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了一天的板栗,入睡前,金芒卻是想起了一件事。
“那個食人部族,似乎沒有女人?”她的語氣不是很確定。
青穗聞言卻并不意外,“男人單身的難處在于沒有孩子給他們養(yǎng)老,而女人單身的難處……則在于養(yǎng)不活孩子。一般部族會拋棄單身漢,但卻不會拋棄單身女。甚至一些部族會令其他成員包圍單身女的領(lǐng)地,起到一定的保護(hù)作用。單身女只要養(yǎng)大一個孩子,老年就算是有著落了,但是……”
她嘆了口氣道:“看著自己的孩子一個個或是夭折或是餓死,又有幾個女人能夠無動于衷呢?所以芒芒,在你強大起來之前,若是看到單身女性,千萬不要同情他們?!?p> 她舉例道:“我小時候在遷徙路上遇到一個單身女人,她的女兒餓死了,她眼淚都流干了,就那么抱著女兒的尸體呆呆愣愣地坐在路邊,同部族的人都不去安慰她。我那個時候傻乎乎地,還覺得她很可憐,上去安慰她,結(jié)果……我差點被她掐死?!?p> “要不是你阿父及時發(fā)現(xiàn)喊了你阿爺來,我那會真的要死了?!?p> “為什么啊?”金芒有點不太能理解。
“因為她嫉妒我能活著,而她女兒卻死了?!鼻嗨雵@氣。
金芒有點無語。
她這個人心特別大,敏感這個詞簡直跟她不搭邊,也從來沒有嘗過嫉妒的滋味。
金美麗打小會念書,輕輕松松就能考第一名,不論是老師還是家長都喜歡拿她當(dāng)正面教材激勵大家。這般情況下,她這個“別人家的孩子”沒少被孩子排斥嫉妒。
鐘秀秀成績一般,但架不住她家有錢,她那人又缺心眼不會看人眼色,總是跟人炫耀她爸爸給她買的昂貴零食和玩具,大家面上討好她,指望從她那兒占便宜,實際不知道多嫉妒她。
作為和這兩人一起長大的發(fā)小,金芒愣是從沒對她們生出過嫉妒的想法。明明她既沒有出色的成績,也沒有富裕的家庭,還是個沒爹沒媽,被人暗暗看不起的孤兒。
金美麗曾似真似假,玩笑一般地贊美她擁有一顆“金子一般的心”。
所以此刻,她是真的理解不了那個單身女人的想法。
但是不理解歸不理解,她還是將青穗的話給記住了。
有英部族從板栗山離開的時候,不但糧車堆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每個人背上都背著少說七八十斤的板栗。
趕了一天路,晚上休息的時候,他們和另一個遷徙部族遇上了。
那是一個人數(shù)比之他們更多的部族,雙方對視一眼,默契地各自選了一塊地方扎營,井水不犯河水。
金芒和藍(lán)朵藍(lán)雨他們靠在一起啃板栗,雙生花姐妹倆忍不住好奇地去看旁邊的那個部族。
“他們好多孩子啊?!?p> “對啊,而且好多女孩?!?p> “真好哎,要是能跟咱們勻一勻就好了?!?p> ……
金芒沒管兩個小姐姐的童言稚語,和他們遇上的這個部族女孩確實多,或者說……已經(jīng)多得過分了。
她覺得有點奇怪,生男生女不是看男方的嗎?安澤這種情況,按說男女比例差距不會這么大啊。
金芒暗暗數(shù)了數(shù),那個部族12歲以下的孩子有9個,其中居然只有一個男孩;18歲以下的少年有12個,但是男孩只有兩個。
這也太悲催了。
再看成年成員,也是女性居多,男性少數(shù)。大概也是因此,那邊的隊伍遠(yuǎn)不如他們從容,看著要狼狽幾分,也要更憔悴幾分。
一直到入睡前,雙方都相安無事,到了第二天早上,大家各自離開,因為目的地一樣,因此大家是同路的。
獵物越來越少,幸虧有板栗加餐,否則金芒他們就要挨餓了。
另一個部族的日子卻不好過,金芒曾看到他們隊伍中的孩子拿著樹皮草根在嚼。
之后兩個部族有好幾次在相近的地方扎營,兩族漸漸開始有了交集。
那個部落叫有媛部族,據(jù)聞世世代代都是女孩多。
“那個有媛部族有聯(lián)盟部族,所以才會這樣。”青楓對著金芒解釋道:“一般部族雖然男女?dāng)?shù)量會有差距,但差距不會這么大,且也不會世世代代都如此。像我們有英部族,據(jù)聞你阿婆他們一代就是女多男少?!?p> “聯(lián)盟部族是什么?”金芒不懂就問。
青楓想了想道:“直白點說,他們固定只和一個部族交配繁衍。這樣一來,兩個部族的聯(lián)系深了,到了緊要關(guān)頭,就能聯(lián)合起來應(yīng)敵?!?p> 金芒恍然,這不就是聯(lián)姻嗎。
她本以為就是聽一耳朵八卦,有媛部族的事跟他們無關(guān),結(jié)果這天晚上,他們還沒有睡,那邊有媛部族的大家長卻是往這邊走了過來。
這是要干嘛?
藍(lán)崖幾兄弟對視一眼,紛紛有些疑惑。
有媛部族的大家長是一個名叫黃野的高大男人,只看他一身的腱子肉和身上的氣勢就知道實力差不到哪里去。
黃野開門見山,對著藍(lán)崖道:“你們有英部落有沒有考慮過換子?”
換子?
金芒蹙眉,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這個我知道。”藍(lán)朵藍(lán)雨的四兄青棵開口道:“就是一個男孩多女孩少和一個女孩多男孩少的部族交換孩子養(yǎng)?!?p> 金芒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怕二姨母和三伯父把你送出去?”
“不會的,我年紀(jì)大了?!鼻嗫脜s不上當(dāng),“而且像黑龍那樣已經(jīng)記事的孩子也不行,若是二伯父答應(yīng),必是要換分裂季后出生的孩子。到時候孩子生下來就換,跟親生的沒有任何差別?!?p> “二伯父會答應(yīng)嗎?”藍(lán)朵好奇地問道。
“應(yīng)該不會。”開口的是她二兄綠魁。
“為什么?”藍(lán)雨一臉不解。
綠魁懷胸道:“二伯父不會希望親生的血脈將來成為敵人,而且……像是有媛部族那樣和人聯(lián)盟的部族,情況比較復(fù)雜,不了解清楚二伯父不會做決定?!?p> 果然,藍(lán)崖沒有猶豫就拒絕了。
荒野并不氣餒,而是換了個提議:“那你們要不要和我們成為聯(lián)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