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門開了，葉醫(yī)生穿著防護服走進來。凌驍懷疑是否還能用“醫(yī)生”這個詞形容那些人。
“請做好準備，測試很快就會開始?！?p> 凌驍躺在床上，全身無力，苦笑道：“不先打個招呼嗎？哪怕說個‘早上好’或者‘下午好’也行啊?！?p> 葉清賢在床頭的椅子上坐下，把手里的平板和文件擺放好。
“我們今天需要完成一系列測試，請勿妨礙或拖延?！彼f。
“測試？怎么還要測試？”
葉清賢沒有理會他，打開電腦開始操作：“準備進行腦機聯(lián)合度檢查?！?p> “接下來你的正前方將會出現(xiàn)一塊畫面，請讀出所看到的文字?！彼恼Z氣機械而漠然。
話音剛落，凌驍眼前果真浮現(xiàn)出一塊黑色屏幕，一行文字在其上方一一顯現(xiàn)。他直接讀了出來，讀得有些磕磕絆絆：
“我再對你說一次，不要喚醒任何你沒辦法鎮(zhèn)壓下去的東西；我是說，任何能夠反過來反抗你的東西，你最強大的手段可能會沒有用處。詢問較小的，以免較大的不愿意回答，不受你的控制……”
“讀到這兒可以了?！毕旅孢€有文字，但葉清賢直接打斷了他，“下一項，認知功能測試?！?p> 葉清賢遞過來一個二階魔方，凌驍卻不愿意接過它，他干脆直接把魔方塞到凌驍手里：“把魔方解開。”
凌驍并不擅長玩這個，盡管兒時老師在課堂上講過這種玩具，他卻很難提起興趣。在別的孩子研究得興致勃勃的時候，他會把魔方扔在一邊，想些自己的事情。因此他現(xiàn)在轉起魔方也是相當笨拙，即便這是最為簡單的二階魔方。他轉了一下又一下，不斷試錯，那些色塊卻沒有因此變得更加有規(guī)律，反而有可能越來越亂了。
他盤弄著魔方，竭力想著下一步。然而葉清賢沉吟了一聲，直接把魔方搶了過來，即便凌驍下意識地握緊它。
“下一項，運動機能測試。”葉清賢冷漠道，“現(xiàn)在，請你站上跑步機。”
“這到底是個什么測試？還要測試多久？”凌驍問道。
“我們今天需要完成一系列測試，請勿妨礙或拖延。”葉清賢只是重復著之前的話，“現(xiàn)在，請你站上跑步機?！?p> 他想拒絕，然而身體竟不受控制地站起來，走上跑步機。他感覺這不再像是自己的身體。
“請開始走路，我會逐漸加快速度?！?p> 葉清賢在平板上敲擊兩下，跑步機開始轉動。凌驍不得不跟著邁開腿。
“這種無意義的東西又能證明什么？證明我走得能有多快么？”凌驍說道。
沒有回復，回答他的只有腳下逐漸加快的跑步機。履帶轉動的速度越來越快，直到他的步伐開始跟不上，依然沒有減緩的意思。他跑了起來，越跑越快，到最后再也無法跟履帶的速度同步。他絆了一跤，身體向前倒去，撲通一聲躺倒在跑步機上。
“跑步機停止?！比~清賢說。
沒有人扶起他，更沒人問他有沒有受傷，葉清賢只是點點頭道：“今天的測試到此為止?！闭f罷轉身離開了房間。
房間里空蕩蕩的，只留下他一個人趴在地上，膝蓋處隱隱傳來疼痛。
他暈了過去，又或者僅僅是睡著了？他不知道。
……
醒來的時候，葉清賢正好從門口進來，同樣的防護服，同樣機械般不帶感情的語氣。
“我們今天需要完成一系列測試，請勿妨礙或拖延?！?p> “認知功能測試?！?p> 葉清賢遞過來一個二階魔方，凌驍卻不愿意接過它，他干脆直接把魔方塞到凌驍手里：“把魔方解開?！?p> 他盤弄著魔方，竭力想著下一步。然而葉清賢沉吟了一聲，直接把魔方搶了過來，即便凌驍下意識地握緊它。
“下一項，運動機能測試?！比~清賢冷漠道，“現(xiàn)在，請你站上跑步機?！?p> 他想拒絕，然而身體竟不受控制地站起來，走上跑步機。他感覺這不再像是自己的身體。
“請開始走路，我會逐漸加快速度?！?p> 葉清賢在平板上敲擊兩下，跑步機開始轉動。凌驍不得不跟著邁開腿。
履帶轉動的速度越來越快，直到他的步伐開始跟不上，依然沒有減緩的意思。他跑了起來，越跑越快，到最后再也無法跟履帶的速度同步。他絆了一跤，身體向前傾斜。
他最終摔倒在跑步機上。
又一天過去。
……
“請解開這個魔方?！?p> ……
“請根據(jù)我提供的文本材料做出應答，說出你的第一個想法，越快越好?！?p> ……
“請站上跑步機。請開始走路，我會逐漸加快速度。”
“我不！”凌驍絕望地大喊，“我要找劉科長談談！她人在哪兒？”
沒有應答。
……
“接下來你的正前方將會出現(xiàn)一塊畫面，請讀出你所看到的文字。”
“不！”
……
“請根據(jù)我給出的關鍵詞做出回應，越快越好?！?p> “我不！”
……
日復一日，每天都是一個輪回，和前一天別無二致。
……
“把魔方解開?！?p> “不，我受夠了！xxx的鬼地方，去死吧！”凌驍將手中的魔方狠狠砸在墻上，它應聲碎成八塊。
葉清賢察覺到他狀況不對，迅速把東西收拾好，退出到門外，一邊走還不忘警惕地回頭看看。
凌驍從床上跳起，舉起椅子摔在墻上。他歇斯底里地大叫，把桌上的東西全都掃到地上，他舉起椅子砸向墻上的顯示屏，伴隨一聲巨響，上面爆開密密麻麻的輻射狀裂紋。他掀翻了所有的桌子，把盥洗室的鏡子打碎，即便這會弄傷自己的手。
“我xxx！”他大罵道。
大鬧了一番卻無人理會，他也累了，只能躺回床上沉沉睡去。
……
“醒醒吧，該起床了?！笔煜さ穆曇繇懫?。
抬頭一看，原來是李醫(yī)生。凌驍注意到，他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穿著防護服。這是唯一有可能幫助他的人，他必須抓住機會。
“你來這兒干什么？”
“弄成這樣，得找人來收拾收拾。”李醫(yī)生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藥瓶，擺在桌上重新整理好，“他們讓我來和你談談。聽說你最近狀態(tài)不好?！?p> “確實如此?！绷栩敾卮?，他抬頭看了看四周，所有的攝像頭都指向了他。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被外面的人聽得清清楚楚，他找不到機會。
他繼續(xù)說道：“好吧，他們派你來跟我說什么？”
“我恐怕給你帶來的是壞消息，你認真聽我說……”李醫(yī)生把椅子扶正了坐在上面，“總部的人對結果很滿意，你的測試階段差不多快結束了，接下來就是實戰(zhàn)階段。他們會派你進行實際的作戰(zhàn)行動，你要做好準備……”
“什么實戰(zhàn)？”
“在沒有保護措施的情況下，你會面對真正的敵人?！?p> “可我還不知道敵人是什么，為什么要我這樣做。”凌驍越聽越覺得不可理喻。
“這些都不重要，你只能服從命令。我很遺憾，對此我無能為力?！崩钺t(yī)生無奈地搖搖頭。
“行吧，我認命?！绷栩?shù)拖骂^，“只是，我還有件事想告訴你?！?p> “什么事？”
他招招手，示意李醫(yī)生湊近點，好聽清楚他說話。李醫(yī)生也照做了。
凌驍突然暴起，勒住李醫(yī)生的脖子，另一只手握著他早早準備好的玻璃碎片，鋒利的邊緣緊貼著李醫(yī)生脖子上的皮膚，那是他打碎鏡子后偷偷在地上撿的。他控制住李醫(yī)生往后退，一邊抬頭看向攝像頭，聲調(diào)緊張得微微顫抖：
“叫劉科長一個人進來，否則我要了他的命！”
移門幾乎是立刻就打開了，高個女人走了進來，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武器。原來她自始至終都在外面看著這一切，從未離開過。
這一刻凌驍知道，他不再是從前那個自己，他擁有了以前從未有過的選擇。
“見到你真高興啊，劉科長?！彼Φ馈?p> “別緊張?！迸伺e起雙手慢慢靠近。
“站在那別動！”凌驍更加用力地握著玻璃片，威脅道。
他需要時間，只要一點點就好。
“冷靜些，我的孩子?！迸宋⑿χ参克澳阆胍裁次覀兌伎梢越o。說吧，你要我們怎么做？”
“誰是你孩子？！少廢話！”
女人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依然一步步向前，神情頗為自信，似乎是料定了對方不會下手。她每前進一步，凌驍就跟著后退一步，兩人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直到凌驍推到了墻角，身后已無路可退。
“我要你們停止對我的測試，并且把我腦子里的東西拆掉！”凌驍吼道。
“沒問題，孩子?！?p> “我要你們送我離開醫(yī)院，就現(xiàn)在！”
“這也沒問題?！睂τ诹栩斕岢龅臈l件，劉科長來者不拒地一一答應下來，“不過相信我，你不會想出去的。”
“你什么意思？”
“外面的世界不是你想的那樣?！彼f。
“我不管！”凌驍叫道，“馬上給我安排，就現(xiàn)在！”
“你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勁么？”女人臉上浮現(xiàn)出詭異的笑容，看向他的雙腿。
他正想再往后退一步，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腳僵住，動彈不得。他想劃破人質(zhì)的脖子，卻發(fā)現(xiàn)使不上力。他張開嘴想說些什么，喉嚨卻是啞的，一個音都發(fā)不出來。他能猜到這是對方動了手腳。
劉科長不再舉著手，而是徑直走上來拉開他勒著李醫(yī)生的手臂，一邊說道：“沒事了孩子，沒事了……”
頭部一陣刺痛，他知道自己被制服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卻心滿意足。
因為他得到了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