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淇國公被道德綁架,文臣為名,驚!文皇帝現(xiàn)身武英殿!
這樣的階級對立,往往沒有絕對的勝負(fù)。
對此,朱高煦已經(jīng)是懶得去深究了,他只想做個逍遙王爺。
尤其是嘗試過批閱奏折何等的艱辛之后,朱高煦更加的是想就藩,當(dāng)個懶政的土皇帝。
如若真說感受的話,代為監(jiān)國批閱奏折的朱高煦就相當(dāng)于是在學(xué)時期寫老師的作業(yè),還是寫到深夜都寫不完的那種恐懼。
只是想想,朱高煦便是不寒而栗了。
見自家王爺打哆嗦,花瓶王妃潸然淚下,‘趙王這個不當(dāng)人子的東西,剝削漢王府多少銀兩?如今,漢王都身穿單衣,別說蟒袍了,單衣都是替換著洗來穿的,偏偏,漢王還落個被文臣戳脊梁骨的罵名,難吶!’
“田契、地契、銀兩都合算好了?”
朱高煦見花瓶王妃和王針停下手頭事務(wù),不由放下茶杯發(fā)問。
“回王爺,奴婢清點(diǎn)好了田契、房契,和賬簿上的相差無幾,只是有些銀兩不對稱,某些佃戶一畝賣了足足三兩銀子,雖然這樣的賬簿不多,只是卻也溢價了不少?!?p> 花瓶王妃手攥狼毫,撅起心疼的嘴角。
如今的王妃亦是成了那勤儉之人,眼下漢王府用度本就緊巴巴的,見到銀兩的出入自是心疼。
朱高煦無所謂的擺手,“溢價也是正常,不溢價才有鬼呢,你想做生意,別人難道不想嗎?看誰能發(fā)揚(yáng)光大就是了?!?p> 長遠(yuǎn)投資佃戶的朱高煦,不在乎這幾個銀兩,說到底,做大事不可惜身。
做大生意,能斤斤計(jì)較嗎?
反倒是花瓶王妃的作用被朱高煦拓展了出來,這么多的賬簿只用兩個時辰就做完了。
放到后代,花瓶王妃妥妥是那金牌會計(jì)師吶。
花瓶王妃委屈的輕咬朱唇,心里頗為矛盾。
只是,她性情羸弱,且做主意上素來遵從王爺,既然王爺這么說了,那就如此吧。
只是,近日來,王爺言辭有些古怪。
她身為枕邊人,對此是有芥蒂的。
王爺為何屢屢是商人口吻,言辭中少了先前的虎嘯山林的氣勢了。
王針也是投來賬簿無錯的神情,實(shí)則朱高煦也清楚,這夏原吉絕對是沒有膽子來克扣自己的用度的。
此次錦上添花,也是出于防備。
防人之心不可無。
而朱高煦以為,待北遷事定下來,西山的難民就可以先以著朝廷名義遷過去了。
不然,朱高煦可沒有能力遷讓上萬人去往西山的煤山。
這塊西山,是以著自己名義收購下來的,也是作為自己的經(jīng)濟(jì)砥柱,可一定要看護(hù)好了。
有了煤山,就想要鹽礦,朱高煦卻也沒著急,貪多嚼不爛,做生意的銀兩倒是充足,可一旦投入人力,物力,這銀兩就好似是流水般嘩嘩的倒出去。
不然,朱高煦把煤山,鹽礦收購回來如何?難不成看樣子嗎?!
不會經(jīng)營。
那和空守著金山銀山而又無法使用又有何區(qū)別呢?!
自己的事情穩(wěn)步延伸。
朝廷的事情……
朱高煦無力反駁。
文臣鬧的再大,文皇帝一意孤行他們又能如何?!
說到底,永樂年間并非貧寒。
百姓應(yīng)該是可以安居樂業(yè)的。
畢竟,明孝宗開辟了大明空前絕后的盛世,甚至還是五帝同朝的盛舉。
而后,建文,文皇帝等全去完善制度,如今的大明王朝底蘊(yùn)實(shí)在雄厚。
那為何朝廷用度緊緊巴巴的?!
大臣們從上到下透露著一股子的窮酸勁兒,沒錢!沒錢!!沒錢?。?!
如此盛世王朝只是遷都一事,就宛如要了文臣們的老命一般,好似遷都了,他們這些朝廷的大臣,萬民的領(lǐng)導(dǎo)者就好似吃不起飯,穿不衣一般。
歸其根本,還是文皇帝大刀闊斧的原因。
不僅要修繕天下第一奇書,永樂大典。
還要開運(yùn)河,下西洋。
僅是如此也就罷了。
還要遷都。
還要賜佃戶于百姓。
最根本的是,打仗。
一個朝代之中,沒什么比打仗更費(fèi)錢的。
文皇帝對打仗,尤其是打韃子更為上勁,不死不休的架勢。
幾經(jīng)合計(jì)之下,明朝的經(jīng)濟(jì)縱使是鋼筋鐵骨,也經(jīng)不起這般消耗才是。
也是因此,這才把累卵之地的朝廷交給自己這個代為監(jiān)國身上。
心念至此。
漢王府外,宮女躡手躡腳的深入府邸內(nèi),打斷了朱高煦此刻的思緒。
“放肆,隨意出入漢王府?。繘]規(guī)矩了嗎?”
趴在地上的王針撇頭將視線掃去。
宮女趴在地上,怯懦的道:“奴婢該死,只是,宮里來人傳達(dá)旨意,命漢王面圣,商榷北遷?!?p> 朱高煦:“???!”
此事不是翻篇了嗎?!
為何,還會牽扯到皇宮?
當(dāng)朱高煦聽到宮女傳達(dá)來的消息后,這才是恍然。
在一旁,文臣們見北遷一事已經(jīng)無可更改,只好是做拖延事態(tài),拖則生變,為的是這個‘變’字。
文皇帝尋自己,約莫要么是商榷對策。
要么是為了一致對外。
無外乎兩種可能。
朱高煦自然是清楚文臣們都在針對他,所以,以此來施難。
能攻擊他漢王爺?shù)臒o非是,政策。
這大大小小的政策,朱高煦近日也批閱了無數(shù),想要再去斟酌國策必然是不太可能了。
而此刻。
文臣們,皆是等看他漢王笑話。
朱高煦甚至可以想象……
文臣們一個個瞪大眼睛,故作驚詫的模樣。
什么?這就是漢王爺?shù)恼???p> 完善了朝政的話,文臣們必然是非議,什么?我還以為漢王有多大能耐,不過如此嘛。
沒有完善了朝政,文臣們必然是口蜜腹劍,漢王監(jiān)國失察,早知如此了,不然為何河南山東不下雨?!還不是你漢王監(jiān)國失察的緣故?!別狡辯了。
我們文臣喜歡安逸,為了安逸,才不想去北遷,哪怕深諳北邊的百姓苦不堪言,那是百姓的事情,我們文臣盡力了。
但你漢王喜歡北遷,那你就是有問題,誰跟你漢王去北邊吹涼風(fēng)啊?!
不過,于朱高煦而言,朝政大事處理明了與否并不打緊。
他并未重視。
說到底,自己今后是要就藩的。
只是。
老爺子派發(fā)任務(wù),完成才能去就藩。
“這……”
朱高煦便不能坐懷不亂,無動于衷了。
花瓶王妃不知陛下因何召見,心里揪了起來,見朱高煦穿戴素衣,“王爺,這陛下何事?莫不是王爺犯了事?”
結(jié)合近幾日,文臣堵門事件。
花瓶王妃有理由揣測,漢王在外做的事很危險。
眼見花瓶王妃又快哭喪著嘰嘰喳喳起來,朱高煦坦蕩的擺手,“王妃莫慌,不過是北遷罷了,來人,移駕面圣。”
花瓶王妃見朱高煦不想說,還跟在身后喋喋不休。
史書記載,花瓶漢王妃便是如此性情。
漢王每每帶兵打仗,參政國策,花瓶王妃便是尾隨而至,絮叨不斷。
皇宮內(nèi),內(nèi)閣,武英殿,層次分明的山石地砌鋪成的地板,開闊的殿堂由著墨綠色舔以莊嚴(yán)色彩,文臣足有成百上千,依舊是昨日死諫的文臣們。
甚至,較為昨日更多。
各郡縣,戶部,吏部,刑部,工部,兵部等民間散落大臣也相繼的紛沓而至。
北遷一事,已然事關(guān)六部,事關(guān)百官,所以此刻六部以及百官代表人皆是蒞臨此地。
而朱高煦,亦是尾隨而至,靜待于內(nèi)閣武英殿的王座殿側(cè),紅蟒帳紗外的絮亂議論聲也是貫入耳邊。
“恕金忠直言,什么君王死社稷?漢王是君王嗎?什么天子守國門?漢王是天子嗎?!”
兵部尚書金忠沉嚀道。
金忠可謂是太子朱高熾的堅(jiān)實(shí)班底。
為了當(dāng)年還是世子的太子,四處奔波。
某種意義上來說,朱高熾這個世子之所以能成為太子,極大程度上都是金忠在后謀略的。
解縉會死,會貿(mào)然站隊(duì),也和金忠有脫不開的關(guān)系。
金忠既然選擇了朱高熾,那便是免不了和漢王對峙。
所以,金忠在史書上記載是為人忠厚,頗有才學(xué),與道衍能力相差無幾,都是陰陽術(shù)的頂尖大師。
只是,依照金忠的立場,必然是和漢王免不了摩擦。
只是,金忠又尚不知,此時的漢王已經(jīng)非彼漢王。
還以為,漢王說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是對監(jiān)國位子還戀戀不舍著。
“北邊尚且有沈永將軍鎮(zhèn)國,我大明只是被草原各部侵?jǐn)_了些地區(qū),還并未到了國破山河的時刻。”
“不錯,北邊有沈永將軍,我等何須急切遷都?怕不是某些人,唯恐天下不亂。”
“什么唯恐天下不亂?!那是不想交權(quán)?!?p> “哼!”
“……”
大臣們分撥為一方勢力,左側(cè)以文臣居多已經(jīng)開噴了,各種內(nèi)涵,尖酸刻薄的話冒出。
朱高煦一愣。
“好家伙,你們直接點(diǎn)我名字得了?!?p> 這幾乎是擺明面上的針對了。
只是,沈永將軍是什么鬼?!
這群文臣還不知道,此刻北方已經(jīng)是如履薄冰了嗎?!
難道還不知道,這個無能之將沈永已經(jīng)敗了草原嗎?!
朱高煦立刻警覺。
他曾閱覽大量明史,尤其是永樂年間的,不說大小事務(wù)全都一清二楚,腦海里還是有個輪廓的。
算上時間線來看,沈永兵敗是永樂十七年沒錯。
只是,這事為何沒有傳進(jìn)朝廷,傳進(jìn)文武百官的耳邊?!
朱高煦思忖剎那,帳紗外已然是兩極分化,階級對立。
“放肆,武英殿上如此喧嘩,爾等還記得自己是朝廷命官?!還知道自己身為臣子?!妄議漢王,該當(dāng)何罪?!”
淇國公邱福一雙英眉緊巴巴的皺在一處,見狀,文臣們、身兼爵位等人立刻是陰陽怪氣了起來。
“淇國公講兄弟情分,殊不知這朝廷已經(jīng)被漢王所耽擱,竟是還支持漢王,臣下都要以為,你淇國公是漢王的淇國公,而并非朝廷的淇國公了?!?p> 聽到此話,淇國公邱福語塞了。
只因這一拳道德綁架打得他喘不過氣來。
這句話讓帳紗內(nèi)的漢王聽上去極為耳熟。
直呼精辟。
這不是先前自己道德綁架的文臣們說的話嗎?!就硬抄?!
這帽子蓋在頭上,哪怕是久經(jīng)沙場,早已喜怒不形于色的淇國公也都變了臉色,一陣青紅交接,有口難言了。
而文臣自是窮追不舍。
“這朝廷受損,算你淇國公的還是我等文臣的?國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朝政大事,豈容含糊?”
“為漢王鳴冤?做邱福的可以,做淇國公的不行,敢問淇國公,你可分辨清楚了?”
開口的便是身附爵位的大臣,武英殿下,自是身份淺的文臣便也是說個痛快。
只因,法不責(zé)眾。
何況,又有這么多的大臣針對漢王,他們?yōu)楹尾桓遥浚?p> 待日后,逢人便說我上諫過漢王,面子豈不是足足?!
漢王、淇國公都被我罵了,你是個什么東西?!
你不會真以為,你身份比得上漢王吧?!
對于這個,朱高煦可以理解……
文官博名。
那么如何搏名?!必然是站在高不可攀的身份人身上,隨意大小便,然后去外邊吹噓,運(yùn)氣好還能銘傳千古。
淇國公沉默。
這唇槍舌劍太厲害了,根本無力反抗吶。
見狀,朱高煦也是直呼精辟,什么叫做唇槍舌劍,辯口利辭?!這便是了。
說起來……
明朝的文臣亦有死諫的資本。
從明太祖始,文臣便是可以約束皇帝的言行舉止,如有不對,便可以直言不諱,甚至譴責(zé)的詞語都可以用上。
而明太祖也屬于是自我約束了,被文臣們說的險些自閉。
自此,明朝便是有文臣死諫的名聲流傳下來。
只是,明朝還是那個明朝,明太祖的年代卻一去不返。
縱然,永樂年用的還是明太祖年的法制,可畢竟皇帝已然不同。
文皇帝可謂是心狠手辣的第一人吶。
公然評說王爺,這幾乎是羞辱皇親,簡而言之,你不滿意朱高煦可以,但你不滿意漢王爺,這意思便截然不同。
而隨著一聲金鑼沉悶的傳音,武英殿便是立刻安靜了下來,原本嘈雜的聲音更是蕩然無存,朱高煦這也才是初次了解到,安靜到落針可聞的這一詞,并非是夸張?jiān)~語。
老人身披素衣,衣領(lǐng)、袖口上皆為發(fā)白,面貌孔武有力,是一個古代人的標(biāo)準(zhǔn)的剛毅臉龐。
身材枯槁,皮膚皺褶,可以看得出來老人年輕時是臃腫的體態(tài),只是因?yàn)閲?,從而?dǎo)致日漸消瘦。
只是,此人氣質(zhì)絕非是能用言語表達(dá)的。
殺氣與威嚴(yán)渾然一體,且,不只是純粹的殺氣和威嚴(yán),更傾向于遲暮之年的一條老龍。
不錯,或許只有這種虛幻的描述,能涵蓋下此人的氣場了。
“這便是那個上能靖難遺孤,下能裸奔吃翔的文皇帝嗎?!”
此刻朱高煦心中只有兩個字來表示他的心中的敬畏:
“久仰。”
“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