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紳在他生日的前三天被郝哥勸服了。
二零一四年五月二十一日小滿這日,當?shù)亓闶凼巢睦峡偨ń銓樗M行“開葷儀式?!?p> 郝哥讓青紳記著,如若心理感覺不暢快,就把她想象成女朋友就好了。
此時的青紳,已不需要郝哥過多擔憂。從他目送楚姐被一個男人摟腰進小區(qū)時開始,他就想通了:和純情的女人睡,和一般的女人睡,和花錢享樂的女人睡并沒有很大區(qū)別,只要沒人知道這一切,他的日子該怎么過就怎么過。
他已經(jīng)成功接軌昊軒走過的路。
他也贊同昊軒說的“哪兒都不是岸,在哪兒漂不是漂?”
青紳被建姐帶到了一處私密別墅。
歐美風的別墅統(tǒng)共三層,第一層是正常的家居風,第二層以麻將,唱歌等娛樂為主,建姐帶他在二樓停下。
唱歌房的規(guī)模和金皇的中包差不多大,松鼠灰水波紋墻壁懸掛著青紳欣賞不來的畢加索風格的兩幅圖畫,珠母灰棉麻U型沙發(fā)上躺著十個泛著赤色光芒的灰色抱枕,純黑色茶幾上擺放著兩瓶路易十三,五瓶軒尼詩,兩瓶蘇打水和一打可樂。
建姐自顧自坐下,語音操控打開音響,電視,燈光系統(tǒng)等。
青紳見此,乖乖地坐在她身旁,調(diào)配著建姐要求比例的洋酒。
建姐算是一個唱歌比較好聽的人,至少低音低得下去,高音高的上來,她似乎也酷愛唱歌,連唱了五首張宇的苦情歌,都沒有想讓青紳加入的想法。
青紳也樂于她如此。
他的工作就是陪客人唱歌喝酒,所有的娛樂消遣一旦變成工作內(nèi)容,都會喪失娛樂的本質(zhì)變得死氣沉沉,累贅不堪。因此,當建姐要求他一起合唱《心雨》時,青紳立馬進入工作狀態(tài)。
他在這個小小的房間需要想很多事情。例如,現(xiàn)在快八點了,建姐打算唱多久呢?郝哥只說陪她睡一覺,是一覺還是一夜呢?等會睡覺有臥室還是兩人情欲燒身,就地解決呢?
青紳想不明白,便不再多想,最壞的結(jié)果無非就是陪她過一夜,一夜內(nèi)容就隨機應變吧!
建姐怕青紳唱歌耗費太多心血,精神消耗過快,便灌了他些酒拉著他踉踉蹌蹌到了三樓。
如青紳所料,臥室被安排在最高處。
建姐推開門,房內(nèi)的裝飾令青紳嗔目結(jié)舌:這是一間六十平左右的大房間,房間散發(fā)著紫紅色曖昧的弱光,圓形大床房穩(wěn)穩(wěn)地盤在房中央,床上滾落著四五個藍色大氣球;床的東面墻上懸掛著一套皮制衣裙,一套粉色女仆裝以及七八件用于增進感情的“刑具”;西面是一套褐色皮沙發(fā),沙發(fā)很大,比安小滿老家二樓的床還大,沙發(fā)一米處是雪白的浴缸;南面好像是陽臺,不過此時佇立的厚重窗簾擋住了青紳的視線。
青紳深吸了口氣,看來今天是個大工程,好在郝哥說了,回報也是可觀的。
“哈嘍?!鄙砗笸蝗粋鱽碚泻袈?。
青紳轉(zhuǎn)身看到一個穿著黑紅漸變色連衣裙的女人挽著染著灰褐色頭發(fā)男人進入房間。
兩個男人四目相對,對對方的存在都充滿了質(zhì)疑。
“我們也在這個房間嗎?”灰褐色頭發(fā)的男人問道。
“嗯?!焙诩t連衣裙的女人緊緊依偎著他,“既然出來玩了,就要玩得痛痛快快的。
青紳看向建姐,建姐回視他,仿佛在說,她的話你聽到?jīng)]有?
青紳此時只想給郝哥打個電話,問清他是否知道此事,收費標準是否只是陪建姐一人?
可手機在進入別墅前就被沒收了。
建姐自知自己身材臃腫不堪,不適合在浴缸內(nèi)被水折射放大,宛如一塊碩大的肥豬肉浸泡多日一般,她果斷選擇了床。
“你們要不要也一起在床上?”
黑紅連衣裙的女人也很體貼地拒絕了她,她可不想躺在興奮時會發(fā)出異常聲響的建姐身旁。
兩個男人如釋重負,這份羞澀和放不開的緊張被兩個女人看在眼里,她們所需的就是這種小嫩肉。
青紳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熬過這尷尬的兩小時的,再重來一次,抑或他知道需要面對這場景,他會毫不猶豫地拒絕郝哥。
建姐是個四十冒尖的女人,她說她的胖不是暴飲暴食,是三年前患了罕見的血液病,吃了太多中藥導致的肥腫。
泰國的得道高僧告訴她,處男的精血可刺激她體內(nèi)免洗系統(tǒng)的再生。此后,建姐便是福田地區(qū)出了名的需要吸食處男的“白骨精”,也是郝哥合作了三次的高質(zhì)量客戶。
她穿著肥大的銀色蠶絲睡衣側(cè)躺在床,深V領下的雙胸撞在一起,比楚姐的屁股還大。建姐盡量擺得搔首弄姿,眼睛直勾勾地鼓勵青紳多些勇敢,多些大膽,多些溫柔。
青紳看著建姐地身姿不停地給自己進行心理輔導,浴缸內(nèi)的倆人已經(jīng)鴛鴦戲水發(fā)出不堪入耳的本能聲。他和建姐一起看去,氤氳的霧氣緩緩上升著。
這比直播或者小電影還香艷的畫面刺激著青紳和建姐的荷爾蒙。
青紳裝得足夠不解風情,也許不是裝,而是他真的無法徹底放開。
灰褐色頭發(fā)的男人就不一樣了,他的適應性足夠強,在哄得黑紅連衣裙女人開心后,他拓展著業(yè)務,和建姐眉來眼去。建姐在怔得黑紅連衣裙女人同意后,召喚他到床上,青紳覺得尷尬不已,借口如廁。
青紳重新回到房間時,已是深夜十一點十六分,他驚訝房間內(nèi)三人已穿戴整齊。
“青紳,快,衣服穿一穿,我們出去吃宵夜。”建姐開心地像個孩子。
一行四人在火鍋店吃了夜宵,建姐通知青紳和灰褐色頭發(fā)男人不用陪她們了,她們需要去處理有些緊急的事。
“你叫青紳?”
“嗯,青色的青,紳士的紳。”
“好名字,我叫泉輪,泉水的泉,年輪的輪,在韓御宮,你在哪兒?”
“金皇?!?p> “剛來的?”
“沒多久?!?p> “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來沒多久,”泉輪得意地發(fā)表著判斷,“白骨精吸食后精神滿滿??!”
“什么?”
“建姐啊,白骨精?!?p> 青紳尷尬點了點頭,他發(fā)了根中華煙給泉輪,“你也是嗎?”
“是什么?”泉輪歪著腦袋點上煙,暢快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哦,那個啊,我不是?!?p> “嗯?!?p> “那女人叫妮妮,我的老顧客,今天第一次帶我出來玩,她和她男人各玩各的,誰也不管誰,人前感情又好得不行?!?p> “現(xiàn)在的社會,夫妻都沒多少感情的,”青紳也把煙點上,和泉輪肩并肩在馬路上溜達。
他不知道為什么不和泉輪分別,大概剛發(fā)生的事情他還來不及消化,巨大到他需要找人陪著緩解恐懼。
“可不是嘛,所以自己活得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建姐呢?”青紳忍不住想多了解一下她,多了解一些,心理的負罪感就少一些。
“富婆,有錢,喜歡處男?!?p> “家庭情況呢?”
“他男人好像死了吧還是出國去了,這我不太了解?!?p> 青紳點了點頭,知不知道又如何呢,無非就是給自己一個冠冕堂皇的安慰罷了。
“要不要去玩一把?”泉輪建議道。
“去哪兒玩?”
“我認識幾個不錯的妹子,服務好還便宜,給你介紹一個?”
青紳看著他,說實話,他第一反應是佩服并羨慕泉輪的戰(zhàn)斗力。
“不了,我有些累,回去睡覺了?!?p> “這樣不行啊,不釋放一下,你會抑郁的。”
青紳還是拒絕了泉輪的盛情邀請,他駐足打了一輛回家的出租車。
車開出不到五分鐘,青紳確保再也看不到泉輪后,下了車,踩著黃色的盲道靜靜走著。
倏忽間,他看到了那晚給他胃藥的女人,她正和一個中年女人并排而行,中年女人卻也不是利姐。她們好像在說一件很好笑的事情,中年女人被逗得前俯后仰,不停拍打著身旁早已笑得彎腰的女人后背,然后,她奔跑起來,中年女人在她身后緊緊追著。
她們經(jīng)過他身邊時,青紳想叫住她,感激她那顆小小的膠囊。
又或許,她已經(jīng)不記得他了,突然打擾,只會讓她莫名其妙,更有甚者,她身旁的中年女人可能還不知道她曾去過那個地方。
這個中年女人會是她那個腸胃不好的二姐嗎?
青紳繼續(xù)自己的步伐,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不就如此嘛,他和母親是,和農(nóng)墨是,和趙沁是,和老店長是,和簡帥是,和建姐是,和給過藥丸的女人是......
無論當初在一起擁抱,聊天,戲耍時的感情有多濃烈,雙方的關系有多糾纏不清,一旦被時空分開,再多千絲萬縷的關系也會隨著時間而消失,無跡可尋,每個人都會變得自由又孤獨,排遣寂寞就需要變得麻木忙碌,當一旦再次清醒再次一個人,又會被強大的空虛所吞噬。
幸虧,郝哥給青紳轉(zhuǎn)來了錢,并說了些安慰、鼓勵他的話。
青紳數(shù)著手機屏幕上的六個零,確定小數(shù)點后,他再次確認了這是一筆四萬的轉(zhuǎn)賬。
青紳這才感到些許的充實,連回家的腳步都變得緊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