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守夜值班

　　似是有什么東西在床板之下蠕動，咕嘰咕嘰的聲音在夜半時分的病房里顯得刺耳，濕滑的聲音在房間里一點點擴(kuò)散，常然瞪大了眼睛看著其他床的病人，他們似乎什么都沒有聽到。

　　明明才剛剛熄燈沒有多久，也沒有人打呼嚕，病房里安靜得不像話。

　　常然正準(zhǔn)備起身去叫白卜，卻忽然瞥見白卜旁邊的病床底下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翻涌滾動。

　　像是一大坨肉塊糾纏在一起，表面上還裹著一層黏答答的液體，不知從何而來。

　　“咕嘰咕嘰——咕嘰——”

　　那東西的表皮上似乎布滿了一個又一個的小肉瘤，遠(yuǎn)遠(yuǎn)看過去倒是有些像吸盤。

　　那些東西從地下緩緩蔓延上來，然后穿透了103號病房的墻壁，不知道它們要往什么地方去。

　　但常然沒有看見剛剛抓住他的那只手。

　　纖細(xì)羸弱，幾乎瘦成了皮包骨，那手掌的大小看上去不像是個成年人的手，卻抓得很緊。

　　常然躺在床上，冷汗?jié)u漸濕透了身上的病號服。

　　猶豫片刻，常然趴在床板上把頭往下探。

　　床板似乎已經(jīng)十分老舊了，有不少骯臟的痕跡，也不知道上一個睡在這張床上的人是誰，床板下方粘了一堆鼻屎。

　　常然的恐懼頓時消散了大半，惡心的感覺在一瞬間占據(jù)了頂峰。

　　對面中間那張床的下方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常然的床底下也干干凈凈，似乎從來都沒有過什么奇怪生物，那些奇怪的聲音也再沒有聽到。

　　常然心里打起了鼓，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躺回去的時候，余光瞥見了一只手。

　　枯瘦，顏色發(fā)青，不是活人的手，而且只有那么一截。

　　那只手似乎感覺到了常然的目光，調(diào)轉(zhuǎn)了一個方向，仿佛在看著他一樣。

　　手指忽然舞動了起來，仿佛在跟他打招呼！

　　常然倒吸一口涼氣，翻身躺回床上，可床板下方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響動。

　　常然試探著又看了一眼，這一次什么都沒有了。

　　門外的走廊上還亮著燈，四周的人都在熟睡，陽臺上的廁所門微微敞開著，今夜是個好天氣。

　　片刻后，常然下床穿上了鞋，打開病房門之后常然愣了一下。

　　方祥還在門口。

　　她身上的藍(lán)色護(hù)士服仍有些扎眼，但她自己似乎不覺得有什么奇怪。

　　方祥看見常然出來了也有些訝異：“你還是睡不著嗎？”

　　常然應(yīng)了一聲，而后看見每個病房的門口都有一個穿著藍(lán)色護(hù)士服的護(hù)士，包括101號病房的門口，這些特殊病房似乎也不例外。

　　“你們這是要守夜嗎？”常然問了一句，他的目光緊緊黏在方祥身上。

　　剛才方祥可沒有跟他提過一句關(guān)于晚上要在病房門口值班的事情，這不太符合方祥的性格。

　　方祥點點頭，而后打了個哈欠：“是要守一下，輪班制?！狈较槟樕蠏熘挽愕男θ?，“說是怕你們半夜離開病房，不像白天到處都有人巡邏，晚上只有一個人巡邏的，要是有什么危險情況就不好辦了。”

　　常然聽著這話，心往下沉了幾分。

　　一樓的護(hù)士有多少個？

　　常然大抵有個印象，算上輪班的生面孔，大約也有一、二十個人。

　　二樓的布局和一樓一樣，一共四個病區(qū)，每個病區(qū)是六個病房，光是守在病房門口的護(hù)士就得要二十四個，還不算在護(hù)士站值班的。

　　剛才方祥也說了，還有人輪班，也就是說，人數(shù)至少翻倍。

　　有這么多人，安排和白天一樣的人數(shù)巡邏不是什么難事。

　　可方祥卻好似根本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一樣，就這么站在門口，覺得累了還把重心挪到了另一只腳上，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越是這樣，常然就越好奇夜晚的走廊上到底有什么。

　　方祥見常然沒有要回去的意思，也沒有生氣：“你要是睡不著就陪我一會，守夜也怪無聊的，怕吵到你們休息還不能和護(hù)士聊天。”

　　這正合常然的意思。

　　“行，正好我也不困?！?p>　　和一樓不太一樣，二樓夜間的燈要更明亮一些，不用打手電筒也可以看清楚走廊里的情況。

　　等了片刻常然也沒有發(fā)覺什么不對，倒是那些護(hù)士紛紛打起了哈欠，常然看得都困了。

　　方祥歪著腦袋靠在了墻上，走廊里不知道什么時候漫起了霧。

　　常然搖搖頭，迫使自己清醒了一些。

　　一開始霧不濃，又是晚上，人一旦犯了困視線就容易變得模糊，常然一開始還沒注意，只以為是自己太困了，現(xiàn)在看著這些護(hù)士全打起了盹，常然開始覺得不對勁。

　　“方祥，我困了，先回去睡了?！?p>　　“??？”方祥甩甩腦袋，“好，回去睡吧，沒事別出來，真有事按呼叫鈴?！?p>　　“行?！?p>　　常然退回房間內(nèi)，關(guān)上了病房的門，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之后，困意很快消散，似乎就是那一層白霧的問題。

　　走廊上的霧氣越來越濃，沒有多久常然就看不見外面的情況了。

　　門外那個人不管怎樣，肯定不是方祥，方祥的警覺性可沒有那么低。

　　常然趕忙走到辛寧的病床旁邊，把他給搖了起來。

　　辛寧皺緊了眉頭，不情不愿地睜開了眼：“常然，你他媽的大半夜的不睡覺鬧鬼呢？”

　　辛寧剛醒，白卜也搖了搖頭，睜開了眼。

　　“常然？怎么了？”白卜說著伸手撫上了自己的額頭，滿臉痛苦的表情，“誒，我這頭怎么這么暈？發(fā)生什么事了？”

　　常然一怔，怎么聽白卜這話里的意思，他們好像不是自然入睡的？

　　“先醒醒，有事跟你們說?！?p>　　常然話音剛落，整個人頓時怔在了原地。

　　他的床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來了一雙腳，纖細(xì)，顏色發(fā)青，和手來自同一個人。

　　那雙腳光著站在地面上，似乎不覺得冰。

　　常然順著那雙腳往上看過去，床板之上什么都沒有。

　　再看床板下面，那雙腳也不見了。

　　看著常然一臉見了鬼的模樣，辛寧一巴掌拍在了他背上。

　　“看見什么了？怎么慌成這樣？”

　　常然深呼吸一口氣，直接在辛寧的床上坐了下來，學(xué)著王章的模樣盤起了雙腿，他現(xiàn)在可不敢把腳放下去。

　　“我剛才看見我的床旁邊，有一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