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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事故 6

邊角料 不碌1128 3214 2024-08-24 08:54:18

  郝哥告訴葉乙朵,他是在一場酒會上認識了秦語,兩人同時對一款名為“perpetuity”的紅酒產生濃厚的興趣。

  郝哥沒能很好地在秦語面前隱藏起夜場總領班的工作身份。

  秦語告訴他,男人,她只要多看兩眼多聊幾句,就可以知道他的工作性質,因此無需騙她,她還告訴他,她在金皇也有認識的人。

  “她說過她的祖籍江蘇無錫有所大學釀酒工程專業(yè)特別厲害,所以我能一下子想起來秦語是無錫的?!?p>  “江南大學。”

  “好像是吧,”郝哥掛斷再次打來的電話,“我和秦語一共就見過三次,一次在酒會上,兩次在金皇。”

  “我可以冒昧地跟您要一下秦語小姐的聯(lián)絡方式嗎?”

  他拒絕道:“我來上海后,就把在深圳聯(lián)系的人都刪了。”

  郝哥不想再和過去的生活有糾纏,以防老婆知曉。

  雖然理由很假,但是葉乙朵無可奈何。

  郝哥說,安小滿是二零一八年年初在金皇和他們告別后就來了無錫;葉父說,安小滿是二零二零年七月份搬來他家的;而葉乙朵知道的是二零二一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安小滿在她家房子里自殺身亡。

  在無錫的這段時間,安小滿做什么工作,遇到哪些人呢?他又是因為什么原因想不開自殺呢?

  葉乙朵告別郝哥后的兩三天,她對安小滿在無錫的生活調查進入了死胡同。

  葉母看著炸串不思奶茶不想的女兒,知道這件事如果調查不出來個結果,她這好奇心頗重的女兒是不會罷休的。

  她問葉父知道安小滿生前的工作嗎?

  葉父咳嗽一聲,說他哪里知道,那孩子話少人悶的,怎么可能和他說這些?

  葉乙朵想不通,安小滿在上海,在深圳那么遙遠的地方,她都能把他的舊事刨出來,怎么如今到了自己的地盤上,就斷了消息呢?

  “你讓你在公安局的朋友查查呢?”

  “哎呦,我也想啊,他上次給我查信息時被逮住了,還被公開處分了,我怎么好意思再找他?。 ?p>  葉乙朵哀嘆:“山重水復疑無路啊疑無路,柳暗花明在哪里啊在哪里?無錫美發(fā)店那么多,我哪里知道他在哪一家工作???”

  葉父突然問女兒:“你剛說什么?你說他會在美發(fā)店工作?”

  “啊~怎么了?”葉乙朵倒掛在沙發(fā)上,注視著上下顛倒的父親。

  “那我好像知道他在哪兒工作了?!?p>  葉乙朵立馬起身,激動地鼓勵父親趕緊說下去。

  葉父說那是上半年,他去梁溪區(qū)找老同事下棋,路過和璽小區(qū)時,好像看到過安小滿。

  “和璽小區(qū)?你確定?”

  “記得沒錯應該是那兒?!?p>  葉乙朵稍微冷靜一會兒,讓父親再仔細回憶回憶,當時安小滿在干嘛,他是不是只是簡單地路過。

  “不會,我是看到他從美發(fā)店出來的,我以為他去剪頭發(fā)的。”

  葉父話音剛落地,葉乙朵立馬跑進房間抓起包包,橫沖直撞地拉門而出。

  葉母埋怨葉父,也不等著吃完飯再跟她講。

  葉父討?zhàn)堈f他也不知道這丫頭已經走火入魔了。

  葉乙朵把和璽小區(qū)附近的美發(fā)店翻了個底朝天,終于她找到了安小滿工作了快兩年的,名為“藝剪坊”的美發(fā)店。

  店長告訴葉乙朵,安小滿是二零一八年四月入職的,二零二一年過完農歷新年就沒來上班,統(tǒng)共做了不到三年。

  “您知道他為什么離職嗎?”

  這位店長就是豪爽大方,他不像趙沁和郝哥需要葉乙朵編出一大段理由哄騙。店長只是稍微回憶了下,而后和一名名喚“海濤”的男人核對:“海濤,小滿是胃癌吧?”

  海濤放下手中的電吹風,定睛看了看葉乙朵,而后回答店長:“對??!”

  葉乙朵猶如五雷轟頂,她繼續(xù)探底:“他是什么時候檢查出胃癌的?”

  “辭職前幾天?!?p>  店長接著海濤的話說下去:“身體都垮了,還掙什么錢呢!”

  這也就是說,安小滿來了無錫后,檢查出自己得了胃癌,經過一年多與病魔的斗爭,最終,不堪胃癌折磨的他選擇自殺結束生命?

  是這樣嗎?

  “你是秦言嗎?”海濤問道。

  葉乙朵驚愕:“你知道秦言?”

  “不是啊?!焙行┦奥犓f過?!?p>  海濤知道秦言,意味著安小滿告訴了他一些自己的秘密,他無法在深圳、安徽和認識的人說出口的秘密。

  葉乙朵加了海濤的微信,請他下班后一起吃頓飯。

  海濤問她她是誰,為什么要打聽安小滿,想了解他直接去他老家找他不就好了嘛!

  所以說啊,世界上壓根沒有不勞而獲的勝利。

  葉乙朵把安小滿燒炭自殺的事情和他們說了。

  剎那間,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不光店長、海濤,一眾其他工作人員和顧客都朝她看來,仿佛安小滿就在此時此刻此地開啟了自殺實戰(zhàn)。

  葉乙朵自知話多失言,她太過著急尋找答案了。

  她向店長道歉。

  海濤喊著一位同事幫他繼續(xù)給顧客做頭發(fā),他把秦言帶到外面,問她安小滿什么時候自殺的。

  “前段時間,十一月二十五號,感恩節(jié)?!?p>  海濤掏出一包煙,雙手顫抖著點上并告訴葉乙朵,安小滿說,他十一月份要回老家。

  “你們一直聯(lián)系著嗎?”

  “聯(lián)系但不多,”一團白色煙霧從海濤嘴巴里漂浮出,被一陣狂風吹得無影無蹤,“我休息的時候,會和他一起釣釣魚?!?p>  “他喜歡釣魚?”

  “他不太會釣魚,也不怎么釣得到,他釣魚只是為了打發(fā)時間。”

  “嗯?!比~乙朵還是做著不屈撓的邀請,“下班后請你吃頓飯可以嗎?”

  海濤也想知道更多關于安小滿自殺事宜,他立馬同意。

  晚上十點半,葉乙朵和海濤在一家韓式烤肉店見了面。葉乙朵已經和老板娘確認過了,他們家深夜兩點鐘才打烊,因此她和海濤朵碰面詳談不會受店家打烊驅客的影響。

  海濤告訴葉乙朵,他比安小滿晚一年入職美發(fā)店。做他們這行,靠手藝吃飯,他到藝剪坊可以直接為客人理發(fā),不需要重頭再來一遍學徒期間受過的苦。不過嘛,畢竟是跳槽,新環(huán)境的人際關系得重新建立,他來這邊交到的第一個朋友便是安小滿......

  葉乙朵久久不能從海濤的陳述中回過神來,她不禁淚流滿面。

  海濤見她哭了,只當他也為安小滿悲慘的人生憐憫,他給她遞了張紙餐巾條。

  兩天后,葉乙朵懷著沉重的心情踏上去安徽泗縣的路途。

  正值年尾時節(jié),又恰逢灰蒙蒙的陰天,葉乙朵瞥了眼窗外廣闊無垠,陰沉迷朦的麥田。在一片灰暗間,淅淅瀝瀝的小雨慢慢變密起來,麥田里時不時冒出的孤墳刺激著葉乙朵的小心臟。

  葉乙朵的奔馳小轎車開始加速起來。

  她提著牛奶瓜果敲打著單家防盜鐵門。

  為她開門的是個表情呆滯,削瘦無比,衣服掛在干癟軀體上的婦女。

  即便是這樣潦草的裝扮,蘇琴英也比葉乙朵想象中要長得好看許多。

  葉乙朵主動告知姓名和房東身份。

  蘇琴英先是愣神得恍惚了好幾分鐘,而后她定睛看了看長得太過人畜無害的葉乙朵。

  她并未像驅趕王虎那般罵退她,反而囁嚅地泣不成聲,急忙邀請她進門。

  此時,葉乙朵已經不再對蘇琴英帶有有色眼鏡,她知道,這也只是一個有愛不會表達愛的平凡母親罷了。

  葉乙朵將上門禮物放在桌子上,無意瞥見墻壁上上掛著的全家福,說是全家福,卻沒有安小滿。

  她認真看了眼單峰峰,的確是個油頭滑腦樣貌的男人!

  葉乙朵從包里掏出一萬塊錢塞在蘇琴英手中:“小滿留下來的,他怕把我們家弄臟?!?p>  不知被蘇琴英的情緒感染還是深刻了解安小滿后被他的善良感動,葉乙朵也哭了起來。

  一個屋子,兩個女人,對立抽泣。

  蘇琴英見小姑娘一來她家,還沒說多少話,就隨著她哭起來,她過意不去,給葉乙朵倒了杯水。

  “你們關系好嗎?你認識他多久?”

  “還不錯,認識一年多,安小滿是個很善良很溫暖的人?!?p>  蘇琴英求葉乙朵和她講講小滿在無錫的事情。

  葉乙朵把海濤告訴她的話又向蘇琴英轉述了一遍。

  蘇琴英說她對安小滿生前得胃癌的事毫不知情,直到去無錫處理了兒子尸體才知曉,她也保證從九月到安小滿自殺,自己都沒有見過回家鄉(xiāng)的可憐兒子。

  “他檢查出來癌病時你在他身旁嗎?”蘇琴英痛哭不已。

  “我在的。”

  “他很痛對不對?”

  蘇琴英不敢想象在外打拼的兒子在確診胃癌的時候他有多孤獨,有多絕望,有多不甘。

  她快五十歲了,都不敢想有朝一日自己身患癌癥了,接下來的日子該如何走,那么小的安小滿怎么可以獨自承受病痛折磨卻不和家里人說呢?

  “我永遠不會原諒我自己,我怎么對他那么狠,那么不關心。我不敢和別人說小滿死了,不是怕他們嘲笑我,我只是覺得我不說,他們不知道,小滿還是跟以前一樣在外面工作,他和我只是不聯(lián)系而已,以后有一天,他會突然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他要結婚了,讓我給他買大房子?!?p>  葉乙朵紅著眼睛摟著蘇琴英的背安撫道:“不想了,我們不想了。”

  蘇琴英又在悲痛欲絕中斷斷續(xù)續(xù)向葉乙朵傾訴二零一八年正月后安小滿與她的聯(lián)系,安小滿失聯(lián),警察的電話......

  葉乙朵在腦海中拼湊連接,又發(fā)現(xiàn)安小滿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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