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危機
另一邊，經(jīng)媒體不斷的傳播，王城內(nèi)外的討論愈演愈烈，人們開始預(yù)判起公子雙方未來的發(fā)展。下午三點時，班克利正像往常一樣在科研室里觀測著數(shù)據(jù)，屏幕上突然傳來一條訊息，發(fā)件地址顯示是在首相府。
班克利眨眼捻起鼻梁上的眼鏡瞅瞅發(fā)件欄那從未見過的號碼，點開查看
:尊敬的班克利教父。
自我識事以來，幸得有您相陪。兩天后我將以中將身份就任軍中，怕難再與您相聚。
可否今日一見？
“賽倫小子？”班克利挑挑眉取下嘴里的煙斗朝空中一吐，室內(nèi)煙味的濃度又重了幾分，一旁正在擦拭器械的西婭回過頭?！白⒁恻c?！?p> “這研究室都快成為你的煙室了。”班克利沒有在乎妻子的調(diào)侃，掀起搭在椅背的西裝穿好，拍打著衣領(lǐng)上的煙灰。
“我出門一趟。剩下只要收拾好那邊就行?！卑嗫死呎f邊調(diào)好身上的鬧鐘。西婭看著所指的位置那到處散落的圖紙，白了一眼這個沒心沒肺的男人?！斑@么亂?！?p> “明明家里都有幾個保姆了。就不能多招幾個人？”班克利搖搖頭?！安恍小！?p> “這些都是首相出資命我研發(fā)的項目，不能有絲毫泄露?！卑嗫死D(zhuǎn)頭瞥了她一眼。“何況經(jīng)費不多，能省就省一點?！?p> “辛苦你了?！闭f完再不等妻子抱怨，班克利快步走進室內(nèi)的電梯來到院內(nèi)的車庫，啟動引擎驅(qū)車趕往首相府，面色微沉。以自己平日對賽倫性情的了解，那封郵件絕對不是來自他的手筆。
班克利一路猛踩油門，風馳電掣地來到首相府坐落的街道。此地嚴令減速，只因周圍居住的都是政府要員，財政大臣，軍務(wù)大臣都分別住在首相府的隔壁。當看到熟悉的車輛朝前駛來，管家自覺地敞開鐵門，躬身道。“班克利大人?！?p> “少爺還在上課。首相有請?！卑嗫死呦萝?，環(huán)視著周圍還算熟悉的環(huán)境，在管家的帶領(lǐng)下一齊走進府中。經(jīng)過一個院落時，班克利的腳步不由放慢，腦海中浮現(xiàn)出第一次與賽倫見面的場景。
“上的什么課？”
“軍事基礎(chǔ)理論還有五點的會議紀要概述?！惫芗艺f道，班克利好笑地搖搖頭。“就這幾個字，說著都費勁?！?p> “沒有太大問題?！惫芗衣柭柤纭！皩Ρ壬贍斊饺账邮艿能娛轮贫?，無非也就更全面一點?！?p> 二人再無言語，穿過客廳上樓來到首相的書房。而此時，正在皮椅上閉目養(yǎng)神的賽卡也收到了來自王宮的郵件，發(fā)件人是國王卡登。
自那天起被約瑟一番質(zhì)詢后，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聯(lián)系自己。管家推開門，身邊站著一名頭發(fā)微卷戴著眼鏡的男人。班克利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人帶到了?！?p> “嗯?！辟惪ㄌы聪騺砣?，仰頭示意管家退下。轉(zhuǎn)眼碩大的房間里只剩下他與首相兩人，班克利余光掃過四周。見他忐忑拘束的模樣，賽卡眼中帶著笑，沉聲道?！皻g迎來到我的辦公室，班克利大人。”
“不用緊張?！辟惪ㄕ酒鹕恚瑥目繅Φ乃Ч裰腥〕鲆黄堪b華麗的名酒。
“只是我最近新得了一瓶年份很好的白舌蘭，正愁沒人共享?！笔紫嗄樕系男θ菰桨l(fā)明顯，配上他那雙陰冷凌厲的血眸，班克利只覺得脊背一涼，努力扯出一絲還算自然的微笑?！澳强烧媸窃谙碌臉s幸了。”
“請?！辟惪ㄗ介L型的紫貂沙發(fā)上瞥過身旁的位置，班克利暗自咽了咽口水隨著首相指示的方向坐到他的身邊，賽卡將酒瓶遞過去?！艾F(xiàn)在沒有侍從?！?p> “就倒?jié)M兩杯吧。”
“是。”面對首相不明所以的指令，班克利只能硬著頭皮開瓶醒酒。正當他將倒?jié)M酒的水晶杯遞給首相時，賽卡卻發(fā)出一聲低喑的冷笑?！拔以缇秃冗^了。”
“這第二杯酒。”班克利呆呆地愣在了原地。賽卡的眸光驟然一冷，隨即劃過一道殺機?！笆墙o你那多年未見的兄弟的?！?p> “他叫什么來著？卡洛伊斯?！笔紫嗤嫖兜哪﹃种?，不確定地搖搖頭?！皯?yīng)該沒記錯吧?！?p> “首相大人?！卑嗫死男睦矸谰€在這一瞬近乎崩潰，努力保持著理智，咬牙道。“在下不知您召我是因何事？”
“而且舍弟并不會飲酒?！卑嗫死M量讓自己的背看起來直一些?！斑@么好的酒若給他，怕是要浪費了。”
“哈哈哈。”話音剛落，賽卡忍不住朝天大笑起來，清晰雄渾的笑聲徘徊在耳邊，班克利咬牙低著頭，待到笑聲散去，賽卡反問道?！笆菃幔俊?p> “據(jù)我所知，今天子爵派去與萊斯赫特協(xié)商的領(lǐng)頭人拉姆是一個酒鬼，沒人能在不碰酒的場合中跟他議事?！辟惪ǖ恼Z氣滿是嘲諷的威壓，班克利的頭幾乎鉆到地底下。
“太蹩腳了?！辟惪ㄕ{(diào)笑著，抬手搭上班克利的肩膀?！澳憧墒俏覟榭讫R欽定的校長。”
“我知道你不是傻子，別想著搪塞過去?！笔紫嗟氖终葡褚粋€巨大的鉗子，剛勁有力。班克利的心沉到了谷底，瞥過桌面上那鮮紅的酒瓶?！澳强煞裾埬魇?。”
“需要我做什么？”
“別緊張。我不是這個意思。”見他一副誓死如歸的樣子，賽卡的笑容越發(fā)坦蕩，略顯無奈地放開了他?！岸颊f了只是請你喝杯酒?！?p> “倒是你兄弟不在。今天又鋪天蓋地都是他的功績。”首相的聲音隨著每個字的輸出逐漸變冷，直至笑容徹底消失?！凹由夏銈兌歼@么久不見了。”
“就請他過來聚聚吧。”
“在下即使有這個想法?！卑嗫死植敛令~前的汗珠，努力干笑道。“舍弟也沒那么聽話?！?p> “比起我這個半路認親的兄長，他跟夜利公爵才是從小玩到大的摯友?！闭f起這個，班克利臉色不由沉重起來。這段時間，隨著卡洛伊斯不斷滲入權(quán)力紛爭中，他也開始思考未來的天平究竟會偏向誰。
“就算是由我出面，他也不會同意的?！?p> “那就是你的不對了。”還沒等他說完，賽卡就冷聲打斷了他，眼中充盈著濃重的殺氣。“作為一個兄長，影響力還沒一個外人強。”
“這樣的弟弟，不要也罷?！?p> “不過比起維恩那孩子。”明明房間的室內(nèi)溫度是三十度，班克利卻感覺身處在冰窖中，渾身不自覺的打顫?！澳氵€算幸運的。”
“你說他現(xiàn)在在德蘭卡做什么呢？”面對首相愈發(fā)瘋狂的神色，班克利幾乎想要跪到地板上，心已經(jīng)提到了嗓子眼。
“賽倫馬上就要去軍中就任了，很多事情還需要他來交接。”賽卡唇角再次上揚，嘆息著舉起酒杯品了一口?！耙荒闳ヌ嫖铱纯矗槺銓⑺麕Щ貋?。”
“在下并不了解維恩少爺，恐怕難擔此任?！卑嗫死闹形逦峨s陳。首相擺擺手?！笆且晕业拿x。”
“你要在見到他的當天帶他返程，要是他有絲毫舉動。”賽卡血色的眼眸迸發(fā)出一陣暴戾的陰狠，淡淡地冷笑道。“報告給我?！?p> “怎么了？”見班克利臉色蒼白不情不愿的表情，賽卡無奈地嘆著氣，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胺判?。”
“他會聽話的。”賽卡的眼眸愈發(fā)圓睜，逼著班克利抬起頭來。“反倒是你?！?p> “別再猶豫了?！笔紫嗟男θ轁u漸淡去，雄渾的聲線竟帶有一絲輕幽，似有一種陰森的恐怖?！爱吘鼓愕膬蓚€兒子，年齡可比他小得多。
班克利瞳孔驟然放大，反射性地彈開身抬手附在胸前，咬牙道。“是，在下回去收拾一下就出發(fā)。”
說完不等賽卡說話，班克利就從沙發(fā)上站起身來，用最快的速度躬身行禮離開書房，對管家說道?！拔覍嶒灥綍r間處理了?！?p> “十萬火急。再晚一點就要爆炸了?！彼吪苓叡成韺芗艺惺指鎰e，沖下樓找到自己的車就猛踩油門駛出首相府。直到開離了那條鱗次櫛比的長街。班克利終于踩下剎車板停靠在一個沒人的過道處，長長的喘著氣。
“混蛋?！卑嗫死椭^，渾身不斷抽搐著，懼怕與憤怒像一團火苗在心中烈烈燃燒。三年前，他也是這樣被莫名安排到首相府中，只是那次見面，他對賽卡是尊敬的，再加上看見賽倫后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歡，就領(lǐng)了這教父的名號。但現(xiàn)在看來，是他隨性慣了。
班克利思量著，打開車里的屏幕想要看看今天的播報。但讓他驚訝的是，幾乎所有的頻道都是科鼎城中那場比賽的前后事宜，其中還包括拉姆跟卡洛伊斯握手的記錄。
明明印象中這小子吊兒郎當不著調(diào)，居然有這樣的能耐。班克利說不上是欣慰還是頭疼，轉(zhuǎn)頭又翻了翻評論:
“距數(shù)據(jù)統(tǒng)計，自小公爵出現(xiàn)后，萊斯赫特的支持率上升了百分之十五個點?！?p> 雖然平日里就沒少聽卡洛伊斯對他的夸贊，但看過比賽過程的部分解說和評價后，班克利的心中竟生起了一絲對未來的期許。從夜昂的表現(xiàn)和對維亞的態(tài)度上看，那冷漠傲氣的眼神，倒是和賽倫有幾分相似。
班克利嘆口氣，驅(qū)車開離街頭在市內(nèi)游蕩著。相比前段時間的人來人往，現(xiàn)在的路道上好像冷清了許多。等到心情有所平復(fù)，他重新往來時的路疾馳而去，但當離家還剩下幾米時，遠遠就見家門口已經(jīng)站列著一排軍隊，中間停著一部武裝汽車。
班克利的眼鏡滑落鼻尖，眼神迸出一道凌厲，調(diào)頭駛向后院，在一棵樹后走下車從地面直至電梯中。西婭躲在實驗室中聽見人聲，看見丈夫猛地撲上前去抱住他?！澳銢]事就好?！?p> “門外來了好多士兵，說是派來接你的?！?p> “發(fā)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都沒有?！卑嗫死p輕掙開了妻子的懷抱，抬頭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已經(jīng)擦拭整理好的圖紙和器械。他走到一旁的數(shù)據(jù)記錄儀旁，盯著那兩列顏色不同的數(shù)據(jù)，分別是質(zhì)量和變量，只要有一個對不上，整場實驗就得重新再來。而幸運的是，正好兩個都對上了。
“但這里還是太亂了?！?p> 班克利笑了笑，提筆在記錄本上畫下句號?！凹热徽埐黄鹑恕！?p> “就干脆換個實驗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