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歸來
洛霆川沒有去接那些蠟燭，他本就是個陰晴不定的人，剛才看到月龍吟如此期盼的樣子，他有些吃醋。
她心里有那么多重要的人，不知道自己在她心里是什么分量。
是不是可有可無，是不是現(xiàn)在對她來說有些利用價值才被邀請，他此刻覺得就是那樣。
月龍吟接過瀟琰手中的蠟燭期盼地看著洛霆川，而此時他的臉色是冷漠的。
她垂下眼不再說話，只是獨自拿著蠟燭去了浴室。
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她關(guān)上燈，獨自坐在浴室的一角雙手抱著膝，點了一下手機屏幕，才夜晚8點多，還早，若是真要做什么儀式至少也要等到子夜。
瀟琰緩緩來到門口，看著月龍吟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去臥室里拿了一件自己的毛衣給月龍吟披上，“先去吃點東西好嗎？”
月龍吟只是搖頭。
他無奈，“那坐到客廳去吧，浴室地上涼?！?p> 月龍吟把頭埋得更深了。
瀟琰嘆口氣，走到客廳。
洛霆川正望著落地窗外出神。
“怎樣才能救隨安？”瀟琰問道。
洛霆川回望他，眼神冷漠，纖薄的嘴唇崩成一條直線。
“你說，需要用什么來交換，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給你。”
洛霆川卻笑了，“你有什么可以給我？”
“隨意，一切?！?p> “哦？”他沒想到瀟琰這么大方，“一命換一命怎么樣？把你的身體給他做容器，你也愿意？”
“……”瀟琰遲疑了一下，望了一眼浴室，“可以?！?p> 只要月龍吟高興，他愿意。
“你還真是卑微?！甭弼ㄐΦ?，“你沒了身軀就再也無法待在她身邊，甚至連抱她一下都不能。”
“……”瀟琰緩緩開口，“你說吧，我要怎么做？”
“把你的血放干，在生命瀕臨終結(jié)的時刻，讓他棲身進來，你將只剩下一縷孤魂?！?p> “不行！”月龍吟不知何時走出浴室，站在門口皺著眉，“別再胡說了！”
她快步走到瀟琰身邊，“不可以！別再說這種話！”
“……”瀟琰看著她，“你希望隨安能回來，不是嗎？”
月龍吟看看瀟琰又看看一桌的奶茶，“他會回來?！?p> “如果需要付出什么代價，那也是我來付，跟你無關(guān)?！?p> 瀟琰的心有些涼，什么叫與他無關(guān)。
“用我的身體做容器可以嗎？”月龍吟轉(zhuǎn)而問道。
“呵…”洛霆川笑道，“且不說你現(xiàn)在根本沒有人類的軀體，龍與凡人之血并不相通，就算可以，你覺得他會想成為一個女人嗎？”
“……”
“算了，你會見到他，就今夜?！甭弼▏@口氣，最后還是妥協(xié)了。
隨安還在這件事并不是他出手相助，也許是他們有某種剪不斷的緣分，或者只是一個很執(zhí)著的念頭，就像一縷細線牽扯著，沒讓他形神俱滅。
“有水嗎？”洛霆川看著瀟琰問道。
“什么水？”瀟琰一怔。
“喝的水?！甭弼〝Q起眉，真的一點兒地主之誼也不盡，枉費他前前后后地幫了這許多忙。
“哦，有，冰箱里很多，你隨意?！?p> “……”呵…洛霆川冷笑一下自己走到了開放式廚房。
看著一桌的奶茶，突然有些好奇，拿了一杯插上吸管，“噗……”才半口就吐了出來……“這么甜不怕中毒？”
月龍吟和瀟琰相視一眼，有點想笑。
但很快臉色又凝重上了。
窗外依然夜色深沉，但M都是個不夜之城，一到夜晚無數(shù)的燈光亮起，將寂靜驅(qū)散。
“子夜十分如果你真想見他，就將紅燭對著鏡子點燃，然后心里默念著他的名字，削一個蘋果，記住，不能削斷。到時，那間浴室將成為一個結(jié)界，只能留下一個人?！?p> “……”月龍吟覺得洛霆川簡直在開玩笑，這哪是招魂，這跟以往那些恐怖小說里面的情節(jié)有什么區(qū)別。
“你一個人，會害怕嗎？”洛霆川表情卻異常認真。
“……”月龍吟搖搖頭。
“要是削斷了或是削到自己的手，我可不保證來的就是你想見的人，”洛霆川打開一瓶水漱了漱口，“畢竟你這公寓陰氣太盛?！彼舷聮吡艘谎邸?p> “……”瀟琰無語……以前……倒沒覺得……一直住的挺好的。
“我不怕?！痹慢堃餮凵駡砸?。
死都不怕還怕什么鬼。
但這事情沒有她想象得那么簡單，因為臨門一腳必須她自己來執(zhí)行。
到了子夜，點燃了紅燭在浴室的鏡子前，身后綁滿了紅線，只留下月龍吟獨自對著鏡子。
浴室里一片漆黑，只有晃動的燭光照亮鏡子的中央，照亮她自己慘白眼下還泛著青的臉。
她聽了洛霆川的話選了一個最大的蘋果，拿著一把水果刀小心地從蘋果底部開始削皮，削得很細，一點一點，蘋果皮像條長蟲那么垂落下來。
她對著鏡子，但又不能時時注視著鏡子，得小心蘋果皮不能斷，“隨安…隨安…隨安…回來…我在等你……告訴我…該怎么幫你…隨安…隨安…隨安……”
浴室里靜得可怕，每一下削入蘋果皮的聲音都十分清晰。
與此同時，瀟琰依靠在浴室門外，仔細地注意聽里面的動靜，但眼睛絲毫沒離開在廚房內(nèi)晃晃悠悠忙碌的洛霆川。
他覺得洛霆川就是有意捉弄月龍吟，怎么可能招魂的儀式就跟電影里演的一樣。
但這樣對他有什么好處？
不知道。
但洛霆川本身就是個腦子不太正常的人，瀟琰是這么覺得的。
洛霆川忙碌地做著吃的，主要是餐廳送來的食物他不太滿意，執(zhí)意要自己再加工下。
把沾上沙拉醬的蔬菜一一挑出來，面包片放進烤箱自制到喜歡的脆度，低溫牛肉沾上了胡椒鹽被他沖洗了一遍。
最高興的還是找到瀟琰珍藏的幾瓶年份不錯的紅酒，他熟稔地起開瓶蓋，倒進醒酒器，手掌夸張地揮舞著聞著芳香。
“………”瀟琰直愣愣地盯著，他那自在的樣子跟此刻浴室內(nèi)發(fā)生的事形成鮮明對比，像兩個世界，很不真實。
他舉手想敲浴室的門。
洛霆川遠遠比了個“噓”的手勢，他搖了搖頭，接著晃了晃紅酒杯，看著掛杯的紅色液體，滿意地嗅了嗅，抿了一小口。
回味了一會兒便重重點了點頭。
瀟琰蹙眉，越發(fā)覺得他是故意耍弄月龍吟，此刻她在一片黑暗中一定很害怕。
月龍吟這輩子唯一一次削蘋果貢獻給了眼下為隨安招魂，但索性不負眾望還真沒削斷。
不過這個儀式真的有些奇怪，她自己不愛吃蘋果，隨安也是，所以削什么蘋果……
她口里邊念著隨安的名字，邊將削好的蘋果放在鏡子前，呆呆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可隨安在哪兒……
她摸著手腕上那串念珠，冰涼徹骨，將它取下，置于鏡前……
“隨安…你回來了嗎？回來了就讓我見到你，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的！回來…隨安…木隨安……我想見見你?！?p> 最后一聲名字叫出口，月龍吟身后仿佛被人吹了口涼氣，就在腦后，她的發(fā)絲向前飄起……
臥室的洗手間內(nèi)沒有窗戶，只有排風(fēng)設(shè)備。
為防止令紅燭熄滅，所以根本就沒有開啟。
“木…隨…安?！痹慢堃髦貜?fù)了一次。
她一側(cè)的頭發(fā)輕輕飄起，她轉(zhuǎn)頭看不見一個人…再回過頭看著鏡子里……
隨安滿臉是血，目光無神地靠著她的臉頰，仔細端詳下，眼神空洞無光但帶著一絲怨懟。
“隨安！”月龍吟驚叫道。
她伸手去摸他的臉，想幫他擦擦臉上的血跡，卻發(fā)現(xiàn)除了鏡子里能看見，他其實沒有實體。
只要離開了鏡子，外頭就空無一物，根本看不見他！
“隨安…”月龍吟哽咽道，“你說話…我該怎么幫你……”
她此刻倒沒有害怕，是真的很擔(dān)心隨安。
雖只能通過鏡子與他對視，但仍覺得心底升出一絲希望。
隨安天眼的位置有一道血線，仔細看是閉上的眼睛，此刻從中間流下淚來，血紅色的淚……
“你告訴我，我怎么才能幫你？！”月龍吟焦急地問道。
一瞬間隨安的臉從鏡子中消失了。
月龍吟回過身，見錯綜復(fù)雜的細線內(nèi)捆綁著隨安的整個身體，密密麻麻地糾纏著，他被綁縛住一動都不能動。
月龍吟拿起水果刀舊劃開那細線，他的整個身子向下墜，月龍吟一把托著他。
此刻，他居然是實體！
月龍吟能看到能摸到，不是在鏡子里！
這…怎么可能？！
他就這么憑空在密閉的空間出現(xiàn)，就如同是通過鏡子將他傳送回來。
“隨安！”月龍吟抱著緊閉雙眼的隨安，片刻的欣喜一下被打破，他身子涼得像冰。
瀟琰在門口焦急地徘徊，時不時看看悠哉悠哉的洛霆川。
在月龍吟聲聲的呼喚下，隨安的睫毛抖動了下，但他久久沒有睜眼。
但此時天眼卻張開了，還是一片血紅，整個眼白都被染成了紅色，墨黑的眼珠都快被紅色吞噬。
他轉(zhuǎn)動眼珠依舊向下看著自己的臉，看了一會兒又無力地閉上了。
突然！他身子消散，實體消失，月龍吟懷里只剩下散落的細線。
“傻瓜，”鏡子中出現(xiàn)隨安蒼白的臉，“等我回來。”
月龍吟一個激靈起身，對著鏡子，“你在哪兒？隨安？”
“那法師沒死，不過這次的較量由我自己來，別擔(dān)心，我哪有那么容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