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我所欲也;至親,亦不能舍也,二者不可兼得,舍情而取義也……人生得意需盡歡……”
睿王府內(nèi),睿王爺舉著酒杯站在桌子上,對著自己的影子,忽高忽低,時笑時哭地念著雜亂無章的句子:“飲醇欲自醉,酒醉人不醉……”
被皇后娘娘留在宮中,美食佳肴招待致夜晚的一大家子,滿載而歸,喜不自禁。
看著眼前瘋瘋癲癲的睿王,一時摸不清了頭腦,勸也勸了,只是沒用,置之不理于心不忍,所以只管呆呆地站在一旁照看著,以備不時之需。
陸水心左搖右擺地等在門口,許久仍舊不見自家爹爹回來。直到后半夜才聽到開門聲,懸著半天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陸太醫(yī)一回來便鉆進了他的小藥房,陸水心也緊緊跟在后頭,看著父親又從藥箱中取出那一朵朵嬌艷欲滴又異常黏糊的花朵,順手便拿起那雙又厚又長的手套,從手到胳膊肘都護了個嚴實后,方才放心地捧起那朵花,仔細地將花蕊、花瓣,再就是枝葉、根莖清晰分明地區(qū)分開來。
陸水心邊幫著處理藥材,邊偷偷地看著自家爹爹整齊的衣冠和發(fā)飾,已與在蔡婆婆那里撞見時的狼狽模樣有了千差萬別,定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在蔡婆婆處的境況自然是有意回避,不敢相認,而眼下心下不免疑惑起自家爹爹的作風來。
既然沒有回家,定然是去了別處梳洗的,所以拐彎抹角、迂回曲折試探性地問道:“娘親走了也有半個月了,女兒著實想念,不知道娘親什么時候回來?”
陸太醫(yī)擺弄著手上的藥材道:“你這孩子,不過就半個月,有什么好想的,你娘親在家的時,你不愿她一直管你,怎么她走了,你不應(yīng)該是最開心的嘛,怎么倒想念起來了?”
見嘴巴牢固地一點線索都問不出來,情急之下差點明目張膽的一句“您是不是背著娘親在外面沾花惹草?”就要噴口而出,但想到了是與不是對自己都沒有任何好處,終歸還是理智戰(zhàn)勝了情感,把這魯莽的話憋了回去。
安靜下來的藥房中,陸水心不免想到歷良鋒,想著為了紅衣女子而執(zhí)著一生的神樹,但想到玉娘子和睿王訣別的場景,又接著以上未完成的套路,不免嘆息道:“爹爹,你在娶娘之前有過青梅竹馬的情人嗎?你只會愛娘一個人一生一世嗎?”
陸太醫(yī)正認真地處理藥材,被自家親閨女問出這種話來,一時嗓子像是被蒙住了,只是張著嘴,卻發(fā)不出聲,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道:“你這丫頭今天是不是中邪了,怎么問出這么奇怪的話?”
陸水心失落道:“玉姐姐走了?被皇上當貨物一樣送給了別人,送給了她的青梅竹馬?!?p> 陸太醫(yī)這才放緩心中的緊張和憂慮,虧得此話是因著外人。
陸水心繼續(xù)道:“女兒總以為玉姐姐是愛著睿王,所以才愿意容忍著他那些妻妾,頂著好大的壓力和他在一起,但今日在城外看著她與睿王訣別的那一番話,實在是讓人心疼,這么多年的感情說放手就都放手了?!?p> 陸太醫(yī)聽了女兒描述著昨日城外的場景,像是恍然大悟道:“難怪,睿王府的家眷被請到了皇宮,直到閉門前才給放了出來,原來是為了這事?!?p> 轉(zhuǎn)而看著自家的女兒,又接著道:“這世上之事本就不能全,更別說這更難解的凡人之情,不管這玉娘子是否對睿王有情,她這一走,都成全了睿王的情深意重,更成全了睿王的榮華富貴,一家平安。而對于睿王,雖是想,畢竟也不敢為了一個女人而毀了一切。追出去不過是情不自禁,而憤然離開才是身不由己。皇上的性子最是多疑,若要不追出去,倒是麻煩,干脆這樣追出去,又決絕的走,方能斷了這疑慮,往后坐穩(wěn)這逍遙王爺?shù)奈恢谩楦赣X著,這樣的安排本就是皆大歡喜,難道非要為了這難以解開的情,毀掉三個,或是更多人的性命?!?p> 陸水心聽著父親的一番話,算是理解玉娘子的話為何會如此不帶一絲情義,但她仍舊糾結(jié)于玉娘子到底是忘不了她的青梅竹馬,還是愛著睿王爺,畢竟在她看來,一個人斷然不應(yīng)該對兩個人都有真感情。
陸太醫(yī)放下手中的活,將失魂落魄的女兒領(lǐng)回房間道:“早點睡吧,你現(xiàn)在還小,什么事情都愛尋個究竟,等大些了便也不會這么執(zhí)著了,至于這些情啊,愛的,本來就夾雜在這平常的日子里,哪里能完全看個清楚,分個明白?!?p> 陸太醫(yī)無法理直氣壯地自命是個懸壺濟世的大夫,平日里是也酸不上個負責的老爹,即便能做到“婦唱夫隨”,但虧欠的總多于付出的。
他對于人生的解讀,與其說是“參透”,倒不如說是中和了所歷人生中的酸甜苦辣,不偏不倚,哪怕最喜歡的滋味都不敢貪得無厭,以免再是樂極生悲,物極必反。
對于陸太醫(yī)這種已是中年晚期的人來說,情愛何來如此復雜,他所有的情愛便都溶解于生活。
對于青春期的男子、女子來說,情愛便是要分的得明白,需求更是強烈,這情愛其中當然也包含朋友間的情投意合。
凝徽公主當前便是思念情投意合之人的狀態(tài),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圍墻里面重復著每天的日子。
六公主“閉關(guān)修養(yǎng)”的時日也甚是太長,真的就一直冬眠著似乎沒有蘇醒的癥狀,眼下凝徽公主就連拌嘴的人都沒有,所以無處釋放的多余精力就更是多得用不完,唯有徹底的自由,那怕一日半日的自由也是好的,不過最好還是可以肆無忌憚的出宮,找想找的人,吃想吃的食物。
這日凝徽公主實在無聊,便又來尋襄王解悶,但晨暉殿仍舊寂然無聲,除了幾片飄下的梧桐葉,連個人影都不見。
凝徽公主在室內(nèi)獨自摸索了一番,見案上有紙筆,便胡亂地畫起來,等啊等,最終只得帶著侍女們悻悻而歸。
途經(jīng)朝暮閣,見一群太監(jiān)、丫頭的,手捧酒壇挎著滿籃的菊花朝這邊走來。
凝徽公主好奇道:“這是要把東西往哪里搬???浩浩蕩蕩地,想來花園的花都被采光了?!?p> 這時跟隨的侍女小安道:“聽說是皇后娘娘邀了后宮諸位娘娘和王公大臣家中的夫人,重陽節(jié)到文德殿一同賞花品酒,還聽說這些酒可都是齊王殿下親自督促采辦,專門為這次宴會準備的,別的地方買都買不到,公主你聞聞,離著這么老遠都聞到了香氣?!?p> 凝徽公主冷哼了一聲道:“母后向來不喜歡二哥三哥,別說酒了,就是茶水也不見得賞臉喝過,這次竟然領(lǐng)了二哥的孝敬,真是活見鬼了。有在這重新下本錢的功夫,還不如想著怎么把太子哥哥撈出來?!?p> 凝徽公主正要再說,卻已被驚恐的小安打斷道:“我的公主哎,你可小聲點,這讓別人聽了去還得了,要是傳到皇上、皇后的耳朵里,公主少不了責罰,奴才的腦袋更是保不住了?!闭f著便拉著凝徽公主往成平殿匆匆走去。
第二日晚,凝徽公主仍是坐在榻上發(fā)呆,忽傳襄王派人送了東西,凝徽公主接過,打開一看竟是昨日她在晨暉殿胡亂描畫的陸水心小像,不過下角卻多了幾行字“重陽登高宮門外,勿忘邀友同相聚。”看到此處不免高興起來。
送過來的人見公主露出了笑臉又道:“襄王殿下說,讓公主這幾日好好休息,以免重陽之日,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誤了行程?!?p> 凝徽公主稍微收了笑意道:“三哥哥真是的,我哪里就這樣懶惰了。回去告訴三哥哥,就說我準起地比鳥兒都早,讓他放心就是?!?p> 來人又道:“襄王殿下還說,以后畫畫記得不要心浮氣躁,免得他的書臺遭殃,更是將人和物畫得似是而非,如果不是印象深刻,哪里還原得了本人是誰?!?p> 凝徽公主握著手上的小像,不免也覺得理虧起來,確實把本來清秀靚麗的陸水心揮灑地一塌糊涂。
原來凝徽公主昨日在晨暉殿寫寫畫畫消磨時間,不免又想到陸水心,所以隨手就畫了起來,走時也未想起帶走,卻被晚些時候回來的襄王拾到。
襄王見滿臺子的狼藉和留下的畫便知凝徽公主定是來過。
對于終日不知筆墨紙硯的凝徽公主來說,定然閑到快要瘋了才動起紙筆,于是次日便借去壽德殿給太后請安之時,請了帶凝徽公主出宮的恩準,真是可憐天下哥哥心。
凝徽公主欣然地寫了書信讓人速速送與陸水心知曉,接下來的幾日便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等著。
重陽佳節(jié),辭青歸寒,登高避災,飲酒賞菊,更是文人墨客將雄壯,悲涼,憂愁等痛快或者不痛快通通用筆墨揮灑出來的時候。
集市上早已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店鋪里擺滿了五顏六色五花八門的物件,貨攤也從街頭擺到街尾,滿是叫賣及討價還價的聲音。
陸水心收到了信,滿心在家等著,陸夫人知是王爺公主著私服到訪,也不便打擾,陸太醫(yī)不用說又是出了遠門。只有陸水心一人坐在后院的秋千看著閑書等著凝徽公主他們。
凝徽公主,襄王,歷良鋒三人穿著便裝來到陸府,因走前面太過招眼,所以商量好從后院小門進來。
歷良鋒正上前敲門,卻發(fā)現(xiàn)門一推便開未曾上鎖,所以順其自然就走了進去。
“軍巡院把京城的治安治理得很好啊,都可以做到門不上鎖了?!毕逋踹h遠地看到坐在秋千上的陸水心,打趣說到。
陸水心側(cè)身看來,三人已說說笑笑走了過來,忙起身迎了過去,歷良鋒也邊走邊道:“以水心姑娘這矯捷彪悍的拳頭,即使沒有軍巡院,我看她這門也定是敢一直開著的。”
陸水心看了歷良鋒一眼道:“知道你們定然是不走前門的,所以早早地就侯在這里,又不知道諸位幾時會到,門自然也是不敢上鎖,免得沒聽到敲門聲,讓諸位吃了個閉門羹。”
陸水心心里想著歷良鋒這個小心眼,這都過了多日了,還記著河邊一拳之仇,不禁想著此時好像又要被訛上了。
“我哪里是記仇,只是想著這一拳一定是你第一次打男子,我也是第一次被女子打,都算是第一次美麗的烙印。”歷良鋒想著不免笑著摸著那半邊帶著烙印的臉頰。
廢話說完,凝徽公主和陸水心互相打量著彼此,都憋不住笑了出來。
因重陽節(jié)人多而雜,而且兩個女子跟和兩個男子出門也是不便,所以凝徽公主就提前跟陸水心說明要“特別打扮”。
凝徽公主也有想過讓襄王和歷良鋒扮成女子,奈何襄王和歷良鋒寧死不屈,只得作罷,誰讓是自己最想出門,妥協(xié)犧牲的也只能是自己了,所以最終都是一身男裝。
褪去粉黛素面朝天,長袍披風,折扇在手自有一番韻味,但仍就還是一股子女兒家的姿態(tài),所以兩人看著彼此,男女不分很是好笑,但怎么也擋不住凝徽公主要玩的熱情。
凝徽公主拉著陸水心穿梭在人流間,襄王和歷良鋒緊隨其后,一人看緊一個,生怕把這兩個“小兄弟”弄丟。
見前面一群人圍著,凝徽公主趕忙說道:“前面吵吵嚷嚷的圍了一群人,看樣子很熱鬧,一定是有好玩的,我們快去看看?!闭f著拉著陸水心擠了進去。
襄王和歷良鋒跟在后面,只見凝徽公主興奮地向他們招手喊道:“林華景又在打架了,你們快來看??!”襄王和歷良鋒對視一笑,似乎無奈地也移開眾人擠了進去。
只見林華景嘴角淤青,衣衫散亂,擼起袖子洋洋得意地豎起大拇指道:“我們家可是來人了,看你們兩個臭小子還怎么得意?!?p> 對面兩人見一下子來了四個人,身往后縮道:“你們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
林華景露出壞笑道:“剛剛你們倆打我一個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你們不是說多多益善的嘛,我們家人現(xiàn)在夠多的吧!不過小爺我可不像你們,我們家只出一個人一只手就能把你們打趴下?!闭f完然后轉(zhuǎn)身向歷良鋒道:“鋒,是吧!”
見厲良鋒一臉嫌棄,接著看向凝徽公主和陸水心又道:“你們怎么把她也帶出來了,還有你。我妹妹今日在家正閑著呢,你怎么不去找她玩去,出來湊什么熱鬧,等打完了,我們還要去喝酒呢,帶著你們不方便?!?p> 凝徽公主不屑道:“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啊,不是打架就是喝酒,還老是不長臉凈是輸。今日三哥哥可是說好了是帶我出來玩的,你就自己接著打你的架吧!”說著就要拉著襄王走,
林華景見勢拉住襄王道:“你們不會真不管我吧!”
襄王微笑道:“凝徽都說了,我今日是要帶她玩的,怎么能因為其他事情分心呢,自己的架哭著也要打完。”說著帶著凝徽公主走開。
林華景又轉(zhuǎn)向歷良鋒,哀求道:“鋒,你不會也不管我吧,我們可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啊,你不管我的話,我這盛世美顏今天可就沒了。”
歷良鋒冷冷地看著林華景道:“自己的架哭著也要打完。”說著也跟著前面的人走開了。
林華景再看下去,只有陸水心一人站在那里,見著陸水心的瘦弱嬌小之態(tài),欲言又止,只得單手揮揮無奈道:“算了,算了,你還是走吧!”
陸水心也跟在厲良鋒身后離開,只留林華景一人又一次將袖口卷了又卷,抬起胸膛,又唯唯諾諾地對著對面的兩人道:“咱們?yōu)槭裁创蚣?,不就是因為我搶著飄香姑娘一起喝酒,冷落了你們嘛,要說咱這架就不應(yīng)該打,不就是女人嘛,美女哪里還少了,是吧。再說,別看你們?nèi)硕啵悄憧次疫@指甲也是新剪的,刀痕還在這呢,萬一撓壞了你們誰的臉,破了相,哪個姑娘還愿意陪你們啊,要不咱們化干戈為玉帛,一起去喝酒,今兒我請?!?p> 雖是求和,卻也早已做出要打硬仗的準備,雙手早抄起身邊油條攤上的兩根長筷子,好似握有神兵利器,但見對面兩位從身后抽出兩根明晃晃的搟面杖后,再低頭看手上筷子,瞬間變成連兒子都不如的孫子,湊到鼻子上聞著也不香了。
那兩人又將勢氣漲了回來道::“臭小子,你這家長都不管你了,現(xiàn)在就是改口叫我爺爺也沒用,兄弟,還等什么,給我打。”說著揮手朝向林華景。
林華景見況不妙,虛晃一下身體道:“你們又回來了。”爭取敵人轉(zhuǎn)頭的片刻功夫便向人群中找了個空洞鉆了出去,二人自是窮追不舍。
四人甩了林華景,同行在熱鬧的街市上,陸水心不時轉(zhuǎn)頭看著后面,凝徽公主不耐煩地問道:“水心,你心不在焉的在干什么呢?”
陸水心帶有疑慮道:“咱們真就不管他了?”
凝徽公主笑道:“我當什么呢?你就放一百個心吧,這林華景即便是不學無術(shù),打架也都是輸多贏少,但也沒見得吃過太大的虧,每次打完架也都沒少胳膊斷腿的,你就別管他了!”說著指向一處,“水心,你看,這里好像是戲園子,真熱鬧,咱們進去看看?!蹦展髡f著便拉著陸水心往里走,襄王和歷良鋒馬上跟了進去。
四人一進門,便見樓下已經(jīng)嚴嚴實實地坐滿觀看的人群,更有甚者竟是穩(wěn)穩(wěn)地倚在樓梯的柱子上有滋有味的看著,喝彩聲更是如浪潮一樣一波接一波。
這時一個小廝模樣的人走上前恭敬的說道:“蔡公子請四位貴客樓上坐。”四人順著小廝指的方向往上看,是蔡家公子蔡猛,旁邊坐著的是顧家公子顧云飛,另外一個竟是葉然。
陸水心見冤家路窄便忙拉住凝徽公主輕聲道:“我還是回去看看竹溪的哥哥,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我日后見著竹溪也不好交代?!?p> 凝徽公主見有座位看戲,自然是不肯走,更不可能因為林華景而讓陸水心走,所以不管陸水心的退退縮縮,只是拉著襄王就往樓上去。
歷良鋒見是葉然,自然是知道陸水心的顧慮,便靠近陸水心身旁道:“有我在?!睔v良鋒自然不是退縮躲避之人,陸水心更是不便一個人就這樣大庭廣眾棄了眾人逃走,所以只得暫信歷良鋒的“有我在”,并著歷良鋒一起上樓去。
兩人隨后上樓,座位已經(jīng)落定,凝徽公主和襄王自然是坐在中間的主位,凝徽公主見陸水心忙招手道:“水心,快來這里坐?!标懰碾m是見著旁邊的葉然有所遲疑,但是還是只得坐下。
顧云飛和蔡猛恭敬的攀著襄王,歷良鋒也只得撿著最后一張最右邊邊的位置坐下。
陸水心遠遠看著歷良鋒,不免心生不信之情,暗想道:“這就是你說的有你在?!?p> 凝徽公主本就愛新鮮的事物,看到臺上戲謔的臺詞后,不免是一笑接一笑,也顧不上跟旁邊的陸水心說話。
陸水心平時很少出門,今日是難得看到這種劇,雖無新鮮和好奇之感,看到精彩之處,也不自主的笑出聲來。
“水心姑娘也喜歡看戲?”果然即便小心翼翼不轉(zhuǎn)頭,不瞥眼的,該來的還是來了,陸水心只得強裝鎮(zhèn)定裝作未聽到,繼續(xù)注視著前方。
葉然見此過了片刻又道:“水心姑娘和再下的一位親人長得實在太像,所以一時錯認,驚嚇了姑娘。如果再下這位親人還在的話,肯定也是水心姑娘一樣的年齡了。”短短的一句話仿佛已經(jīng)刺破咽喉,點點的血絲似乎在口腔游走。
陸水心見此不免微微側(cè)頭偷偷看去,看著那張憂傷的面孔,遲疑了一下道:“人有相似,認錯也是難免?!?p> 陸水心轉(zhuǎn)向葉然欲繼續(xù)往下說,但當雙眼觸碰到葉然那雙眼睛時又不免將嘴巴收緊,將頭轉(zhuǎn)了回來。
陸水心雙手握著折扇,來回搓弄著扇骨,內(nèi)心雜亂地想著那雙眼睛,有憂傷,有期待,有喜悅,有失落,有質(zhì)疑,又有肯定,陸水心想著,一個人的眼睛里面怎么會有這么多情緒,而且是這種將人能夠逼瘋了的情緒。
葉然見陸水心才放開警惕,卻又一次怯懦的不再出聲,便不再多問,只是時刻留意著陸水心的每個動作。
“襄王,凝徽公主,我們看完戲,正準備去落英湖畔賞菊品酒,聽說還有各色重陽糕供品嘗,不知各位是否有雅興一同游覽?!鳖櫾骑w見大家看戲的興致所剩無幾,所以主動提出換個地方換個活動。
“三哥哥,這戲看多了也是無趣,我們出去走走吧!”凝徽公主本來就是個靜不下心的人,新鮮勁一過哪還坐得住。
襄王道:“好,既然凝徽有此雅興,就請顧公子帶路?!?p> 眾人剛商議好行程還未起身,“彭咚”,幾乎同時左邊的陸水心和右邊的歷良鋒立身站起,拉動著兩把椅子發(fā)出兩聲悶響。
只見歷良抖了抖衣擺道:“有只蜜蜂一直在我耳邊嗡嗡嗡亂飛亂叫,本想過一會便會自行飛走,沒想到竟然要盯上來,我想水心姑娘那里定然也有一只?!?p> 陸水心將頭抬起轉(zhuǎn)而驚愕地望向歷良鋒,看著歷良鋒的表情,似乎只能附和的點點頭。
凝徽公主起身問道:“蜜蜂在哪里?蜇到哪里了?”
陸水心道:“已經(jīng)飛走了,公主放心?!?p> 凝徽公主看了看上空,又在陸水心身上找著,襄王見此便道:“既然已經(jīng)飛走了,那咱們也便走吧,湖邊的景致怕是比這里更是熱鬧?!?p> 說著走到凝徽公主身邊又道:“凝徽,晚了怕是連重陽糕都沒得吃了。”凝徽公主聽了,便舍了找蜜蜂的好奇心,跟著襄王徑直往湖邊走去。
只是遺憾:蜜蜂嗡嗡喜花叢,飛來飛去無影蹤。