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自在嗎？“郝哥遞了根煙給安小滿，“代駕要等一會才能到，我們聊會兒吧?！?p> 安小滿道謝接過煙，給自己和郝哥分別點上，白色煙霧從他口內(nèi)傾瀉而出：“有點?！?p> “她們很喜歡你?！焙赂绨l(fā)出清脆的笑聲，“我旁邊那女人，早就想坐你邊上了?！?p> 安小滿無奈地笑了笑。
“她們是不是不停地占你便宜?！?p> “嗯?！?p> “正常情況下，她們并不這樣，巴不得客人手腳老實點，說明你很受歡迎啊?！?p> “一個女的還好，兩個女的我有些招架不住。”
“她們今晚賺大了?！?p> 郝哥見安小滿彈著煙灰，沒再接話，繼續(xù)引導(dǎo)他：“光是小費她們一晚上就能拿不少?！?p> “小費是必須給嗎？”
“倒也不是，不過十有八九會給，來會所的都是不缺錢的主，這點錢不算什么？”
“嗯?！?p> “我給的算少的，有的人碰到大主顧，一晚上的小費就能拿好幾萬?！?p> 安小滿始料未及地看著郝哥，感嘆著：“來錢真快！”
“其實你看她們的工作內(nèi)容，無非就是陪吃陪喝陪聊。”
安小滿不敢問難道她們就不陪睡嗎？
“當然了，也有陪睡的?！焙赂缭俅慰创┌残M的想法，“那是你情我愿的事，沒人會強制，酬勞的話，也是非常豐厚的?！?p> “嗯?！?p> 安小滿只想讓郝哥快點給他安排好模特的工作。
“職業(yè)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大家都在忙碌地為生活奔波?！?p> “是啊！”安小滿的回答終于有了一絲情感。
郝哥送安小滿回家的路上，和他侃侃而談深圳的經(jīng)濟發(fā)展，港澳和深圳的政治經(jīng)濟依賴。安小滿聽得入了神，這些話題是他在理發(fā)店沒有接觸過的，郝哥的思想深度和獨特見解讓安小滿對他頓生崇拜感。他終于理解了，這幾天通過觀察，郝哥為何會認識那么多人，為何那些人對他的態(tài)度十分尊敬，這大概就是見識廣博的魅力吧！
可他這么厲害，為什么對他如此照顧呢？
“因為我?guī)?，所以他想和我交朋友嗎？?p> 安小滿揣測，欣然接受著這個自戀的結(jié)論。
自當晚過后，郝哥又是連著三天沒有找安小滿，他只在手機里通過信息勸安小滿耐心等待。
安小滿萌生了回上海的想法，可回去要繼續(xù)在美發(fā)店工作嗎？松散了這么些日子，他不想回去從操沒有節(jié)假日的舊業(yè)了，再說了，好馬不吃回頭草??！
初三那年，他想跟著趙沁來上海，純粹是想學(xué)習(xí)美發(fā)技巧，把自己捯飭帥氣。
要不再耐心等待一下，突然回去，也對不起郝哥的熱情。
很幸運地，郝哥在傍晚時分再次通知安小滿次日上午九點碰面，帶他去見一位時尚總監(jiān)助理。
安小滿聞言，興奮不已。他忍不住腦補自己行走在各種T臺成名發(fā)財?shù)漠嬅?，他做了個中分偏卷的發(fā)型，搭配前些日子逛街剛買的白色襯衫，襯衫外套了圓領(lǐng)紅黑相間毛衣，配上休閑褲和運動板鞋。
他看著鏡子里的帥哥，忍不住鼓勵加油！
“更靚了！”
郝哥的贊美總是讓安小滿神清氣爽，他心下發(fā)誓，要學(xué)習(xí)郝哥毫不吝嗇贊美別人的美德。
“這邊冬天溫度高，比較好搭配衣服。”
“溫度低，你隨便穿也很好看的?！?p> “謝謝郝哥?！?p> “我說的是事實?！?p> 郝哥見安小滿沒有詳問他們此趟出行的地點，注意事項等，心滿意足地也不主動提及，他看了眼安小滿的側(cè)臉，越看越滿意，越看越喜歡。
車子停在一幢寫字樓地下車庫，郝哥帶著安小滿上了直達二十八樓的電梯，電梯的速度很快，數(shù)字指示牌每次都以五的倍數(shù)在變化，直到在二十五層后，電梯速度慢了下來，穩(wěn)健地停在了二十八層。
郝哥帶安小滿進了一家叫“斯可”的公司。郝哥和前臺表明身份后，前臺小姐微笑著帶他們到了接待室。
兩三分鐘后，一位打扮清麗的黃短發(fā)男人扭著婀娜的身姿推門而進，他一見到郝哥，操著軟糯嬌嗔的責(zé)備：“沒事也不來找我玩。”
郝哥拍了拍他的肩膀，開脫道：“你也知道我很忙的，你不忙的話，我們晚上一起吃飯?！?p> “可以??！”男人撅著屁股坐了下來，“安安嗎？”他終于看到接待室里的第三個人。
“您好！”安小滿打著招呼。
“小華，這是我弟弟，你看一下怎么樣？能不能參與訓(xùn)練？“
安小滿感動地看了眼郝哥，他想著自己何其有幸，在美發(fā)店遇到關(guān)照他的店長，來深圳后，碰到對他如此偏愛的郝哥。
一小時前，他還對他充滿了質(zhì)疑。
“形象蠻好的，對模特這一行了解多少呢？”小華擺弄著涂滿深褐色指甲的十根手指。
“走T臺?！?p> 小華等著安小滿說下去，可他沒了下文。
小華把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先是沖著郝哥笑了下，又把剩余的笑容分給安小滿：“弟弟啊，這可不行啊，模特的職責(zé)很多，對自身而言，需要身材管理，熟悉品牌方的產(chǎn)品，價值以及時代潮流的發(fā)展。于公司而言，要有自身獨特的優(yōu)勢，懂得當?shù)亓?xí)俗習(xí)慣，精通人情世故，這樣我們才能安排你走臺，總之啦，很多很多，你需要多學(xué)習(xí)多了解，首要的，先健身，因為個別活動，需要～赤～裸～上半身?！?p> 小華說完，右手食指在安小滿的臉頰輕挑了下。
郝哥眉頭緊鎖，苦著臉問道：”你讓他走走后門?！?p> “郝哥～”小華撒嬌道，“我就是給他走后門才說了這么多，你也知道我們現(xiàn)在公司的競爭也蠻激烈的，我發(fā)誓，只要弟弟達到最低標準，我就立馬給他安排活，怎么樣？”
郝哥難為情地看著安小滿，安小滿不愿意讓他的好大哥為難，便說道：“郝哥，要不就這樣吧，我還需要再進步進步?！?p> “對了，弟弟啊，”小華思考一下，善意提醒，“可以趁著這段學(xué)習(xí)時間，多跟郝哥到處跑跑，多見見不同類型的人，對你的社交有很大的幫助，情商和人脈在我們這行可就太重要啦！”
“好的，謝謝您！”
電梯下墜的速度很快，飛機上的肥耳鳴刺痛感再次襲來，安小滿伸手堵住耳腔。
“安安不好意思～”郝哥欲言又止。
“郝哥，沒事的，他說的也是事實，我懂的東西的確太少了，而且你為我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p> “要不這樣吧，在你學(xué)習(xí)的這段時間你跟著我，我盡量帶你到處看看。”郝哥怕安小滿被困難打倒，意欲離開深圳，急忙補充，“就像你在美發(fā)店，前期肯定要學(xué)習(xí)，但這一行但回報比美發(fā)店要高很多，這點你完全可以信任我?！?p> 安小滿躊躇不定：“哥，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話?！?p> “那就好，反正賺錢嘛，也不急在這一時，你先在這邊待幾個月適應(yīng)下，可以吧？”
郝哥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安小滿在深圳的房子不用給租金，于情于理，他實在無法拒絕。
“嗯，好的?！?p> 得到安小滿的答復(fù)，郝哥興奮地摟著他的肩膀：“不拘小節(jié)，前途無量！”
安小滿在樓下下車后，并沒有著急上樓，他隨便應(yīng)付了一頓才回家。
他想著此時在深圳，也算是“深漂”了，突然，體內(nèi)的孤獨感瞬間發(fā)脹，空虛的失落差點讓他掉眼淚。很奇怪，他以為他會想到那個對他異常好的農(nóng)墨，結(jié)果不是，他想到了母親，郝哥的有句話說的很有道理——大家都在忙碌地為生活奔波。
大概母親的奔波方向是與他漸行漸遠，但依舊無法改變的是，他們血脈相連。
安小滿從黑名單里移出母親的聯(lián)系方式。這么些日子過去了，她找不到他應(yīng)該會很著急吧？要不和她說一聲，他已經(jīng)離開上海到了深圳？
決定一出，安小滿便撥通了電話，響鈴十幾秒后，母親的聲音在安小滿耳邊回蕩。
“小滿。”
“媽～”
“啊～啊～啊～”話筒里傳來嬰兒的啼哭，蘇琴英急忙解釋，“小滿，你有妹妹了。”
安小滿的心好像被冰塊封住了，那冰冷的感覺在他周身彌漫開來，他的手不停抖動起來：“媽，上次和你打過電話后，你打過我電話嗎？”
“打過一次，在通話中。”蘇琴英想著兒子要在上海買房，她沒能力拿出錢，又加之產(chǎn)期臨近，她實在沒有勇氣、沒有時間接二連三撥通兒子的電話，任何一個話題都可能再次激怒他。
“嗯，我就問問?！卑残M說完，再次冷漠地掛斷電話。
這一次，他沒再拉黑蘇琴英的號碼，他想著，現(xiàn)在她既不想關(guān)心他又忙帶她的新閨女，實在是沒有拉黑的必要！
郝哥在送安小滿回家后，折返回到小華所在的公司大樓，他依舊在車庫停好車，撥通小華的電話，告知他已經(jīng)到了。
不多久，小華鉆進車子，在副駕駛坐定。他的身上多了一層梔子花的香味。
“真不錯?！毙∪A握住郝哥的手，連連稱贊。
“什么？”
“你的新部下啊！”
郝哥得意地笑了笑：”當然，我當時一見到他，眼前一亮。”
“沒想著朝自己床上發(fā)展一下？”
“他是直的?！?p> 小華生氣地嘟囔著：“那你就把他掰彎?！?p> “不用了，我有你這一個就好了，別折磨我了?！?p> 小華對郝哥的解釋非常地滿意，他撒嬌道：“忙我也幫了，你要怎么感激我？”
“我說了啊，請你吃飯。”
“飯有什么好吃的？”
“確定不吃了？此飯非彼飯哦～”郝哥說著，手在小華的腿上摸索著。
“這還差不多！”
郝哥笑了笑，啟動車，開出車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