會多一些,但你這次的還是有些不夠的?!碧蒲┟酚悬c頭疼地說,李譯恒已經(jīng)知道差距,但還是問:“賦分完,是多少?”
“二百一十多。”
“。。?!崩钭g恒內(nèi)心一沉:“我,知道了,我會在努力的?!碧蒲┟放呐乃募绨颍骸皩Π?,你的專業(yè)分那么好,很難得的,文化分再努力努力本科肯定能上的?!?p> “嗯。”李譯恒點了點頭,唐雪梅也沒法再說什么:“那你先回去吧,有什么問題多問問老師。”
“好?!?p> 唐雪梅說得比較委婉一些,二百一十分哪是差一些啊。。就算他專業(yè)課分數(shù)支撐得起,需要的文化分少,理科分數(shù)線更低一些,但歷屆美術(shù)理科文化分分數(shù)線最低也要三百出頭,這還只是過線分數(shù)。
高三下已經(jīng)過去大半,距離高考之剩一個月多了,但他的分數(shù)卻還在兩百左右徘徊,除了向來穩(wěn)定一些的語文,其他科目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雖說這次模擬考老師也說有些難,但如果高考真的出這樣的難度呢?自己學的那些基礎(chǔ)東西就一點分都拿不到了。
如果以前自己沒有落下那么多課程就好了,單是補以前的內(nèi)容他就花了大把的時間,不補聽課又聽不明白,補完以后課程又落后許多,時間根本不夠啊。
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李譯恒從抽屜里拿出厚厚的材料繼續(xù)復(fù)習起來。
悲觀主義者,在做某些事或者做某些事之前,把結(jié)果往壞的方向預(yù)想,而且不止會預(yù)想一種結(jié)果,是幾乎每一種壞的情況都預(yù)想到,李譯恒收到過這樣的評價,他也沒有否認,但是他并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
倘若提前就預(yù)想了壞的結(jié)果,那么當預(yù)想實現(xiàn)的時候,失敗帶來的失落不說能完全免除,但也會降低很多,李譯恒以前總是會這樣,對于考試或是其他事情失利的平靜心態(tài),讓他像是那種把臉一撐,與世無爭的人。
凡事有例外,涉及感情的事情就是李譯恒的例外,他無法在涉及感情的事情上只想壞的后果,難免會抱有一些僥幸。
他討厭僥幸,僥幸讓他高一表白失敗后心情低落,甚至產(chǎn)生了一瞬間病態(tài)的想法,僥幸讓他不想直面那些失敗,僥幸,這種有時會被稱為樂觀的心理,他非常討厭。
可是,僥幸揭露了他的脆弱,沖散他的淡然,讓他在一次次不理智的行為中汲取教訓,讓他在這些教訓中成長,僥幸,讓他帶著忐忑的內(nèi)心,接受了一份懵懂的喜歡,也正是僥幸心理所指向的結(jié)果,讓他在絕望中抓住希望啊。
到底,討不討厭呢?
“喂,這次模擬考怎么樣?”周末的時間也沒法完全放松,只是通話偶爾還會有,林默依的語氣能聽出明顯的開心,李譯恒模棱兩可地回答道:“我還要再加把勁就是了,你呢,很開心的樣子,考怎么樣?”
“哼哼”林默依驕傲地道:“賦分前六百四十哦?!?p> “是嗎,文科賦分也不多吧,賦完呢?”李譯恒語氣不改地問道,手緊緊抓著陽臺的護欄,林默依嘟嘟嘴:“賦完分也就多十分啦,只能從主科提分數(shù)了?!崩钭g恒苦笑兩下:“說得也是,這樣你也能在上海爭取更好的學校了吧?!?p> “是這樣啦,對了,上次你發(fā)的那個函數(shù)題我整理好了,晚點我發(fā)給你,雖然是最后一題的小題,但是求導這步驟上拿些分數(shù)不難的。”林默依在桌面上翻找著筆記,李譯恒應(yīng)道:“嗯,不愧是林老師啊。”
“哼,沒完了啊?!绷帜勒业搅斯P記,一邊拍照發(fā)送一邊說著,被叫了小半年,她其實也快習慣了。
李譯恒收到她的消息,但也沒點開去看,一會配合真題練就好了,他還沒再說什么,林默依那邊就傳來催促聲,林默依說道:“我要去吃飯了,你先看吧,晚上我也要再去刷一些題,有什么問題你先發(fā)給我,我明天回你。”
“嗯,好的林老師?!?p> “...拜拜~大壞蛋同學。”
通話時間很短,這學期以來都是這樣,他們本就沒什么休息時間,重合的休息時間就更少了,這就導致他們的通話看起來更像是一次簡短的成績報告。
六百五十啊。。。李譯恒靠在陽臺的欄桿上,放任自己的大腦胡思亂想起來,這學期以來,他幾乎不敢讓自己亂想,一旦放松,偌大的差距,不好的結(jié)局,這東西會一下涌進腦內(nèi)。
也許,根本追不上她吧。
“嘩”李譯恒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潑了幾下臉,他輕笑了一下,就。。只有這個結(jié)論嗎?
好清爽啊,把想法一直壓抑在內(nèi)心,他總覺得怎么休息都很累,也許這個就叫做精神內(nèi)耗吧,只是這個結(jié)論嗎?那好像也,沒什么嘛。
打開宿舍門,室內(nèi)的冷氣撲面而來,李譯恒走到邱木床邊,問道:“邱木,你物理筆記要用嗎?”邱木一邊玩著手機,一邊道:“不用啊,我也沒做多少筆記。”李譯恒笑道:“物理本來也沒多少筆記吧,我想著低分提到中低分可能簡單一些,副科實在太低了?!?p> “行,我找找,在這,對了,明早要叫你起來吃早飯嗎?”邱木把筆記拿給李譯恒,李譯恒從自己桌上又拿了兩本書:“還是麻煩你叫一下咯,謝啦?!比缓螅妥叱隽怂奚?。
追不上嗎?如果現(xiàn)在的我會這么想,那再更努力一些,更努力一些,再,試試吧。
高三,無論什么時間有人在教室似乎都不奇怪,無論什么時候舍友拿書離開宿舍也都不奇怪,李譯恒以前理解這一點,但從不會這么做。
是想做的更好,想追逐那個遙遠的目標,所以不得不在這里做這些事嗎?李譯恒桌子一旁放著一張皺巴巴的紙,紙上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中,有幾個從高到低的數(shù)字被劃掉了,只剩下兩個字,過線。
以李譯恒的專業(yè)課分數(shù),只要他文化分過線,都是保底能有本科上的,這是他退無可退的目標,至少要做到過線吧,這不是為了林默依,這是為了他自己的未來,至于是否能考到上海,他不想這么說,但是,交給運氣吧。
不夠,還不夠,李譯恒看眼時間,從抽屜拿出下一張卷子,認真寫完,對答案,算分數(shù),記大題題型所對應(yīng)的知識點,如此反復(fù)著。
一直持續(xù)到他的眼皮有些抬不起來,才收拾一下桌面往外走去,看著空蕩蕩的教室,他關(guān)燈的手微微停滯。
其實你知道的吧,已經(jīng)追不上了,你和她,你們會。。。李譯恒搖搖頭,甩掉這些想法。
自己這算什么,掙扎嗎?明知道會發(fā)生,還要去阻止,罷了罷了,就當是一種無腦的魯莽吧。燈光熄滅,走廊和樓梯道陷入一片黑暗。
三本厚實的筆記本堆放在桌邊,林默依仿若不知疲倦地刷著眼前的練習冊,李譯恒進入文化課機構(gòu)后,她也沒有再打聽李譯恒的成績,也沒人有那個閑情了。
而他們的通話中,李譯恒也從來沒提起過他的具體成績,林默依大概能猜到,李譯恒的成績還差很多,但她沒有追問,哪怕月經(jīng)期間也盡力避免通話,不去影響李譯恒,這最后關(guān)頭,選擇相信,然后全力前進就好了!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啊?!碧蒲┟芬娭茌x幾個打籃球的人走進教室,在點名冊上打了幾個勾,抬頭說道:“我說一個事情啊?!?p> “什么事情啊雪梅~”周輝走到唐雪梅旁邊用肩膀靠了一下唐雪梅,唐雪梅無奈地笑了一下,顯然已經(jīng)習慣了:“我們機構(gòu)的課快要結(jié)束了,因為疫情原因,在五月二十一號就都要回去,要提前回去的到時候發(fā)消息給我?!?p> 周輝湊近說道:“我肯定陪你到最后一天啊,雪梅。”易軒宇拉開周輝:“就你啊,趕緊早點回去吧,肯定是我陪雪梅到最后一天啊?!碧蒲┟沸α诵Γ骸昂昧四銈儍蓚€,這幾天你們都和家里商量一下,然后把回家的日期發(fā)給我?!?p> “好的雪梅,直接算我最后一天走。”周輝被易軒宇擋著,但還是說道,唐雪梅看看時間道:“你自己發(fā)給我,好了,事情說完了,你們整理一下去聽聽力吧?!?p> “聽到?jīng)]有,去聽聽力了?!币总幱畎阎茌x往門外推了一下,周輝往里走去:“我去拿書啊,狗軒宇!”
“狗周輝!”
二人的笑鬧似乎也是班級里的日常氛圍,唐雪梅早已習慣:“軒宇你一會聽力記得點一下人數(shù)。”
易軒宇雖笑但沒有不正經(jīng):“我知道了。”
“雪梅為什么不讓我點啊。”
“走啦!”
隨著二人走出教室,每日保留節(jié)目也結(jié)束了,李譯恒拿上書本往外走去,班里這種時候總能讓他放松地笑笑,在上課時,班里也有上課該有的樣子,這樣的學習環(huán)境已經(jīng)是許多人可遇不可求的了。
但是,走出教室不遠,李譯恒臉上的笑容就變成了愁容,他無法一下就讓那些精神內(nèi)耗消失,也許這種時候,他需要一些僥幸吧,能看到一點希望也好啊。
聽力教室,周輝幾人仍在有說有笑,李譯恒有時會突然不明白,雖然自己文化可能最多就到接近過線了,但是要算起綜合分,他和班級里很多人差不多,可自己為什么要有這樣的壓力呢?
“本一沒有,本二還不是隨便有?!?p> 是啊,自己的能力和他們可能差不了很多,可是自己要追逐的目標。。。
做不到的,再怎么否認都沒用,結(jié)果就是不行,李譯恒心中不斷翻涌著各樣的想法,沒考到上海,會怎樣呢?
唉,還是不浪費時間了,他低下頭看著英語單詞,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還有一定要做到的事情,盡管,我并不是什么主角,但,我也有不得不爭取的東西啊,都走到這里了,又怎么可能停下呢?
是事實也好,是心里暗示也好,那無止境的內(nèi)耗讓自己異常地疲憊。李譯恒靠著椅背,頭發(fā)尚未吹干,但也不再滴落水珠。一條消息彈出,手機明晃晃的亮光在夜晚格外刺眼,他不禁攥緊了手,故事的結(jié)局是什么,答案,就快揭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