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線索

　　午休過后，坦丁依照維恩的指示將蒂斯帶到一個球類俱樂部里。兩人穿過長廊停在一個獨(dú)立包廂的門前，坦丁取出一張門卡放入掃射儀中。識別成功后，門口的鎖發(fā)出啪嗒一聲輕響，坦丁朝里把門打開，一道刺目的白光猛然射入二人的眼睛。蒂斯被刺得雙目生疼，抬手用力揉眼，坦丁俯身拍拍他的肩膀。“沒事吧?！?p>　　“沒事。就是眼睛有點(diǎn)不舒服?！钡偎固ь^，努力睜眼向門里看去。來到軍營之前，他本以為又是一個人間地獄，但經(jīng)過一個上午的休息后，他發(fā)現(xiàn)軍隊(duì)的人原不是他想象的那般莽撞粗鄙，反而禮貌爽朗，落落大方，便漸漸放下了不安的心情，學(xué)著和軍人們相處起來。中午時，他突然被指定離隊(duì)，跟著已經(jīng)認(rèn)識的教官來到一棵樹下，坦丁正倚在車門口抬頭看著天空，見他們走近微笑著在他面前蹲下，對他說，有人想見他。

　　“是一個年齡和你差不多的男生。”見他想要拒絕，坦丁搶在他面前開了口?！耙彩擒娭凶钅贻p的軍官，位至中將?！?p>　　“十幾歲的中將？”蒂斯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睛。“他是什么人？”

　　“為什么要見我？”

　　“因?yàn)槟闶俏ㄒ灰粋€敢說實(shí)話的人?！碧苟∥⑽⑵鹕??！拔蚁蛩崞鹆四?。”

　　“你愿意和我去嗎？”蒂斯沉默一陣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班??！?p>　　兩人走進(jìn)包間，蒂斯只見一個身著白色西裝的少年弓腿坐在綠色的球桌上，黑色的皮靴在頭頂白熾燈的照耀下顯得格外锃亮，懷抱一根長長的斯諾克球桿手指在上面摩挲著，抬頭看向他們。

　　“維恩?！碧苟⑹址谛厍?。“我將他帶來了?！?p>　　“嗯?！本S恩放下手中的桿子從桌上躍下，走上前來站在離他兩米處的位置，伸出左手?！澳愫谩！?p>　　“聽教官說，你叫蒂斯?！钡偎苟⒅谋砬?，遲疑地和他握了握手?！笆恰！?p>　　“我叫維恩?！币娝欢汩W，維恩的笑容越發(fā)明朗?！跋牒湍憬粋€朋友?！辈坏鹊偎贡響B(tài)，維恩松手轉(zhuǎn)過身，抬手伸向面前的球桌。“要玩一局嗎？”

　　蒂斯挑了挑眉，猶豫地跟著他走到球桌前，拾起擺在桌角處的第二根球桿。見他做好了準(zhǔn)備，維恩伸出手?！澳蔷陀赡愦虻谝磺虬伞！钡偎鬼樦氖謩輰⑶驐U架在球桌的邊緣上，熟練地撞擊白色的滾球。坦丁見此，眼中暗暗劃過一道詫異，轉(zhuǎn)頭看看維恩。維恩視線盯著已經(jīng)抬起頭看向他的蒂斯，輕輕拍了拍手掌，笑道?！昂?。”

　　“想不到你技術(shù)這么好?！币娋S恩拍著手向他走來，蒂斯唇角泛起驕傲的弧度。

　　“想來你是有練習(xí)過吧?！?p>　　“嗯。之前經(jīng)常與朋友相約打球，就在他家里。”蒂斯眼底透出一道羨慕的黯然，語氣也似乎低了幾個度?！八液苡绣X?！?p>　　“能說說他是誰嗎？”維恩走到他面前，抬手撐住他的肩膀?！坝袡C(jī)會我也找他去打打球?！?p>　　蒂斯努努嘴?！八挪粫湍愦蚰?。”

　　“塔文只跟認(rèn)識的人打球。”蒂斯的語氣尖銳起來，不滿的看著他?！澳阋矝]資格要求他和你打?！?p>　　在他犀利的語氣中，維恩聽見他快速吐露的兩個字，心照不宣的搖搖頭，看向坦丁。

　　“這樣嗎？”維恩輕聲道。

　　“那可真是遺憾?！?p>　　當(dāng)菲斯特洛侯爵接到來自萊特宮的電話時，心中不免多了幾分忐忑。

　　自一周前在公爵的邀請下出了一次遠(yuǎn)門后，他便再也沒有離開過自家宮殿半步。鷹及堡雖然建在山上，但正好夾在王城和科鼎城的中界處，山腳左右原都是他族的封地，右是一片沿海的平原，名西朗，致力發(fā)展畜牧業(yè)和農(nóng)業(yè)，有許多牧場和農(nóng)田，出行多以航行為主，建有五六個與外界交通的口岸。

　　左是一個名為德蘭卡的城鎮(zhèn)，幾年前已被首相賽卡奪取。如今，就連從中經(jīng)過都要經(jīng)歷幾番檢查才能通行。前有豺狼，后有猛虎，以至于他只能每天避而不出，只圖可以平安度日。

　　但不知何時起，這種日子卻越過越難，甚至出現(xiàn)了財源上的空缺。

　　從前，為保持經(jīng)濟(jì)的穩(wěn)定，前朝侯爵將兩邊的封地進(jìn)行分工，讓德蘭卡的民眾紛紛從商，商品則是從西朗那邊運(yùn)送的各種特產(chǎn)，通過機(jī)場和海口向外輸出。因產(chǎn)品種類繁多，供給的質(zhì)量得以保證，不到三年，便正式建立起了穩(wěn)定的商業(yè)鏈，所得的收入幾乎占全國的十分之一，也出現(xiàn)了一大批商業(yè)巨匠。

　　那時，菲斯特洛的地位和名聲甚至可以與萊斯赫特看齊，公侯兩族正好隔海相望，前朝公爵為此特意親自到鷹及堡拜訪，還留下了合影。

　　侯爵垂下頭，猶疑地從侍從的手中接過話筒，語中隱隱帶著不安，低聲道?！拔?。您好?！?p>　　“......”電話那邊沒有應(yīng)答，仿佛是沒有聽見他的問候。侯爵閉上眼，深吸口氣。

　　“請問是公爵大人嗎？”

　　“我還尚未即位。斯溫侯爵?！本驮谒鲃釉儐柡螅瑢Ψ浇K于有了回應(yīng)，稚幼的聲線中透著一股清冷的傲氣?！敖形乙拱罕憧伞！?p>　　聽他報上自己的名字，斯溫驚訝地睜大了眼眸，徑直坐到面前的沙發(fā)上，尷尬的干笑兩聲?！霸瓉硎切」舭　！?p>　　“什么風(fēng)把您招來了？”

　　察覺到他語中故作輕松的態(tài)度，夜昂坐在萊特宮的房間里，翻看著桌上有關(guān)菲斯特洛的資料。“因?yàn)槲矣浀?，那天侯爵似乎對我格外關(guān)注?！?p>　　“想來是有什么話想與我說?！彼箿氐拖骂^，暗暗握緊袖中的拳頭。

　　“那是因?yàn)槟L相實(shí)在太過俊美，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斯溫玩笑似的哈哈一笑?！皼]有其他意思?！?p>　　“沒有嗎？”聽他揶揄自己，夜昂的雙眸微微一沉?！暗矣X得你應(yīng)該有?！?p>　　“前幾日，各方封臣接連向我族遞上今年的賬目，父親特意提起了您?！彼恼Z氣完全不像一個孩子。斯溫呆呆的看著手中的話筒?！罢f是近年來，您的收入每日愈下?！?p>　　“再這樣下去，怕是只能削低您的爵位了。”當(dāng)他聲線平穩(wěn)，淡淡的吐出這幾個字時，斯溫終于回過神，手上微微顫動起來。

　　“所以說。”就在他想要說些什么時，夜昂的聲音再次傳來?！罢娴臎]有嗎？”

　　斯溫咬著牙，逼著自己忍下心中的懼意，壓低聲線緩緩道?！坝?。”

　　“那就直說吧?！苯K于聽他說出了實(shí)話，夜昂的態(tài)度緩和下來?！拔也粫橐獾??！?p>　　斯溫盯著手上的通訊器，閉上眼睛。

　　“想來小公爵也知道?！彼箿厣钗跉猓Z氣盡是無力。“德蘭卡原是我族的地盤，是受公爵管轄的?！?p>　　“而就在四年前，被首相設(shè)計出兵奪取了。”斯溫的聲音越來越沉，如同身上背負(fù)著千斤的壓力?！安粌H使我族失去了尊嚴(yán)和地位，就連公爵也因此失了顏面?！?p>　　“實(shí)在是難以啟齒。”感覺心中在滴血，斯溫苦笑道?！白屝」粢娦α??！?p>　　“所以。”他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種泫然欲泣的味道。夜昂挑挑眉，輕聲道?！澳闶窍胛?guī)湍銓⒌绿m卡奪回來嗎？”

　　“那也只是想想而已?！迸滤钟惺裁床粷M，斯溫趕緊說明?！罢埿」裟姽至恕！?p>　　“不。”就在斯溫還想再解釋些什么時，夜昂打斷他。“我也正有此意?！?p>　　“正如你所說，德蘭卡是你我兩族共同的心結(jié)，提出合作有何不可？”沒料到竟會有這樣的反轉(zhuǎn)，斯溫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更何況，前侯爵對我族的恩情，還尚未清還?！?p>　　“我愿意幫你?！?p>　　“這么說?！贝翥读藥酌牒螅箿伢@喜地問道?！肮舸笕艘灿写艘鈫?？”

　　“不必事事煩擾我父親?！币拱旱穆暰€再次冷了下來?！拔乙部梢詭湍??！?p>　　“你可知德蘭卡最近發(fā)生了什么事嗎？”聽他的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斯溫頓了頓?！盎蛘呤欠裼兴劊俊?p>　　“有關(guān)首相征兵的事?！?p>　　“有這事？”斯溫低頭沉思著。這段時間，為了逃避首相的眼線，他再未曾得到過德蘭卡的任何信息，只能在媒體新聞的報道下，得知一些八卦和趣事?！霸谙虏⑽搓P(guān)注，但現(xiàn)在的德蘭卡除卻首相安排的軍官外，還有一個人最具影響力。”

　　夜昂冷聲追問道，似有幾分興趣。“誰？”

　　“一個叫塔圖的男人?！?p>　　“是個商業(yè)大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