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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戀愛告急

001 一定是因為取景器落灰了(二合一)

東京戀愛告急 李商嵐 4424 2022-11-03 23:53:10

  金秋的氣味彌漫在東京,街上的行人們大多穿起了外套,在落葉大道上奔波。

  銀杏葉變得金黃,在枝頭上搖搖欲墜,只待風吹時,飄轉著落下。

  咖啡店前的落葉被掃得很干凈,相較于繁華地段,這條巷道有些冷清。

  因為很少有人光顧這里,老板高橋健也悠閑地坐在門口的木搖椅上,專心致志地看著報紙。

  “高橋先生?!?p>  某個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高橋健將報紙朝后向下翻折,循著聲音看去。

  “啊,是你啊?!?p>  看到京極哲也正站在門前跟自己打著招呼,高橋健露出了笑容。

  接著,他的目光轉而落在京極哲也身后的倩影上。

  “好久不見了,你們兩個?!?p>  高橋健把報紙收起,即刻從搖椅上坐起,上前招呼著兩人。

  “好久不見,高橋先生。”

  歌代御花稍退一步,禮貌地欠身致意,嬌嫩的手指握住胸前掛著的膠片相機。

  “你還是那么喜歡拍照啊?!备邩蚪⌒χc點頭,而后為他們兩人拉開門。

  進了店里,咖啡的味道便從四方涌來,輕輕地撥撩著鼻尖。

  高橋健快步走到工作臺前,輕車熟路地從架子上取來裝著咖啡豆的罐子。

  很快,他意識到這兩人已經(jīng)很久沒來這里了。

  他手上的動作頓在半空中,沉默地打量著兩人一會兒,他才緩緩問道:

  “還是老樣子?”

  歌代御花和京極哲也聞言,彼此相視一眼,接著同時回答。

  “嗯,老樣子?!?p>  “不,換成黑咖啡吧?!?p>  話音落下時,歌代御花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京極哲也。

  他沒有和以前一樣選擇維也納咖啡。

  “換口味了?”高橋健望著京極哲也,問道。

  “是的,麻煩你了,高橋先生?!?p>  京極哲也點點頭,隨后在歌代御花的注視下,自顧自地走到最里面靠窗的位置。

  可他剛坐下就后悔了,這里是他和她曾經(jīng)的專屬座位。

  只要提前跟高橋健說一聲,他就會這里放一本書,告訴別的客人這地方有人坐了。

  算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京極哲也在心里如是想道。

  隨后,歌代御花才緩緩過來,她撫著淺灰色的百褶群擺,輕輕地坐在他的對面。

  京極哲也側著頭看向窗外,沒有看她。

  歌代御花凝視了一會兒他,便垂下眼眸。

  握著相機的手指不禁微微發(fā)力,纖弱的指骨隨之凸顯而出,像是要擠破那層白皙的肌膚。

  “不放下來嗎?”

  對桌,是京極哲也的聲音響起,平靜得聽不出他的情緒。

  “哎?”歌代御花抬起頭來。

  可他仍是在望著窗外,用手肘撐著桌面,四指彎曲著托起半邊臉頰。

  “是……”

  低低地應了一聲,歌代御花把掛在脖子上的相機取下,隨后輕輕地把它放在桌面。

  桌上的氣氛再度變得沉默起來。

  良久,歌代御花才開口打破沉寂:“京極同學?!?p>  “什么?”京極哲也轉回視線。

  “現(xiàn)在,你在做什么?”

  “如你所見,我是公文教育的數(shù)學科教師,而且,我之前應該也說過一次吧?!?p>  京極哲也身上的西裝是他自己買的,盡管沒有京極翔送的那套名貴,但也算得上剪裁得體,質(zhì)地優(yōu)良。

  看著他現(xiàn)在這幅模樣,歌代御花一時間不知道該再說些什么。

  她只好苦笑地說著話:“是啊,我真是的,又問了一遍?!?p>  “無所謂,沒有第三次就好。”

  “嗯?!?p>  話題再度中斷了,京極哲也又一次朝著窗外看去,歌代御花凝神注視著他,眼眸中滿是說不清的情愫。

  為什么。

  為什么好不容易才見到了你,卻變得跟陌生人一樣。

  京極同學。

  跟我說說話吧。

  不要再看外面了。

  可她的心聲即使再過強烈,終究也只能響徹自己的腦海。

  京極哲也是聽不見的。

  “久等了?!备邩蚪《酥斜P走到兩人面前。

  京極哲也這才重新收回視線,他笑著從高橋健手里接過杯子:“謝謝,高橋先生?!?p>  “謝謝。”歌代御花也握住白瓷杯,白咖啡的奶香從里面溢出。

  咖啡味從京極哲也的杯子里飄出,即便只是聞著味道,似乎也能感知到這其中的苦澀。

  他抿了一口,眼神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后又立即回歸正常。

  等到苦澀的味道稍稍從味蕾中散去,他才開口問道:

  “歌代小姐,今天約我到這里,有什么話要說的話,還請盡快吧。”

  “你待會要去哪?”歌代御花下意識以為他就要起身離開了。

  “歌代小姐?!彼恼Z氣立刻冷了下來。

  “是……”歌代御花毫無底氣地應道。

  “我的個人行程,應該沒有向你匯報的必要吧?”

  歌代御花想要再說些什么,可當她看到京極哲也那副冰冷的面容,便打消了念頭,只得低頭看向自己的咖啡杯:

  “是、是的,是我失禮了,抱歉……”

  “那么,請說吧?!?p>  京極哲也手握著咖啡杯,在桌面上輕輕地來回轉著。

  歌代御花雙手攥著杯身,緊緊抿著嘴唇。

  她想要說的話很多很多,多到明天早上都說不完。

  可她想要說的話又很少,少到現(xiàn)在一個字也講不出。

  沉默就這樣持續(xù)了好一會兒。

  也許是意識到會有事情發(fā)生,高橋健悄悄走到門口,把掛著“營業(yè)中”的銅牌翻面,變成了“歇業(yè)中”。

  接著他又不動神色地朝二樓走去。

  在樓梯拐角處時,高橋健頓了頓腳步,低頭朝著沉默的兩人看去。

  他苦笑著搖搖頭,然后繼續(xù)邁起步子上樓,只留他們兩人獨處。

  “京極同學,我找了你好久?!?p>  在心底糾結和斗爭過后,歌代御花最終還是開口了。

  盡管她的語氣有幾分顫抖。

  “找我干什么?”

  “想要告訴你答案?!彼币曋O哲也,說出這句自己鼓起了莫大勇氣的話。

  京極哲也聞言稍稍怔住,接著他又說道:“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這點我很清楚,歌代小姐?!?p>  “不是那樣的,京極同學,我是真的想要告訴你答案?!备璐ㄞq駁道。

  “我已經(jīng)知道了?!?p>  “那為什么……為什么要消失?”

  歌代御花說話時,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身上。

  可京極哲也卻一直低頭轉動著手里的咖啡杯,不知是心不在焉,還是不想面對她。

  “已經(jīng)夠了,歌代小姐?!彼O铝宿D動杯子的動作,“我已經(jīng)……”

  “我答應你,我愿意成為你的妻子?!?p>  可他的話說到一半,便被歌代御花的聲音打斷了。

  如果說她之前說話時不免有些顫抖和拘謹,那么這句話則是她用上了自己心底的所有勇氣才能說出來的。

  這聲音像是穿透銀鏡的細針,雖然力度不大,卻不容動搖。

  京極哲也能感受到那莫大的決心。

  他終于抬起頭來,迎上她的注視。

  京極哲也這才發(fā)現(xiàn),少女的眸中所倒映的,全都是他。

  “我沒有向你求婚……”過了好一會,他才說話。

  這是語氣不再那么冰冷無情,反倒有些觸動。

  “但是,你在信里寫過……”

  “我沒有寫過那種東西。”

  京極哲也沒有刻意否認,但他確實沒有寫過關于求婚的內(nèi)容。

  “這個……”歌代御花忙不迭地從相機的夾蓋里取出一張整齊折疊的紙。

  京極哲也看著她展開紙張的動作,不禁有些愣神。

  那正是他畢業(yè)時給她的信紙,一直被她帶在身上。

  他記得那個夾蓋是用來塞膠卷盒的封面,以記錄相機里的膠卷種類的iso等信息的。

  接著,她纖細的手指落在紙上的某一處,然后遞給京極哲也。

  指尖落著的位置,是他俊秀的字跡。

  “在我今后的人生舞臺中,我希望你能繼續(xù)留在這里,直至謝幕?!?p>  歌代御花一字不錯地念著上面的內(nèi)容,盡管她都沒看向那里,而是凝視著京極哲也。

  信紙上的內(nèi)容,對她而言,已經(jīng)是倒背如流了。

  “這個……”京極哲也的眼中滿是自己曾經(jīng)夜里寫下的句子。

  一時間記憶交錯,他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個,不是求婚的意思嗎,我已經(jīng)跟父親商量過了,他尊重我的選擇?!?p>  歌代御花輕靈的聲音持續(xù)響起,帶著真誠的愛意,徘徊在咖啡館里。

  隨后,周遭都變得寧靜下來,猶如落針可聞。

  似乎只能聽到掛在墻上的擺鐘聲。

  可再細聽幾分,又好像有兩道心跳聲伴隨著擺鐘而動。

  兩人對視著,都幾欲開口,卻又猶豫不決。

  “那天,從便利店回去的路上,我遇到了你……”最終,還是京極哲也先開口。

  他深呼吸著,像是在做出重要的決定。

  “然后,你看到我的時候,扭頭就跑開了?!?p>  “那段時間,我一直都在等著你的回應。”

  “但是,你……”

  “抱歉!”歌代御花當即站起身來向他鞠躬道,“那段時間,我一直都在糾結,因為我認為結婚不是可以隨便決定的。”

  “所以,我最終問了父親的意見,很認真地和他商量這件事。”

  “結果他答應了我,讓我勇敢地去回應你的心意?!?p>  “那天,是6月4日吧?!?p>  這個日期,歌代御花記得很清楚,因為自那開始,京極哲也便從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而京極哲也自然也記得很清楚,因為從那天開始,他就決定要放下她了。

  “是的,6月4日?!本O哲也點了點頭。

  “是嗎,那天,我還沒有下定決心接受這份感情,所以我見到你時,心跳得很厲害,下意識地就想要逃開,但并不是討厭你的意思……”

  歌代御花說著,情緒如潮水般涌上她的心頭。

  這幾個月來,她都在尋找著京極哲也的身影。

  她曾無數(shù)次在街道上追逐著那些相似的背影,可每每追到一半,她便會自己停下腳步。

  因為她知道,那些背影都不是他。

  她不會認錯他的。

  所以,當他今天出現(xiàn)在自己的取景器里的時候,歌代御花當即就能確認那就是京極哲也。

  那正是她所朝思暮想的人啊。

  “誤會嗎?”

  京極哲也似乎也明白了緣由,不禁嘆了口氣。

  “是啊,天大的誤會?!备璐ㄖ匦伦?,輕輕拭去眼角的淚光。

  對此,京極哲也只感慨著世事無常。

  他來到這邊時,前世的年齡也不過堪堪十八。

  在穿越前,自己一直都投身于學業(yè)與體育鍛煉中,對于情感上的事情,他也未曾體驗過。

  重新開始新人生時,他在東京都立青云高中遇到了歌代御花。

  第一次見到她在講臺上做著自我介紹時,京極哲也并不知道這個轉校生會給自己的生活帶來什么。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和她之間發(fā)生過太多事情了。

  戀愛的情愫也隨之而生。

  畢業(yè)時,他寫下了人生中的第一封情書。

  他沒有想到,兩顆本該貼合的心,卻因為誤會而分道揚鑣。

  京極哲也把這當做人生中第一次示愛的失敗,但對于當時的他而言,他認為這份所謂的初戀是不堪回首的。

  他選擇了撤離,徹底的撤離。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那只是個誤會。

  如今,他也只能感慨一句世事無常,僅此而已。

  “那么,我們……”

  歌代御花的聲音不再顫抖,她有些期待地看向京極哲也,似乎下一秒就要說出在一起的話語。

  “抱歉,歌代小姐?!本O哲也又嘆了口氣,語氣平靜地說道,“現(xiàn)在重新在一起,我做不到?!?p>  “為什么?”歌代御花有些慌張地看向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

  明明已經(jīng)把誤會解開了,為什么卻要拒絕這份感情。

  我們是彼此喜歡的吧,京極同學。

  她還在心里想著原因,京極哲也則直言道:

  “之前的我,確實是喜歡你,但是自從那天以后,我就在努力忘卻那段感情,盡管是因為誤會,但是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決定要和過去告別了?!?p>  “意思是……”歌代御花的嘴唇微微張合著,鴉羽似的睫毛也微微顫抖起來。

  “嗯,意思是現(xiàn)在的我,大概已經(jīng)不像以前那樣喜歡你?!?p>  京極哲也的聲音平靜地落下,沒有刻意地表現(xiàn)出冰冷,卻讓歌代御花的心跳險些漏了半拍。

  “是這樣啊……”

  歌代御花的眼眸似乎變得暗淡起來,她的聲音也變得無力。

  “所以,我們只能遺憾地感嘆一句世事無常,僅此而已?!?p>  言畢,京極哲也將杯中的黑咖啡一飲而盡。

  極度強烈的苦澀感瞬間侵襲著他的味覺神經(jīng),似乎有一絲冷汗從他的額間滲出。

  他忍著苦味說著道別的話:

  “你是最近才轉到私塾的吧,之前一直都沒有見過你,既然大學的夏入試落選了,就應該好好準備冬入試,以后還是少翹課吧。”

  “就這樣,再見?!?p>  他徑直走到門口,拉開門,掛著的銅鈴叮當作響。

  歌代御花從失神中緩過來,當即轉過身去。

  透過玻璃櫥窗,她只能看見京極哲也離開的背影。

  這條巷道一直都很冷清,所見之處只能看到他一個人。

  歌代御花拿起相機,對準他的背影。

  可自己無論怎么調(diào)整焦距,取景器里的他卻始終模糊不清。

  一定是因為取景器落灰了。

  顫抖著按下快門。

  蓄滿的海潮最終從眸里涌出。

  掀起無聲的海嘯。

李商嵐

新卷《定格之間》堂堂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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