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府。
梔子和杜若換了一身打扮,像是兩個美貌的小村姑。
杜若瞅著梔子,忍不住笑道:“人靠衣裳,馬靠鞍,這么看你還挺質樸、憨厚的?!?p> 梔子看她一眼,說:“彼此彼此?!?p> 兩人走進茶館,這種靠近菜市場的茶館里有各色各樣的人,最多的就是流氓和騙子,茶館里每個人都在瞪大了眼睛瞧著她們兩個。她們像是受到了驚嚇的小白兔,拘謹的坐到茶館的角落里,細聲細氣,小心翼翼的和老板要了兩碗面,就像兩個剛進城的鄉(xiāng)下姑娘。
這時有一個人走過來,向她們笑道:“兩位姑娘好?!?p> 這人長得獐頭鼠目,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東西。
杜若像是見了生人就害怕,沒有見識的小姑娘,緊貼著梔子,緊緊抓著她的胳膊,嘴唇靠近她耳邊低聲說:“好怕怕?!?p> 梔子握了握她的手,似乎在給她安慰,低頭悄聲說:“你少來。”
那人居然坐了下來,笑道:“在下鐵拐拐,這一片的人都認識我。我看兩位姑娘面生,是第一次來臨安府吧?”
梔子老實的點了點頭,“聽同村的人說這里能找到工作,有錢賺,我們姐妹就來了,不過,我們沒想到這里這么大……我們已經走了半日了,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工作?!?p> 鐵拐拐笑道:“姑娘運氣真好,我知道一個地方正好招人做工?!?p> 梔子大喜道:“真的?”
杜若忍不住拉了拉她衣袖,插口道:“姐,別是騙人的吧?”
梔子瞪了她一眼,道:“咋會呢?咱倆又沒錢,人家鐵大哥騙咱倆干啥?”梔子又轉向鐵拐拐,羞赧道:“鐵大哥,你別生氣,我妹子就是膽子小,沒別的意思?!?p> 鐵拐拐道:“姑娘家出門在外謹慎一些是對的。我也是有妹子的人,是看見你們人生地不熟,很是可憐你們才幫忙的,你們不要疑心我?!?p> 梔子忙搖手,道:“沒有,沒有。一看鐵大哥就是好心人。”
“百花樓”在臨安府一條很安靜的巷子里,兩邊高墻遮住了日色,一枝紅杏斜斜的探出墻外。
已過了正午,朱紅的大門還是關得很緊,只看這扇門,無論是誰都可以看出這里氣派必定不小。
梔子和杜若隨著鐵拐拐走到“百花樓”大門外,梔子左顧右看,喜出望外,說道:“鐵大哥,這一看就是個大戶人家?!?p> 鐵拐拐點點頭,道:“可不是嘛,這家做的可是大買賣?!?p> 杜若怯懦的小聲道:“姐,人家能要咱們嗎?”
鐵拐拐笑道:“放心吧,我和老板娘熟的很,我說話,她一定會要你們的?!?p> 鐵拐拐說,“百花樓”的老板娘名叫玉娘,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女人。他說:“只要你肯聽她的話,她什么事都可以答應你,你若想在她面前搗亂,她一定會讓你后悔莫及。”他說這話時神情很嚴肅,像是要嚇唬梔子和杜若二人。
梔子果然一臉的緊張,直點頭,說:“我們會好好聽話,好好做工的,不會搗亂?!?p> “好,那你們等我一下。”鐵拐拐上前敲門,敲了半天,里面才有回應。門里的人似乎帶著一肚子的不耐煩,道:“敲敲敲,敲什么敲,難道連天黑都等不及嗎?”
鐵拐拐隔著大門陪著笑道:“是我,鐵拐拐?!?p> 大門這才開了一線,一個散著發(fā)的小姑娘探出半個腦袋,還沒開口,鐵拐拐湊上前在她耳畔悄悄說了幾句話,那小姑娘眼珠一轉,上上下下打量了梔子和杜若,這才點點頭,道:“進來吧?!?p> 梔子和杜若進門,在門里等了片刻,鐵拐拐回來了,興高采烈的說道:“里面已經答應你們留在這里做工,請你們進去相見。”
梔子和杜若隨鐵拐拐走過一段長廊就看到一個長身玉立的年輕美婦人站在門口,她臉上帶著笑,可一雙丹鳳眼閃著威嚴的光,她仔細看了看梔子,又仔細看了看杜若,道:“是標致的美人兒?!?p> 鐵拐拐笑道:“不標致的也不敢往環(huán)大嫂子您這里帶?!?p> 環(huán)大嫂子道:“我?guī)齻冞M去,你放心去吧?!?p> 鐵拐拐笑得更愉快,道:“我放心得很?!比缓笏蜅d子、杜若說:“這位是環(huán)大嫂子,你們要聽她的話,在這里好好干?!?p> 梔子忙點頭,“好的?!彼€想謝他,他卻已走遠了。
環(huán)大嫂子一手拉著梔子,一手拉著杜若,走進門里,那門立刻關起來。
環(huán)大嫂子笑道:“初到這里可能會有些不習慣,但呆久了,你們一定會喜歡上這里的?!彼齻冏哌^一重院子,又穿過一個回廊,眼前是個很大的花園,萬紫千紅,鳥語花香?;▓@里亭臺樓閣,紅欄綠瓦,有幾個嬌媚的少女正站在窗前,手挽著長發(fā),慵懶的朝著花園發(fā)呆。這些少女們都很美麗,穿的衣裳都很華麗,只不過每個人看起來都很疲倦,仿佛睡眠不足的樣子。
杜若小聲說:“這府上好多小姐啊?!?p> 環(huán)大嫂子笑道:“晚上你會見到更多漂亮的小姐姐。”
她們走過曲橋,轉過假山石,走入一片花林,繁花深處,露出一角紅樓。
環(huán)大嫂子道:“玉娘就住在那里,現在許是起來了,我去和她說你們來這里做工的事,你們在這里等著?!彼珠_花枝走過去。
目送著環(huán)大嫂子走遠,杜若悄聲笑道:“我很有演戲的天賦吧?”
梔子卻不敢輕敵,她道:“這些女人閱人無數,又心狠手辣,你可千萬別掉以輕心?!彼b望著那一角紅樓,又道:“那玉娘可不是個普通的角色。”
半柱香后,梔子終于見到了傳聞中的玉娘。
如果說環(huán)大嫂子是個很優(yōu)雅的女人,那玉娘就只能用“完美”來形容了,她的臉,她的眼睛、鼻子、嘴,甚至于她的微笑,她身上每一段線條都是完美的。
她柔聲道:“你們會做什么?”
梔子恭敬的說道:“苦活兒累活兒,我們姐妹都可以做的?!?p> 玉娘笑道:“花兒一樣的女孩子怎么可以做苦活兒累活兒呢,我可舍不得?!彼中α诵?,問道:“你們叫什么名字?”
梔子道:“家里人叫我朝朝?!彼恢付湃?,“叫她暮暮?!?p> 玉娘嫣然道:“人好看,名字也好聽,朝朝暮暮,天長地久,永不分離,你們的父親很會起名字呢?!彼謫柕溃骸澳銈兌啻罅??”
梔子道:“我二十,我妹妹她十八?!?p> 玉娘笑道:“多好的年紀啊。你們看我今年多大年齡了?”
梔子看她的臉美如春花,比春花更嬌艷,梔子囁嚅著,“二十五?”
玉娘銀鈴般嬌笑道:“小姑娘,你真會說話。我十五年前的確二十五歲?!?p> 梔子和杜若都吃驚的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
梔子心想:她是練了什么邪派武功嗎?
杜若心想:這妖孽到底吃了什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