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多情自古傷離別
半個時辰,文軒帶著一身酒氣回到別院。想起今日的種種,竟如夢里一般。
恰此時,一道黑影自遠(yuǎn)而至。待看清來人,文軒急忙迎上前去?!皫煾福鷣砹??!?p> 看著自己的得意高徒,玄陽臉上的滿意如何也隱藏不住。微微頷首道:“為師就開門見山了,如今鬼物頻頻現(xiàn)身作亂,許多弟子都已被派下山。”
“之前你病傷未愈,師父就替你擋下了。如今痊愈,為師準(zhǔn)備也派你下山調(diào)查鬼物蹤跡,不知你可愿意?”
他本就有此打算,如今更樂得順?biāo)浦邸?p> “你雖是御劍期,但在修真界行走時也要謹(jǐn)慎行事,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切莫驕傲自滿,自鳴得意?!?p> “徒兒謹(jǐn)遵師父教導(dǎo)。”
玄陽點(diǎn)點(diǎn)頭,“你性格穩(wěn)重,為師還是比較放心的。但畢竟血?dú)夥絼偟哪昙o(jì),為師就怕你年輕氣盛,意氣用事?!?p> “想必你也知道,除了咱們蜀山派,修真界比較有名的還有五大門派,五派之首的天劍派與咱們蜀山素有恩怨,如果遇到該派弟子切不可輕易與之交惡,但需小心提防?!?p> “徒兒定會注意?!?p> “你拜入蜀山三年,為師尚不曾送你拜師禮,只怕你逞兵器之利誤了修行。這是早年跟隨為師的靈器離火劍,配上咱們陽院的九離真火訣可謂錦上添花。如今你要下山,就帶上它防身吧。”
文軒知道修真界將武器分為法器、寶器、靈器、仙器、神器,品質(zhì)越高的武器也越稀少。玄陽竟隨手將一把靈器送給他,其中的恩情可想而知。要知道同院的師兄大多還用著門派發(fā)放的法器而已。
見文軒怔住,玄陽笑笑“好了,你早些準(zhǔn)備,這幾日就下山吧,不必再向我辭行了。”
“是,師父。”文軒沒有再虛言感謝,但他知道他已經(jīng)深深烙下蜀山印記,縱然正邪對立也無法泯滅。
翌日一早,古風(fēng)林就興沖沖地跑來陽院,但文軒卻并未動身,反而告訴他兩日之后啟程。
文軒來去孑然一身,并沒有什么好準(zhǔn)備的東西。但他得到誅仙劍氣的同時卻也將蜀山大陣破壞殆盡,他自然不能一走了之。
當(dāng)時他昏迷,并不知道各位長者如何處置此事,但從玄陽提起鬼物作亂時的憂慮,他就明白絕不能讓蜀山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外。
他并不精通陣法,但有破幻與誅仙劍氣的加持,他也能照貓畫虎。
將最后一塊巨石注入誅仙劍氣,文軒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喃喃道:“蜀山陣得道天成,其中玄妙遠(yuǎn)非人力可及,我這狗尾續(xù)貂之作不及其十之一二。只希望修真界太平無事,不然我這一生都注定虧欠蜀山派了?!?p> ······
山間清晨霧氣蒙蒙,籠罩著遠(yuǎn)處的群山,宛如人間仙境。文軒坐在石碣上,靜靜地看著,似乎要將一切刻在心里。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赤紅色火劍飛射而出,文軒飄飄然落在其上。
十里長亭,一個熟悉的身影正來回踱步。
“你怎么才來呀!”文軒剛停下,古風(fēng)林就說道。
“又看了看蜀山,一時忘了時間?!?p> “蜀山有什么好看的,三年了你還沒看夠?!惫棚L(fēng)林不以為意。
正說著,一道火紅的身影已從長亭走出。
“鳳舞,你也來了。”
“你今日要走,我怎能不來。”鳳舞深情款款走到他身旁,雖千言萬語涌上心間,一時卻不知從何開口。
文軒也不急,靜靜地望著她,“我們怎么告別呢?”
鳳舞紅裙長擺,巧笑倩兮,“像當(dāng)初見面那樣!那樣我們只有相遇,沒有了離別?!?p> 見兩人卿卿我我的模樣,古風(fēng)林吐了吐舌頭,識趣地退到遠(yuǎn)處。
細(xì)細(xì)體悟著鳳舞心中的細(xì)膩柔軟,一把將她攬?jiān)趹牙铩!皥?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舞兒,我文軒對天起誓,縱然上窮碧落下黃泉也絕不負(fù)你。”
鳳舞卻嬌軀一顫,抬頭一臉復(fù)雜地看著他。心中苦澀:“這便是天意,時隔兩世卻仍許下一個諾言?!?p> “你個臭小子,竟敢偷我的酒葫蘆!”一個低沉略顯沙啞的聲音從遠(yuǎn)處傳來。
“文軒,玄陰老頭追來了,我先走一步,在前面等你!”古風(fēng)林說著已消失在原地。
本來依依惜別的情景被古風(fēng)林這么一鬧,頓時沒了氣氛,兩人相顧莞爾。
“舞兒,你先回去。我答應(yīng)你,只要將一切安排妥當(dāng)就回來接你?!?p> “嗯”鳳舞輕聲應(yīng)諾,轉(zhuǎn)身離去。
此時玄陰已來到近處,看著一步三回頭的鳳舞,他臉色怪異。
“師叔!”文軒上前施禮。
玄陰點(diǎn)點(diǎn)頭:“不愧是萬里挑一的人才,才三年就登臨御劍期,你讓我和你的師伯師叔們都看走了眼吶。”
“師叔謬贊了。”
玄陰笑道:“師叔最喜歡的就是你性格沉穩(wěn),不像風(fēng)林那小滑頭,沖動莽撞。此次下山你要幫師叔好好管束,切莫讓他惹禍。”
“風(fēng)林只是性格直爽,并非惹是生非之人,師侄定會在一旁勸導(dǎo)。”文軒也看出來了,玄陰明顯是嘴硬心軟。
“你也不必替他開脫,這臭小子,要下山了還偷酒。算了,就當(dāng)師叔送予你的酬勞。不過萬不要貪杯,如今鬼物頻現(xiàn),萬不可掉以輕心?!?p> 文軒偷笑,這玄陰果然是人老成精,酒已被古風(fēng)林偷走,他如今反倒借花獻(xiàn)佛了?!皫熤睹靼住!?p>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也趕緊上路吧。”
文軒躬身施禮,轉(zhuǎn)身御劍而走。一連十?dāng)?shù)天,二人風(fēng)餐露宿,卻毫無所獲。
之前頻頻有鬼物禍亂人間的消息傳回蜀山,可當(dāng)他們真的用心找尋時,卻如大海撈針,一小子竟都消失無蹤了。
“不是說鬼物頻頻現(xiàn)身人間,幾乎要天下大亂了嗎?怎么半點(diǎn)影子都沒有?!惫棚L(fēng)林抱怨道。
文軒笑道,“若真是天下大亂,咱們蜀山早就傾巢而出了。你呀,就稍安勿躁吧。”
“我知道,我這不是想早點(diǎn)查清鬼物蹤跡,讓師門長輩們好好看看嘛?!?p> 看到古風(fēng)林急功近利地模樣,文軒不禁搖搖頭。
見文軒不以為意,古風(fēng)林也知不能操之過急,才道:“反正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我們不如先去醉仙樓吧。”
文軒欣然答應(yīng),醉仙樓的名聲在他的記憶里幾乎比肩蜀山書院,他心中好奇,自然也想見識見識。
兩人晝伏夜行,三日后終于來到了醉仙樓前。
“咦,這就是醉仙樓嗎?我聽師兄們說醉仙樓有五樓呢?”看著眼前的三層高樓,古風(fēng)林一臉疑惑。
聞言文軒不由朝樓頂看去,雙眼神光一閃,心中已經(jīng)了然,“這醉仙樓果然五層,只是被人用手法設(shè)下了禁制,想來是為了將凡俗之人隔絕。”
恰巧五樓窗旁一身著道袍的光頭正朝他看來,兩人目光自半空之中陡然碰撞,文軒心中一驚:“此人好不簡單。”
好在那人并無敵意,只打量了他一番,便拿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
文軒才再次打量起這醉仙樓,據(jù)傳醉仙樓因劍仙李太白在此飲酒作詩而成名,兩楹之上果然刻著將進(jìn)酒兩句“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他自幼熟讀詩書,對飄逸瀟灑太白劍仙神往已久,因而對醉仙樓也并不陌生,故而愈發(fā)期待。
兩人剛進(jìn)門,小二已迎了上來?!皟晌还酉氤渣c(diǎn)什么?”說著已將兩人引到空桌旁。
古風(fēng)林四下掃去,果然人聲鼎沸甚至嘈雜。窮酸秀才,販夫走卒應(yīng)有皆有,卻無一身著綾羅綢緞之人。
他已明白必然身份顯貴才能登上層樓。他與文軒雖然不是什么達(dá)官顯貴,但在凡俗界也能稱得上“陸地仙人”。這小廝顯然輕視他二人。
古風(fēng)林正欲發(fā)作,卻被文軒拉住,“先將神仙醉來上兩壇,再來些招牌菜?!?p> “客官稍坐?!笨闯龆说牟粷M,小二急忙逃開。
“文軒,那小廝明顯瞧不起咱倆,為什么要放過他?!惫棚L(fēng)林不滿道。
“咱們是來喝酒的,跟他計較什么。再說這不才是人間煙火氣。”
“我看吶,你是修行三年修行傻了。世人皆是名利眼,你放過他,他偷工減料時可不會放過咱們。你不會覺得一層能點(diǎn)到最好的神仙醉吧。”
“這···”文軒卻沒有想到這一層。“那好,一會兒我與那小廝再交待一番?!?p> 兩人正坐著,鄰桌三位的竊竊私語引起了文軒的注意。
“你聽說了嗎?明日李府的千金要出閣了?!?p> “真的假的?為什么之前沒有一點(diǎn)消息?”另一男子只覺驚訝。
“當(dāng)然是真的,昨日我與李府管家弟弟喝酒,還是他告訴我的?!?p> “李府千金可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不知哪家的公子有此福分?”第三人也引起了興趣。
“趙家的趙伯文?!?p> “你說是小趙秀才?這怎么可能。李府可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綢緞商,前去求親的大家公子也不在少數(shù),怎么會許給趙秀才呢?”
“就是呀,縱然趙秀才頗有才名,但終不過是一個秀才罷了,前去李府求親的舉人都快把門檻踏破了。你不是在說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