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深秋,寒意深重。
蕭昀沈奕走出宣政殿時,謝宴與涂重已在外等候,兩人正在低語交談。
涂重見到沈奕躬身行禮:“下官見過殿下?!?p> 沈奕擺了擺手容聲:“此次父皇雖未提,西直門一事,孤也耳有所聞,還是要多虧涂大人假意放了逆黨,從而追出幕后指使。”
涂重可不敢居功,跟在太子身后,蕭昀與謝宴跟在一側(cè)。
蕭昀眉眼如常,沖著他:“本官要去東宮一趟,謝大人可去?”
謝宴看見蕭昀就想老鼠見了貓,明明都為太子殿下干活,怎他就總矮了蕭昀一截,多看看他一眼后背就發(fā)涼,連忙擺手:“下官司刑殿還有雜事,不多叨擾?!?p> 蕭昀點點頭,提步跟上了沈奕。
也不知沈奕與涂重聊到了哪一處,二人面上都帶著薄笑。
“孤昨聽西直門一戰(zhàn),只覺心血沸騰徹夜難眠!大人令愛機智果敢,不虧是將門之后,孤還未立下太子妃,皇后娘娘那賞賜孤的一些首飾多蒙了灰,孤讓蕭昀送上門去?!?p> “不敢!”
“臣女性格頑劣屢教未化,昨日未闖下禍來已是萬幸,殿下心意臣替小女心領(lǐng)了,還請殿下收回成命?!?p> 蕭昀聽后眉心微動,也只是一瞬,他眼眸瞇起,然后輕輕揚唇一笑。
“涂大人不必客氣,早先令女在霄樓救下本官,如今又在逆賊手中救下妃子,此行此舉,有勇有敢,哪一樣不該賞?”
“大人若今日駁了殿下,那往后殿下遇到這等柳絮才高,敢勇當先之人,賞還是不賞?”
“那...那臣在此替小女先謝過殿下了!”
“哈哈哈...好??!”
秋色深濃,漫天落葉飄散。
周氏站在門外,心情急切,直到看到轉(zhuǎn)彎而來馬車,露出了喜色。
“母親。”
她才下車就見母親面色微微發(fā)白,似乎是冷的,上前抱住了她。
周氏見到女兒回了,幾日擔憂究是決堤,緊緊的回抱著她,撫撫她的小腦袋。
“外頭涼,我們進去吧?!?p> 周氏手偏涼,但是還怕自己的姑娘冷著了,帶著她往府里走。
“阿爹不在嗎?”
涂靈靈左右看看,發(fā)現(xiàn)父親不在,不由得疑問。
“你爹的書房還有客人,一會便過來了,我們先用膳?!?p> 周氏拉著她的手,穿過轉(zhuǎn)廊水榭。
“這么晚了,有何客人?”
涂靈靈更加疑惑了,難不成是柳玄安再次登門?亦或是相府來人示威了?
“那就不清楚了,定是你父親朝友,我們先吃飯,快,都餓瘦了!”
周氏吩咐廚房做了一桌子她愛吃的菜,才坐下,就堆得滿滿一碗,她拒絕也沒有用,回去時候還讓她帶了幾碟糕點。
畫蝶來接她的時候,神情有些不對,她定定的看了畫蝶一會,見她什么都不說,便與她回了瓔珞院。
收了秋,這瓔珞院的櫻花樹空了枝,就像是被扒了衣服,寒酸的很,也就沒有什么看頭。
她兩日沒洗過澡,之前嚇得一身汗都沒洗浴,這下回府了,不受管了,好好洗了個澡,直到畫蝶抱著干凈的衣服進來時,她才疑慮。
“灼華呢?”
畫蝶嗯了一聲,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回答,最后索性哭了起來,抽抽搭搭哭個沒完了。
涂靈靈穿著衣服,昨日她差點掛了也沒哭,這會兒她哭個啥勁兒?
“你再哭一聲試試!”
果然,畫蝶聽到這句話,嚇得捂著嘴巴,一下子都停住了,平息了好一會兒說:“灼華姐姐在后院睡著了,她受傷了...”
“受傷了?王婆子使壞?”
她下意識地,就想起了王婆子那張焉壞兒的臉。
“不是...不是...是昨晚她從外面回來就那樣了,畫蝶想給她洗澡,發(fā)現(xiàn)她身上沒一塊好肉...嗚嗚嗚...畫蝶問也問不出...”
“嚴重嗎?一起去看看,把藥都帶上?!?p> 她住后院走去,她房里的兩個丫鬟得寵,住兩人一間,在女院偏角,途中經(jīng)過父親書房時,透過昏黃人影見屋內(nèi)隱約有兩人。
門外立了個黑衣男子,看著高大沉穩(wěn),她也沒空細究,往后院趕去。
畫蝶提著紗燈帶路,不一會就到了,她打開門,灼華以為是畫蝶,出聲喚了聲
“小姐睡下了嗎?我這個樣子,不能讓小姐看見,有勞妹妹多照顧著小姐了...”
灼華以為是秋寒畫蝶不想吱聲,又喚了聲
“妹妹,這左手沒勁,麻煩你將熱水泡了,給姐姐倒一杯?!?p> 畫蝶將紗燈擱在案幾上,就去泡熱水,涂靈靈走近榻邊。
房間里微弱的光打在她閉目側(cè)顏上,左眼,左下頜,左手還纏著繃帶,那人對她是往死手打啊!
灼華見畫蝶還是沒有吱聲,睜眼便見小姐站在榻前,不由得一驚,急忙想坐起身,卻牽動了傷口,疼得哀呼。
她看了心疼,搭手找了個軟枕墊在她手下,這樣些許會好些。
“小姐,你怎么過來了...”
灼華聲音微弱,沒什么力氣。
“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小姐?”
她佯裝生氣,坐在灼華身邊,查看她身上傷勢有多嚴重。
“畫蝶,叫過了大夫嗎?”
“小姐別擔心,叫過了,灼華就受了點小傷。”
她憤懣不已:“這是小傷?左手都斷了還是小傷?又是你那個段郎干的?”
上輩子柳玄安,這輩子什么什么段郎?
難道她們的命就如此凄慘,永遠依靠在男人身上,一損俱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