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妖鬼圍城,就在今夜
鯤鵬府城正南門上,兩個守城衛(wèi)兵正漫不經心的聊著天,看著城內煙花四起的景色,心里期盼著待會輪值之后,回家吃一頓熱乎乎的餃子。
全然沒注意到,頭頂?shù)膱A月不知何時,已被一片黑潮遮擋住。
一道暗淡黑影卷起風雪,快速在城墻上爬行,如履平地,掠過數(shù)十丈城墻。
城墻上熊熊燃燒的永恒火盆,顏色瞬間變成一片幽藍色澤。
黑影掠過,直撲進一名衛(wèi)兵身體內,他的身軀猛的一抖。
臉上表情掙扎起來,想開口呼救卻怎也開不了口,就連伸手去警示身旁隊友的動作也無法完成。他的面上以肉眼可見的敷上一層冰霜,面孔血色筋絡如蛛網般迅速蔓延開來,覆蓋大半張臉。
不僅是面上,體表其他部位亦是血色紋路線條密布,仿佛活物一般,如同蚯蚓一樣瘋狂扭動。
他的雙眼變的血紅,四肢詭異的抖動扭曲。
“……聽說快活林最近來了個新花魁,長得國色天香,有生之年若是能睡上一回,死也值了?!蓖檫€在悵惘夢境。
等了半天,沒聽見同伴回音,轉頭一看,頓時眼珠子都差點掉地上。
“邪……邪靈!”
他雙腿站站,連聲音都在打顫。
同伴這時已經徹底完成妖變,身軀扭曲成三米高的畸變怪物,四肢修長、肌肉線條流暢,卻從肋骨下長出額外的兩道胳膊,如同觸手般一齊向他撲來。
“啊——”
他此時才如夢初醒。
撒腿就跑,邊跑邊喊:“敵襲,邪靈入侵?!?p> 這一刻,他只想著快點去敲響法鐘,然而離法鐘只有二十丈的距離,卻堪比天塹溝壑。
一雙伸長的利爪,已經抓住了他的脖子。
獠牙巨口向他脖子咬來。
“鐺鐺鐺~”
正在他要絕望之際,法鐘被猛的敲響,一道道波紋如水幕般滌蕩開來。
抓住他的邪靈陡然發(fā)出一聲嗷叫,一道煙霧從身軀中被震的離體擴散,不斷扭曲嘶吼。
怪物的攻擊也適時而止,他趁機快速掙脫,迅速向塔樓跑去。
原來方才是遠方其他塔樓中的守衛(wèi)敲響了法鐘。
緊接著,各處的法鐘便如鞭炮一般,接連被敲響,烽火臺上永恒火盆火焰呼呼升騰,熊熊烈焰照亮了整片城墻。越升越高,也照亮了更遠的荒野。
視角拉大,再拉大。
荒野白雪上,一道道奇形怪狀的身影無聲逼近,密密麻麻,漫山遍野都是。踩在積雪上,嗤嗤作響,逐漸連成一片。
妖鬼圍城。
就在今夜。
……
呼呼~
李隨安正在屋中一次又一次的揮舞長刀。
他第一次失眠,在大年夜。
鐘聲響起后,外面就已被鎮(zhèn)北軍接管戒嚴。隔壁獅子山上燈火通明,城中、城外,無數(shù)只燈籠升空,驅散了黑暗,照亮了大半座城池。
那不是孔明燈,也非燈籠型法器,而是活物。
視野中的文字氣泡明確顯示著:
【燈籠鬼:古老傳說的一種陰魂系妖靈,通常在夜晚出現(xiàn),從一團鬼火進化而來,遠看似燈籠。鬼火強大后,披上一層燈籠罩般的鬼衣后,便成燈籠鬼。喜歡掛在樹上,變幻顏色,發(fā)光。為人類示警。心有邪念之人,經過樹林時,經常會被燈籠鬼追逐。燈籠鬼會吸盡邪惡生靈的血液和骨髓,用作燈油,被燈籠鬼襲擊死亡的人死相極其難看。
燈籠鬼一族,與人族先賢有遠古協(xié)定,可作為神魂修者的魂契魂寵。心燈之光,有照亮黑暗、驅逐邪祟之功效?!?p> 每逢長夜,黑潮來襲,妖鬼亢奮,邪靈肆虐。
提燈使掌燈,守夜人登城。
今夜,全城燈火不滅。
相信能睡得著的,也沒幾個。
直至天明,喊叫聲才稍息。
幸好,守住了,城沒有被攻破。
【武技】:
基礎刀訣LV2半生不熟(1230/10000)
斬月刀法LV1初學乍練(15/10000)
……
基礎刀訣一夜升級,卻并不能驅散心中的不安。
因為天空依舊蒙上了一層灰霧,天光肉眼可見的降低。
城中幾處焚尸爐已經快炸爐了,一具具尸體被抬回來,顯然昨夜情況不容樂觀。
李隨安決定死宅練刀,龜壽堂讓人傳話,叫他去一趟。
“如果今夜妖鬼繼續(xù)圍城,所有武者,都有可能被動員。武館、鏢局、各大家族會是征召的第一選擇?!?p> “已經到了這種程度嗎,我也要去守城?”
黃鶴年無聲的看著他。
李隨安有點發(fā)懵。
“你是武館一員,雖是記名弟子,也在官府備過案的。何況以你家的情況,算上家丁護院,至少要去五人。放心吧,若真要上城墻,你等剛剛開始淬體的武者,不會被安排在最前面。屆時看情況再說吧,我會讓你師兄多照顧你的。”
李隨安咽了口唾液,“如果都要去,那我也不懼?!?p> 滿腹心事回到家,沒等來官府的征召,卻等來了稅務官。
“保境安民稅,一百兩!這是總督大人的新命令!”
大年初一,卻挨家挨戶上門收稅。
這操作,李隨安委實沒看懂。
檢查了稅務官出示的各種條目,還有總督府的大印。說是昨夜事發(fā)突然死傷太多,官府為死傷者下發(fā)撫恤,特設保境安民稅,商戶依特例征收。
但一百兩,依舊是罕見的高額附加稅了。
沒辦法,交吧。
剛交完一百兩,又一群巡捕上門,“保境安民稅,如意坊,需交一百二十兩?!?p> 福慶年坐不住了,“大人,我們才剛剛上交了稅?!?p> “瑪?shù)拢蝗藫屜攘??!?p> 捕頭低罵了一句,“稅條呢,拿出來看看。”
福慶年遞上稅條。
“你們這只交了一百兩,還差二十兩,需要立即補上?!?p> 福慶年唉聲嘆氣,就準備補交銀兩,息事寧人。
李隨安卻突然走上前,“請問這位大人貴姓,可有收稅憑證?!?p> “怎滴,還要查我們的官牌,你們配嗎。識相的趕緊交稅,誤了時辰封了你的鋪子。”
大潤帝朝,商戶雖然有錢,社會地位也并不高。
李隨安一臉和善道:“大人誤會了,稅自然會交,還需大人出示條目,寫下收稅記錄?!?p> 酒樓中的安保都無聲地站到他身后。
福慶年露出擔憂目光。
幾名捕快“唰”的抽刀,嘴中罵罵咧咧,“怎滴,還敢造反,生意不想做了?!?p> “大人誤會,我們只是不想又有下一批人進來再收一次稅罷了。小本生意,經不起如此波折。”
捕頭冷冷瞪著李隨安,李隨安從容以對,毫不退讓。
若真是為守城收稅,他會交的毫無怨言,卻不能當冤大頭。
“哼,不識抬舉,去下家。”
一群人來去匆匆,很快就沖進鄰居客棧里。
“唉~”
福慶年嘆了口氣,“每逢動亂,必是城中先亂。”
“恐怕這次收稅只是開始,之后還要募捐。少爺在家看著家吧,我且邀幾位同行,一起去找徐會長商議一下吧,若是針對我們酒樓業(yè),也需想個對策才是?!?p> 他說的徐會長,是鯤鵬城酒樓協(xié)會的總會長。
徐家二少爺,千年世家子弟。家族中屢有入仕從官者,軍中亦有背景。家中經營的生意,也遍布各個行業(yè),可謂財大氣粗。
如意坊的醉春風有些名氣,但與徐家的大酒樓一比,就只能算是中等產業(yè)。天塌下來,也還有高個頂著。此時不找協(xié)會,那些入會費豈不是白交了。
“福叔小心些,陳忠和你跟著福叔走一趟吧?!?p> “是,東家。”
李隨安拉住福慶年,讓他順便打聽一下方才那位滿臉橫肉的捕頭姓甚名誰,便回后院繼續(xù)練刀。
今天爭取將基礎刀訣刷夠五千熟練度。
天未入夜,街道上已不見行人。
如意坊早早的關了門戶。
傍晚時分,城墻上刀兵如林,戰(zhàn)鼓擂動。
永恒火盆熊熊燃燒,烽火臺狼煙四起,士兵們嚴陣以待,已經達到五步一哨十步一崗的地步。弓箭手、長槍兵、刀盾手,十人一隊,在一名什帶領下,值守數(shù)十米崗位。
每隔百米的城樓中,必有一名提燈使,帶領數(shù)十名守夜人鎮(zhèn)守,頭頂巨大的燈籠照亮一方天地。
還未入夜,黑潮涌起。
妖鬼便再次卷土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