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感覺……自己被困住了?!绷智逦ㄔ谛睦磲t(yī)生的沙發(fā)上抱著膝蓋,朝著窗外發(fā)呆:“總感覺,事情、世界不應(yīng)該是現(xiàn)在這樣的——我……”總覺得,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不真實……
從心理醫(yī)生的診所出來,清唯迎面遇上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男人的神情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積極向上,就仿佛是被程序設(shè)計好的機器人,連笑容都一絲不茍的掛在嘴邊。
“林清唯,女,1993年生……”那人如同人工智能匯報工作一般,背誦出清唯的信息。
清唯立即攔住他:“我們認識嗎?”
“認識,”男人被清唯攔下立即露出焦慮的神色,不停的看自己的手表:“我們是同一個心理醫(yī)生。我已經(jīng)在心理醫(yī)生的指導下十年了。而你,只有五年——我要遲到了,我不能遲到。”男人嘟囔著向心理醫(yī)生的診所飛奔而去。
不對,這不對。清唯思緒混亂:我是半年前才回國,三個月前才有人給介紹了這個心理醫(yī)生——
我錯了,還是他記錯了?
于是清唯在此見到心理醫(yī)生的時候特意詢問:“我有個朋友,有很嚴重的強迫癥。他告訴我,我的初潮時間是十六歲。但我記得我初潮的年齡是十四歲。我們之中誰對的可能性更大?”
心理醫(yī)生笑笑:“你自己不確定嗎?不過,真正的焦慮癥往往伴隨著記憶里變差,你可以嘗試相信自己……”
沒問到自己想問的問題,清唯只得悻悻作罷。
大約是上天的意思,清唯出門又碰到了西裝男。他邊走邊看手腕上的手表。
清唯看了一下手機的時間,確認自己的時間是正常的,而碰到男人的時間提前了。男人今天出門早了——
如此,清唯心中有了計較:“站住?!?p> 男人依言而做。
“名字?”
“蒙林?!?p> “性別?”
“男?!?p> “……你在哪里見過我?”
“心理醫(yī)生的診所?!?p> “我什么時候看過心理醫(yī)生?”
“五年前?!?p> 五年前……
“……你走吧……”
男人板正著身體,又昂首闊步的走了起來。
清唯徒然感覺到一種龐大無形的無力感朝著她壓了下來——她什么也不記得。
清唯癱坐在路旁,努力回憶著自己的過往,小學、初中、高中……小島,到國外上學——她不知道自己哪里記錯了。明明,她都記得……
或者,哪里出錯了。她、不對,是那個男人記錯了。
“我要怎么證明我的記憶——對,照片。我要找到照片……”
清唯目光呆滯的回到家,然后一言不發(fā)的翻找起相冊:幼兒園畢業(yè)合照、小學畢業(yè)合照、初中畢業(yè)合照、高中——
清唯臉色慘白、雙眼通紅的抬頭:“我的……我的高中畢業(yè)合照呢?”清唯艱難的咽著嗓子,仿佛對那些“消失”的東西有著什么可怕的直覺。
“清清,你先冷靜?;卮鹞?,誰給你說過什么?”
“——我——的——高——中——畢——也——合——照——呢?”清唯一字一句的追問。
看著父母靜默的樣子,清唯紅著眼睛抿了抿嘴:“……我——我高中沒拍合照——反而去看了心理醫(yī)生。所以,發(fā)生了什么事?”
林父林母相顧無言。
時間仿佛卡住了,世界上一切的東西都在這一刻暫停。
最后,終于在林父的一句:“不能告訴你,是為你好……”中,落下帷幕。
清唯不死心的追問所有人,但所有人都對一切緘口不言。
對于清唯而言,這是一件影響巨大的除了她這個當事人,別人都一清二楚的“私密”事件。
最終,清唯想到了蕭君赫。
蕭君赫對于她的到來絲毫不驚訝?;蛘?,可以說就是專門在等她。
“你知道我是為什么來的……”清唯希冀的看著他。
聞言,蕭君赫紅了眼眶:“那是一件非常非常糟糕的事情——你不會想記起來的。所有人都不想你記起來——我也……一樣的。”
“可是,我……現(xiàn)在為此感到苦惱……這件事就……它就一直折磨著我——”
蕭君赫熟練的將她攬盡自己的懷里,用手輕輕的將清唯的頭按進自己的懷里:“你別怕,有我呢。我會——”最后只是輕輕親了親清唯的發(fā)頂。
我愛你,
曾經(jīng)那么的愛過你。
只是,如果這份愛,
讓你感到痛苦。
那我情愿,
你永遠不要回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