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寧挨三槍，莫遇一張

　　一步、兩步、三步……

　　越走越遠，就在曹勉大呼歇菜之時，攤主已經追了上來：“小兄弟，你們兩個不是想找固定攤位賣燒烤嗎？反正哥這地方大，就讓給你們一米五，而且是免費的?！?p>　　剛剛曹勉還在大罵攤主忘恩負義，如今卻笑得小眼睛都快瞇縫上了，回過頭拍了拍攤主的肩膀：“哥，夠敞亮！”

　　三個人回到瓜棚坐下，韓智和曹勉又幫助攤主賣了七八個大西瓜。

　　后來終于有了空閑時間，韓智就把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

　　他們幾個只是賣一樣烤面筋，不提供桌椅，不會對攤主的生意造成任何影響。

　　而且還能吸引人流量。

　　顧客吃了烤面筋，口渴再吃一塊西瓜，如此還能帶動攤主的生意。

　　雙方越談越投機。

　　這個攤主名叫周廣林，是西關村人。

　　菜農出身，第一次出來做生意。

　　走的時候，周廣林給韓智和曹勉一人抱了一個大西瓜。

　　兩個人也沒客氣，往二八大杠的前簍里一放，騎著車剛要走。

　　“炒面，稍等一下。”

　　韓智忽然想起來，在網(wǎng)上看過的一個梗。

　　瓜棚里粉筆和黑板都有，韓智走過去，將抹布微微打濕了，擦去碩大的“西瓜兩塊五一斤”字樣，然后寫下了幾行字：

　　大棚西瓜新紅寶，比老婆還熟，比情人還甜，比小三還有味。

　　生了給我抱回來。

　　一斤兩毛五，一塊三毛，您還在等什么？

　　字跡工整而清秀，就像刀刻出來似的。

　　“智哥，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你什么時候學會了板書，怎么比語文老師寫的還好看？”

　　“老實交代，要不我和你絕交！”

　　這可是貨真實價的瘦金體，當時韓智在監(jiān)獄里任特殊老師六年之久，教別的服刑人員文化知識。

　　一來二去的，就練就了一手好板書。

　　可是這些話又不能跟曹勉實說，他就直接一記爆栗敲了過去：“炒面，長能耐了啊，連和我絕交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曹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智哥敲他的腦袋，騎上自行車就跑。

　　韓智也不去追，只是大笑：“炒面，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你還是想想，明天怎么當眾向張小紅表白吧？”

　　望著小哥倆兒的背影，周廣林在感嘆青春美好的同時，又來了一句：“現(xiàn)在的小屁孩，真是了不得！”

　　星期一。

　　韓智騎著自行車到了西關學校。

　　它不是重點高中，人稱二高。

　　每年的一本率和縣一高比起來，只能吃人家的尾氣。

　　但是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貧，在韓智心里，二高占據(jù)著舉足輕重的位置。

　　故地重游，韓智感慨萬分。

　　校園內的一草一木，他都覺得是那樣的親切。

　　他記得這里是2022年3月，才被拆除的。

　　當時有同學在群里發(fā)了照片，一片斷瓦殘垣，引得眾人唏噓不已。

　　歲月無情，不但蒼老了我們的容顏，而且把僅存的青春印記都要抹去。

　　就連圍墻西北角那棵皂角樹，也沒能幸免。

　　曾記得，自己遲到進不去大門的時候，都是從那里翻進校園里的。

　　皂角樹如今只有碗口粗細，三十二年后，它有一摟粗，可照樣敵不過推土機。

　　輕撫著它的樹身，韓智慢慢說道：“皂角，你放心，這輩子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一陣風吹來，樹葉晃動，仿佛在和韓智互動。

　　“智哥，發(fā)啥呆呢？趕緊進教室，你沒聽見上課鈴已經響了嗎？”

　　曹勉過來扯了韓智一把，兩個人趕緊跑到教室里坐下。

　　剛坐下，張巧巧已經懷揣著極具標志性的，巨型木頭三角板，現(xiàn)身于講臺之上。

　　韓智和安小芳同桌。

　　她瞥了韓智一眼：“算你命大，不知道周一第一節(jié)是老張的立體幾何課嗎？”

　　寧見閻王，莫碰老王；寧挨三槍，莫遇一張。

　　老王就是隔壁（呵呵，莫想歪了）班的班主任王老師，向來以心狠手辣著稱。

　　而老張就是眼前的張巧巧老師了。

　　張老師四十多歲，高大威猛，教學風格豪放粗獷，一言不合就用三角板伺候。

　　班里挨過她的三角板的數(shù)不勝數(shù)。

　　說來也巧，她的外甥和侄子也在這個班，常常被她用來殺雞駭猴。

　　但偏偏就是這兩人，后來一個考上了大專，另一個也上了211。

　　當時在學校的時候，張巧巧是同學們最痛恨的老師，可是出了校門，屢屢遭受社會無情毒打之后，同學們才念起張老師的好，一個個后悔不迭。

　　韓智的文科成績不錯，升高中時，他在英語只吃了13分的情況下，總分排到了全班第九，作文更是滿分。

　　不過進入高三之后，英語毫無進展，幾何和代數(shù)成績更是一落千丈，這也是他后來輟學的原因之一。

　　再一次坐進課堂，時光不能虛度，他要抓緊時間，把成績趕上來。

　　縱然他是重生者，比別人多了三十多年的閱歷，但是學歷太低的話，想要在這個改革開放的大時代做出一番事業(yè)，并不容易。

　　上一世，他嘗盡了沒有讀大學的苦，這一世，他絕不會讓悲劇重演。

　　此時奮斗幾個月，改變的可是整個人生。

　　一堂課下來，韓智受益匪淺。

　　他終于明白，原來努力學習有時候也是一種享受。

　　幾何、代數(shù)、英語……

　　韓智如饑似渴，缺什么就補什么。

　　他本來就聰明，學東西快，如今用心之后，更是事半功倍，學習成績提升很快。

　　轉眼到了星期四，早上吃飯的時候，廠家打來電話，谷朊粉到貨了。

　　來的正是時候，正好跟得上周五出夜市。

　　下午放學，韓智打算叫上曹勉，這么棒的一個壯勞力，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用白不用。

　　誰知道找不到這廝，難道是怕兌現(xiàn)承諾，讓他當眾向張小紅表白，所以像個鴕鳥一樣躲起來了？

　　不可能呀！

　　這廝優(yōu)點不多，但輸?shù)钠穑?p>　　問了問安小芳，說這廝從周一開始，一放學就找不到人影。

　　韓智一拍腦門，是呀，這廝以前就像狗皮膏藥纏著自己，可是這幾天卻變了，難道是談戀愛了？

　　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