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端穆王之死
他不知道這位活祖宗來的目的,也不敢主動請罪,否則說不定真的被治罪!只好轉(zhuǎn)移話題。
好在,謝長恭沒揪著不放,直接問道:“昨日郡主的貴客上你的店里買東西,你可有印象?!?p> 掌柜的連連點頭:“記得記得!是為年輕的姑娘,小的親自接待的那位姑娘,她選了兩匹布料,是店里最好的!”
李幼彤父親早亡母親改嫁,她的祖父母不喜這個孫女,可總不至于苛待親兒子的骨血,月銀份例樣樣不少。
加上他父親留下的財物,母親王氏給她的貼補,李幼彤稱得上小有積蓄,買幾匹上好的布料不在話下。
謝長恭皺眉不語。
按照隨行的侍衛(wèi)所說,李幼彤只來了靈韻閣,未曾轉(zhuǎn)道去過別處,買了布料后也是打道回府,他們行至途中時殺手突然出現(xiàn),刺傷李幼彤后也不戀戰(zhàn),飛速撤離。
目的性極強:
——要李幼彤的命。
掌柜的看他皺眉,整個人哆嗦了下,小心猜測:“…是那位姑娘不喜布料?”
他忍不住犯嘀咕,那姑娘看起來很滿意啊,出手也極大方,兩匹料子貴是貴了些,但他發(fā)誓沒坑她銀子!
他們做生意人最會看碟下菜,適當多叫價增添利潤,可也得分清對象,那姑娘作者??悼ぶ鞲鸟R車來,甭管她的身份,他都不能加價。
應當不會過后反悔吧…
她不像仗勢貪便宜的人。
“你們店最好的布料是放在庫房中?”
“布料精貴,需小心存放,平日都鎖在庫中,待合適的客人上門派人取出?!?p> “她昨日在何處等候。”
到庫房取布料的時間不短,貴客都會被引去樓上歇息。
掌柜的愣了下,道:“小的帶您去?!彼坏筋^腦。
謝世子不是為布料的事來,問人家姑娘在哪個房間做什么。
李幼彤歇息的房間在三層最里的一間,謝長恭打開窗子,對面是翡氏貨行,他挑了挑眉,靈韻閣的地段還真是繁盛。
他關上窗子,在屋子走了圈,走到東側(cè),抬手敲了敲“咚咚”。
謝長恭勾唇,原來如此。
“…”
“謝世子,您慢走!”
謝長恭擺擺手,徑直進入對面的翡氏貨行。
掌柜的賠著笑臉送走侍衛(wèi)們,趕忙關了店門,他得重新整頓整頓,今日約莫無人敢來了。
“謝世子?!?p> 鬧了這么大的陣仗,翡氏貨行的人早發(fā)覺,所以看見謝長恭往他們店里來了,認命的迎接。
靈韻閣都無事,他們更不會有事了。
畢竟他們貨行背后的主子是??悼ぶ?,謝世子作為郡主的丈夫,知道他們的背景自不會為難,不知道敷衍哄弄過去就好。
“翡姜?”謝長恭掃了眼清秀的青年。
“郡馬爺,正是在下?!?p> “你請吩咐?!?p> “吩咐談不上,問你個事,靈韻閣東側(cè)的鋪子昨日來往的人你可記得?!?p> 翡姜道:“底下人有記錄,翡姜這就命人取來給您?!?p> 謝長恭目光閃動,昭淑大長公主偷偷經(jīng)營翡氏商行幾十年,發(fā)展到如今的地步,不僅僅斂財,打探消息也是一絕。
如果他們連對面商鋪的消息都不曉得,恐怕早吃罰了。
——
“郡主,查到了,玉佩樣式與端穆王的貼身玉飾相似,您問問普安大長公主殿下,或許能得到答案。”
彩月遞上臨摹的端穆王玉佩,裴寶珠拿起來比對,八分相似。
“確實極像?!笨伞鯐c端穆王扯上關系?
端穆王是裕安帝的長子,先帝和兩位大長公主的異母長兄。
生母為普通官家小姐,生端穆王時難產(chǎn)而亡,后來李皇后入宮,端穆王抱到她膝下教養(yǎng)。
與先帝感情極佳,但最終因為皇位兄弟決裂,帶人逼宮,被裕安帝下旨廢黜圈禁,郁郁而終。
先帝登基后感念曾經(jīng)的兄弟情誼,恢復王位與稱號。
裴寶珠生的晚,不曾見過這位舅舅,只從昭淑大長公主偶爾的話語中聽說過他,據(jù)她了解,端穆王沒有子嗣存活。
她用力抿唇,又是誰打著舅舅的旗號行事?
她應當去見一見姨母。
第二日。
裴寶珠和謝長恭前去拜訪普安大長公主,謝長恭這家伙對外不好惹的樣子,但他有個好本事,會討人歡心。
“姨母,原來你想念揚州菜了?這個好辦,侯府有個擅長揚州菜的廚子,回頭給您送來。”
“姨母別客氣,一個廚子而已,您是長輩,長恭和小九孝敬您應該的…”
“…”
普安大長公主被他哄的眉開眼笑,連連夸贊他,裴寶珠在一旁撇嘴,普安大長公主見狀道:“???,長恭是個好孩子,你壓壓性子,別欺負他?!?p> “姨母,無妨,小九怎么對長恭,長恭都甘之如飴?!彼Φ氖幯?。
裴寶珠惡寒。
普安大長公主:“……”
她咳了兩聲:老嘍老嘍,不懂年輕人的趣味。
閑聊過后,裴寶珠正色道:“姨母,我今日來想請您幫忙辨一個物件。”
“哦?”普安大長公主好奇,什么東西值得小兩口親自跑一趟。
“并非所有東西我都認得,你別抱…”太大期望。
普安大長公主無聲,死死盯著裴寶珠手中的畫,身體激烈顫抖,翎娘連忙道:“主子,別激動。”
裴寶珠嚇了一跳,擔憂地看她:“姨母,您注意身子?!睕]想到姨母反應如此大,她有些莽撞了。
“你從哪里看見的此物?”
一炷香后,普安大長公主平復心情,語氣帶了絲懷念。
裴寶珠和謝長恭對視一眼,向她一五一十解釋。
普安大長公主說道:“如果李家的小丫頭沒看錯,那的確是皇兄的玉佩,父皇送她的八歲生辰禮,皇兄濡慕父皇,十分珍視它,一直戴著不肯離身。”
“后來…皇兄被圈禁,他死后玉佩隨著他下葬。”
普安大長公主目光凝重:“按理說玉佩不該出現(xiàn)?!?p> “姨母,端穆舅舅可有子嗣存活?”
尋常人見不到玉佩的樣式,他的后人,倒有可能復制出玉佩。
“皇兄早年的孩子全…被他殺死了,之后的也不在了?!逼瞻泊箝L公主痛心疾首。
她紅著眼圈:“皇兄他神志不清,才會逼宮造反?!彼c端穆王年紀相仿,又同養(yǎng)在李皇后膝下數(shù)年。
感情比兩個弟妹更深厚,她不信端穆王會為了皇位逼宮,他不是那種人。
可惜她當時已經(jīng)出嫁,駙馬亡故后到揚州靜養(yǎng),對京城的事鞭長莫及,等她趕回來已成定局,皇兄被圈禁,不肯見她。
一年后皇兄病逝,他們兄妹最后都不曾好好道別。
普安大長公主呼吸不暢。
謝長恭:“姨母為何會說他神志不清?”僅憑他殺子斷定未免站不住腳。
普安大長公主垂眸:“皇兄成婚出宮建府后,整個人性情大變,曾經(jīng)他話很多,也喜歡與我們開玩笑,之后卻變得陰郁少言?!?p> “我數(shù)次開解他無果,他越發(fā)乖張,和先帝屢屢沖突,先帝顧及幼年感情不曾發(fā)作,只當他不甘心。”
普安大長公主失笑:皇兄他有什么不甘心的,皇室太子,立嫡立長。
嫡在前長在后,他們早明白的道理。
母后寬和善良,他們的日子比以往的皇子公主們肆意得多,他有什么不甘的呢?
“他離世后,先帝私下與我說過,皇兄飲的茶水里被人常年加藥,促使他性情大變,易躁易怒。”
“皇帝舅舅說過何人做的?”
普安大長公主搖頭,“先帝不曾說過?!?p> “我本想自己調(diào)查,無奈身子撐不住,再度返回揚州修養(yǎng),事到如今,證據(jù)磨滅無從下手。”
“??甸L恭,若是可以,姨母請求你們查出算計皇兄的人是誰,我不想他死不瞑目?!?p> “…”
去了普安大長公主府一趟,原來的問題沒解決,又多了一項任務。
裴寶珠拉著謝長恭討論:“阿恭,你覺得誰對端穆舅舅下手?”
“從利益沖突考慮,先帝李皇后和世家最有可能。”
“姨母說端穆舅舅無心爭奪帝位,下藥不是適得其反…”就算外祖母和皇帝舅舅一心他,欲先下手為強。
也應該一擊致命,而不是咕咚他奪嫡,摔人逼宮,方式太過迂回,承擔的風險大。
謝長恭點頭:“說的不錯,所以我們需換個思路?!?p> 先帝是世家期盼已久的流有世家血脈的皇子,哪怕他叛逆不肯娶世家的女子,他們亦不會選擇端穆王為太子。
那么,誰最不想看見世家的皇子登基呢?
自然是朝中的寒門,寒門遭世家打壓太久,苦不堪言,倘若帶有世家血脈的皇子繼承皇位,豈不是更沒有他們的生存空間…
裕安帝僅有兩子,他們唯有扶持端穆王一個選擇。
端穆王毫無野心,“自持正義”的臣子會做些什么挑起他的欲望很正常。
最好的證明便是先帝登基后,朝堂進行了洗牌,不少裕安帝時期扶持起來的寒門臣子被貶謫。
裴寶珠久久不能言語。
端穆舅舅貴為皇帝親子,下一任帝王敬重的兄長,如果沒卷入朝堂爭鋒,會活的肆意瀟灑。
謝長恭嘆息:“普安姨母或許早已知曉真相,但她不愿意相信?!?p> 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兄長,堂堂的皇帝長子死于臣子的算計。
普安大長公主收留無數(shù)女子,將她們送到各府…恐怕無外人想象中那么簡單。
任何時候,都不能小瞧女人的力量。
裴寶珠捏了捏鼻子,道:“端穆舅舅的死暫且放開,誰會拿著他的玉佩出現(xiàn)在京城?!?p> 靈韻閣東側(cè)是一家飯莊,李幼彤歇息的房間與飯莊一墻之隔,按理來說不會聽見隔壁的談話。
但不知建造時隔壁犯什么抽,挖了個暗室,以至于墻壁極薄,李幼彤等待的時候無意中靠近墻壁,隔壁的人誤以為她聽到對話,所以被追殺。
“除了端穆王的后人,我們忽略了一個家族?!?p> 裴寶珠恍然大悟:“端穆舅舅的外家?!?p> 端穆王成婚后搬離皇宮,他的外家定找機會親近皇子,端穆王看在生母的面上,和他們保持聯(lián)系,他們知曉端穆王的玉佩細節(jié)再正常不過。
可端穆王的外家近年一直不溫不淡,沒有富貴滔天,也沒有被見罪帝王,好像隱形人。
就連當初端穆王逼宮造反,也沒牽連到他們。
裴寶珠正欲開口,彩月神色匆匆進來:“郡主,宮里傳來消息,陛下病重,請您與郡馬立刻進宮!”
“更衣!”
乾元殿,御林軍重重把守,帝王的病重令這座宮殿灰暗起來。
“郡主,世子爺?!边_恩候在門口,看他們來立刻應了上來。
“表哥如何?”裴寶珠急切道。
達恩紅著眼圈:“陛下適才醒了片刻,眼下又昏睡過去,貴妃主子在里面守著。”永熙帝蘇醒第一件事就是傳裴寶珠他們進宮。
謝長恭冷眸:“表哥素來康健,怎么會突然病重。”
“…皇后娘娘到。”
“淑妃娘娘、德妃娘娘、賢妃娘娘到。”一連幾聲唱和,宮內(nèi)的幾巨頭都到齊了。
“皇后娘娘安。”
“免禮吧?!编嵒屎竺虼剑抗忾W過一絲不悅,福康夫妻兩人身居宮外,竟比她們還先抵達乾元殿。
陛下果然看重她。
現(xiàn)在不是想那些的時候,她看向達恩:“陛下如何?”
達恩重復了一遍回話:“皇后娘娘,太醫(yī)說陛下需要靜養(yǎng)?!?p> 言外之意,你們這些沒受到傳召的人別留下來。
鄭皇后眼神明滅,崔賢妃搶先道:“大膽!我們關心陛下安危,你一個閹人豈能阻攔!”
達恩皮笑肉不笑:“賢妃娘娘,雜家奉命行事,如有得罪請您多包涵?!?p> 鄭皇后:“乾元殿前不容放肆?!?p> “達總管,本宮與妹妹們先回宮等消息?!编嵒屎髮_恩一貫的客氣。
達恩是御前大總管,時時刻刻在永熙帝身邊,就是她們也比不得他了解永熙帝,得罪了他,幾句眼藥就能改變皇帝的看法。
鄭皇后暗道:得虧賢妃生了個公主,若是個皇子會被她拖累死。
崔賢妃黑臉,盧德妃拽著她低聲道:“陛下身體抱恙,正值緊張階段,別給崔家丟臉。”
說著,示意她看圍著乾元殿的御林軍。
御林軍們直勾勾注視她們,仿佛下一刻便會擒拿。
崔賢妃僵了下,憋著氣和盧德妃離開。
“郡主,世子爺,你們里面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