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大漠草原,一支商隊緩緩前進,領(lǐng)頭的商人抬起頭看了看高懸的紅日,低聲罵了一句,向后喊道:“魯鏢頭,差不多歇會兒,這日頭也忒曬了?!?p> 后面一個粗野的漢子皺了皺眉:“不行,望日子時咱們得到上京,沒多少天了。何況咱們在燕云這地兒,耽擱久了不安全。”
那商人咧了咧嘴,笑道:“咱們這腳力夠到地兒了,都出東京一個多月了,大伙兒都累了,就歇歇吧,這秋老虎啊也確實厲害?!睗h子無奈搖頭:“這可大意不得啊東家,行吧,就在那兒蔭頭里避避吧?!?p> 車隊在一個山包的北面之下停了下來,鏢師們圍坐在一起,除了一個男人。
一個青年嚼著薄荷葉,斜眼瞥了男人一眼,轉(zhuǎn)頭低聲同身邊人說道:“老鄭,那家伙到底靠譜不?出來這么久了愣是沒放半聲屁,而且還是胡人面孔,咱這次可是筆大買賣,可不能因為他給黃了。聽說他以前一直一個人走鏢,這種野夫是怎么當上咱們鏢局的鏢師的?!?p> 青年名叫崔生,身邊兩鬢已有點點斑白的精瘦漢子叫鄭樓,他是鏢局里資歷最老的鏢師。
“小生,你就安分點吧,他可是當年林鏢頭帶起來的,論資歷可比你老多了。況且只一個人就敢走鏢還從來沒出過事兒,你問問你自己行么?”鄭樓語重心長的勸解,崔生只是切了一聲,漢子搖了搖頭,果然還是個屁股上面能烙餅的年輕小伙。
“這些年我也是看著他長大的,六歲就來了咱們這兒,也得虧是林鏢頭才有這能耐。說來也怪,這屁點兒大的小娃兒,竟只用兩個月就已習有所成,林鏢頭的一身本事已得幾分真?zhèn)鳎_實有兩把刷子。只是不愛說話,逗他也沒反應(yīng)?!?p> 精瘦漢子瞇起眼睛,看到天空飛過一排鴻雁,一路向南。他回想起那個大雨滂沱的傍晚,以及那個雨中的少年。
幾個鏢師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多是些逸聞軼事、市井流言,而名為厚樸的男人獨自坐在邊上的一棵矮樹,眺望著北方。半個時辰后,一隊人再度出發(fā),一路向北。
五日后,商隊一路風塵仆仆的來到了上京城之外。黃土鋪就的道路連接著高大的城門,猶如一張血盆大口,整座上京城就像是一頭蟄伏的巨獸。
崔生看著門外的士兵道:“明明是漢城,外面守門的卻是契丹人。”另一個身高八尺,濃眉大眼的鏢師劉俠笑到:“畢竟在燕云,雖說漢制治漢人,也是在胡人的地兒啊,有胡人禁軍很正常。”
商隊來到門前,一個商人走上前去,拿出了通關(guān)文牒,那士兵卻沒有半點兒讓開的意思。那商人回頭看了看掌柜,只見后者點了點頭,于是便悄悄從袖里掏出一小錠銀子,連同通關(guān)文牒一起塞給了士兵,那士兵這才笑容滿面地讓行。
進了外城,便聽聞鼓樓的鼓聲陣陣,商隊首領(lǐng)宋昭笑道:“終于到地兒了,才剛酉時啊,還早了幾個時辰。行了各位,都辛苦了,等咱們把貨卸了,明兒寅時就打道回府,今兒晚上就好好休息吧。”鏢頭魯豫忠雖略有疑惑,但仍抱拳道:“行,那咱們明兒再見?!闭f完便帶著眾鏢師離開,只有厚樸與他們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