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歡而散徒爭鋒
來人正是掌管冥界北方的王者北方鬼帝。
他隨意地擺擺手,不明鬼仙便識趣地退到了一旁。北帝直直地看著血衣女子,“你是血羅剎?”
他所以如此問,卻非多此一舉。以他的修為境界自然識得女子乃羅剎一族,可并非所有的女羅剎都是血羅剎。
羅剎雖有惡鬼之名,但在冥界高手眼里,也并非都值得在意,說到底是實力為尊。但血羅剎卻是例外,她不僅修為高絕,而且據(jù)說已被收入孟婆一脈鎮(zhèn)守輪回。
關(guān)于血羅剎北方鬼帝曾聽五帝中最為年長的中央鬼帝提起過。九千年前,冥界憑空出世鬼皇,他修為高深,萬古亙有。
但不知是何原因,他最早出現(xiàn)反倒是在人間,所以并不為冥界所知,而冥界也并未因他的出現(xiàn)發(fā)生絲毫變化,但這也只是開始。
后來鬼皇回到冥界,放出豪言讓當(dāng)時的五方鬼帝前去拜見。如此挑釁,五帝自然震怒,派坐下鬼王前去捉拿,要將他抽魂煉魄。但出乎五帝預(yù)料,派出去的鬼王不僅沒能將他帶回來,竟也都音信全無。
五帝意識到不對便聚在一起商議,為求穩(wěn)妥,他們用計將鬼皇引了出來,本想借用五帝煉魂大陣擒住鬼皇,奈何絕技盡出還是紛紛落敗。至此鬼皇便一統(tǒng)冥界,后來如羅剎一族五帝都奈何不得的勢力也紛紛被納入鬼皇麾下,自那時血羅剎便相伴鬼皇左右了。
鬼皇一統(tǒng)冥界后,毫無停頓地兵發(fā)修真界。后來才知,他與妖界天都古樹之界的鳳公主相戀,卻受到修真界與妖界上層的反對。鬼皇一怒,硬是為了妖界的鳳公主殺上人間,一時間四界大亂,流血漂櫓。
至于此中的細(xì)節(jié)早已埋葬在歷史的塵埃里,只知道冥界落敗,人冥兩界的通道被封印,鬼皇也不知所蹤。
但鬼皇的名聲卻響徹四界,但凡修士無一不談之色變,哪怕數(shù)千年之久,其威名不僅沒有削弱,反而愈加顯赫。
而當(dāng)年常伴其左右的便是這血羅剎了,因鬼皇喜她身著紅妝,她便一直身穿血色長裙。也正因為如此,才得了一個“血羅剎”的綽號。
當(dāng)北方鬼帝看到這一身血衣之時,怎能不想起血羅剎的名號。
女子沒有理會,反而朝著北帝問道:“連一方鬼帝都驚動了,這蜀山弟子來頭不小,說說吧,他到底去哪了?”
聽到那女子頤指氣使的口氣,北帝臉色陰沉,“血羅剎,你未經(jīng)允許便來到我的地界,這可違反了當(dāng)初羅剎族與五方鬼帝的協(xié)定,你如此所為,莫不是要掀起兩族的大亂?”
女子視線掃過北帝及他身后的四位護法鬼王,略一沉吟,沒有開口,但腳尖一點已升至半空之中。
北帝畢竟是一方大帝,被她如此無視又豈肯罷休,手輕輕一揮,他便升上半空,擋在了血羅剎的身前,四名鬼王如影隨形團團將她圍住?!皼]個交待,你便離開未免有點異想天開了吧?”
“你待怎樣?”
“羅剎一族自當(dāng)年大亂之后便隱匿避世,可你偏偏這個時候出來,說說吧,你與那蜀山派的小子是什么關(guān)系,他到底是什么來路?!?p> “無可奉告?!毖_剎不緊不慢道。
“好好好,無可奉告?看來今日是要請你去坐坐了?!?p> 血羅剎冷哼:“我念你是一方鬼帝才不跟你計較,你不要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哈哈,難怪人界常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哪怕淪為鬼物你們也是一般貨色。今日你不有所交代,怕是走不出此地?!?p> 血羅剎輕蔑一笑:“你可以試試?!?p> 話未落,無邊煞氣以她為中心朝四周席卷而去。北帝哪料她一言不和便大打出手,倉促之下也只好向后退去。
鬼王境對應(yīng)修仙十境中最后一境尋仙境,所謂“尋仙”,是對成仙的求索。沒有人知道是否真的有神仙存在,但也正因為如此才值得探尋。
可從未成仙的人,如何能像已證道的仙人那般,隨心意劃分境界呢?或許一切只是自古而來的修士自欺欺人罷了。
與其說尋仙境是修真的盡頭,還不如說是開始。若把修真一途比作百川歸海,那么踏入尋仙境才剛剛匯入大海??纱蠛J呛蔚葟V闊,有的人或許還在岸邊,然有的人則已在海中央。
而這也意味著同為鬼王境,修為卻良莠不齊,有的是一方帝王,有的卻只能是他手底下的大將而已。
“血羅剎,你今天真是要自尋死路嗎?”北帝喝道,他們這等境界動輒翻云覆雨,如非必要實在不愿交手。而且血羅剎畢竟成名已久,雖說有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的可能,但若說沒有些神通手段,北帝也絕不相信。
而且打蛇不死,必遭其咬,招惹一個鬼王又無法永絕后患,后面也必是無盡的麻煩。
北帝心中揣度,然血羅剎脾氣也太過火爆,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他本想以勢壓人逼迫一下,哪想人家根本不吃這一套。
血羅剎看出北帝的心思,她何嘗不是如此。她雖不將北帝放在眼里,但面對五位鬼王也容不得她等閑視之。所謂動輒出手也并非目中無人地挑釁,而是試探北帝的心思。若北帝知難而退,她也好全身而退。若執(zhí)意如此,她也該思量如何脫身了。
一見他們執(zhí)意不放,血羅剎身形一頓在半空中停了下來,冷冷地看著五位鬼王,已明白想脫身不是那么容易。
北帝見狀臉色不由變幻,片刻才道:“血羅剎大名由來已久,當(dāng)年更是長伴我鬼皇左右。稱一聲前輩也無不妥,而且若無當(dāng)年的大亂,我也坐不上這北帝之位,說到底咱們并無恩怨?!?p> “況且當(dāng)年我皇被天外三界高手算計,難道你就不想為他報仇?”北帝循循善誘。
血羅剎面色微動,但仍是不發(fā)一言。
“當(dāng)年一戰(zhàn),人冥兩界的通道盡數(shù)被封禁,知曉此中隱秘之人大多淹沒在塵埃里。你作為親歷者,必然知曉。只要你能如實相告,我答應(yīng)你必會殺上人間,了了我皇這一樁恩怨?!?p> 血羅剎柳眉微挑,“你?哼,莫以為偏安一隅就有了謀劃天下的資格。能攪動四界風(fēng)云的自始至終只有一人,奉勸你莫要一葉障目誤了這一身修為?!?p> 北帝僅用了一千多年便登上帝位,不說在冥界是萬中無一的天才,就是在五帝之中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存在。他雖不自負(fù)卻也躊躇滿志,哪料在血羅剎眼中竟如此不值一提,枉他苦口婆心一番勸慰,一時間也是怒火中燒,“你···”
然不等他發(fā)作,血羅剎已再次出手,一條紅色絲綢自她身上飛出,接著徑直朝北帝擲去,其上的無邊煞氣哪怕鬼王也不禁心生凜然。
“布陣!”血羅剎剛有所動,四名鬼王也隨之出手。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血羅剎一出手,北帝已知她實力,不由大喝:“血羅剎,本王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血羅剎并不理會,手上的攻擊愈發(fā)凌厲。一團血色飄過,他手中已多了一塊圓盤,光芒一閃,圓盤迎風(fēng)而漲,瞬間便有一丈有余。
其上被六道光芒分隔成六個區(qū)域,六道光芒歸于其一,被一青白色玉潤圓珠吸收。圓盤上既有山川河流、奇花異草、仙臺樓閣,又有貪食惡鬼、貪婪兇獸,宛如大千世界無所不包,但無一不活靈活現(xiàn)。
圓盤一線,一股心悸感便立刻蔓上連北帝在內(nèi)的五位鬼王,他們不由得心下一顫。
就是這一頓,血羅剎身形一變再變,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遠(yuǎn)處。
“大帝!”四位鬼王不由看向北帝。
“罷了罷了,沒想到傳言是真。血羅剎竟真被收入孟婆一脈,還執(zhí)掌了六道輪回圖。若是今天強行留下她,必然會兩敗俱傷。到時候讓其它鬼帝渾水摸魚就得不償失了?!?p> 北帝吟片刻又道,“陰邪,你遠(yuǎn)遠(yuǎn)地跟著她,看她到底棲身何處。既已現(xiàn)身,我就不信查不出蛛絲馬跡。”
“是,大人!”
“大人,那血羅剎神秘莫測,要不我隨陰邪一同前去?”旁邊另一鬼王說道。
“他一人即可,我們還有要事要做,走!”說罷北帝便御空而去,其余鬼王只得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